被这么一反问,夏怡洋微微一怔,随即说:“如果爷爷怀疑我就不会亲自去医院救我出水火。”“你错了,我会那么做全是为了耀文。他的个性冲动又护短,他凡事不解释,嘴又毒。我若不去,他肯定会和炎承他们起冲突。自家人打架,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事。”刘松坦白。
“不管怎样,我还是要谢谢爷爷。如果您没有赶到,我恐怕走不出医院。”不管刘松出于什么事的目的,他最后真的是帮了她。
“夏怡洋,你好像忘了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从他的表面上看不出喜怒,可话里责备那样重。
“对不起。”夏怡洋垂下了头。
“原本我以为你会替我好好照顾耀文,可如今看来,这好像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刘松声音突然低了几度,听得人心里闷闷的,极不舒服。
夏怡洋一直低着头,用一种虔诚的姿态请罪。
自从她进入容瑞堡不仅没有帮助过刘耀文,反而害他数次身陷险境。
她没有帮他搞好与家人的关系,反而让他屡次与家人为敌。
她确实辜负了老爷子的希望,这一点她无从辩驳。
“你不是想知道自己嫁的人是耀文,还是阿容吗?”老爷子这问题一出,夏怡洋立刻抬起头,用一种极度渴望又害怕中计的目光看向刘松。
“别这么看着我。我没你想的那么可怕,我也只是个希望儿孙都能健康幸福的老头子而已。”
“爷爷……”
刘松朝她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开口。
望向窗外阴沉的天,刘松的心情仿佛也蒙上了一层薄雾:“你是淑芳的孙女,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推你入火坑。医生早就判了阿容死刑,他那样苦苦撑着全是为了耀文。他和我一样都放心不下耀文。”
刘松第一次在除汪坤之外的人的面前流露出对刘耀文的愧疚和爱,夏怡洋震惊了。
她知道老爷子很疼爱刘耀文,却没想到他如此重视他。
“当年书恩离家出走,耀文一直郁郁寡欢。我当时很忙,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心他。没想到他会患上自闭症,当他舅舅向我要人时,我并不愿意,但我没办法。我确实无法全心全意照顾他,而且,在刘家,他会触景伤情,对他的治疗很不利。可是,在耀文心里一直觉得是刘家放弃了他。他恨我。”说到最后三个字时,刘松闭了闭眼,表情忧伤。
夏怡洋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
关于刘耀文的过往,她并不了解,所知一切都是传言。
而且,时隔多年,许多事越传越乱,掩盖了真相。
她不知道老爷子何以会对她提起这些,突然觉得心情十分压抑,她想让老爷子不要再说了,回忆伤情也伤心。
可看着眼前陷入回忆里少了刚毅,呈现出脆弱的老人。她想,或许他现在需要的是倾听。
“耀文从小就聪明,古灵精怪,举一反三。虽然我嘴上没说,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我拿他当继承人来培养。阿容不是不好,个性使然,他太温和,缺少魄力,不够杀伐决断,这是致命缺点。我应该狠心一点,激发出他的铁血手腕。可有了耀文的例子,我不敢,我怕再失去一个孙子。可我终究还是害了他。”刘松一直看向窗外,混沌的眼底没有焦距。
“怡洋,你是不是也认为我是个专制,霸道又独裁的老头子?”刘松突然问。
夏怡洋忙摇头:“不是的,爷爷。你只是想顾全的事太多,又无法面面俱到。加上你身处高位,看的格局大,考虑的比别人长远。我承认一开始,我确实先入为主。可自从看到你拖着病体,守在密室外要见容少最后一面时,我就知道了。你是个面冷心热的爷爷,其实,容少他懂的,他知道你所有的顾虑和担忧。”
“你果然冰雪聪明。”刘松深深看着夏怡洋:“怡洋,我郑重将耀文交给你。他是个孤独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爱,却惧怕爱。他害怕被伤害,所以用厚厚的心墙隔开与人的距离。怡洋,我希望你能真正走入他心里,帮助他修复创伤,重新找回爱人的能力。”
夏怡洋被他托孤似的语言吓到,脸色惨白:“爷爷,你这么了解刘少,你对他的爱这么深,你要告诉他,不要让他继续误会你。”
“咳咳咳……”刘松刚要开口就剧咳了起来,咳得停不下来。
夏怡洋吓得忙替他拍背顺气,可不管她怎么做,刘松就是止不咳,像是随时会断气了一般。
“爷爷……爷爷……”夏怡洋急得快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帮助刘松。
匆忙跑去打开门,朝外面急呼:“汪管家,你快来啊,快叫医生来给爷爷看看。”
听到夏怡洋的惊呼,汪坤匆匆赶来,蹲在老爷子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瓶药,倒了几颗在掌心里给老爷子服下。
过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止住咳,脸色因剧咳呈现出不寻常的红晕,一双混沌的眸子显露出浓浓疲惫。
夏怡洋倒了一杯开水小心翼翼递到刘松唇边:“爷爷,你喝口水吧。”
刘松此时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微张着唇,让夏怡洋将水喂入他嘴里,期间又咳嗽了好几次。
“老爷,还是回……”汪坤的话还没有说完,刘松朝他摇了摇头。
夏怡洋看出了不对劲:“爷爷,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人老了,总会有一些小毛病。放心,暂时还死不了。”刘松的脸色极差,一点都不似他口中说的小毛病。
夏怡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固执的地方,身为E国第一财团的掌权者,他的顾虑比任何人都多。
有时为了稳住局面,连病重都不敢让人知道。
“爷爷,那你去休息一下吧。”夏怡洋不敢也不能勉强他。
刘松微阖着眼点点头:“你自己吃饭吧。”
“是,爷爷。”夏怡洋要站起来扶刘松,汪坤比她快一步:“二少夫人,我来吧。”
夏怡洋没有疑义,默默退到另一边,目光担忧恭送他们离开。
在茶室呆了好一会儿,回想着刚刚老爷子对她说的话,夏怡洋心中百感交集。
人人都道豪门无情,更多为了利益争斗。
可身为E国商业界的传奇人物,刘松则比任何人都重视亲情。
他为了刘耀文呕心沥血,尽他最大的可能帮他。
可刘耀文似乎一点都不明白,甚至把他当成仇人。
夏怡洋有种想将一切都告诉刘耀文的冲动,可她不知道老爷子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要是破坏了他的计划,她就真的是罪大恶极。
过了许久夏怡洋才走出茶室,一名女佣守在门外,恭敬地问:“二少夫人,现在用餐吗?”
夏怡洋无意识点点头,早上到现在她滴水未进,却一点都不饿。
不过,就算不饿,她也要吃东西。
现在的她可是大房的眼中钉,肉中刺,为了不让有心人借题发挥,拿她去攻击刘耀文,她一定想找出凶手。
餐厅十分华丽,菜色十分美味,一排佣人伺候着。
公主般的待遇,夏怡洋却极度不习惯,勉强自己喝了点汤,便回到她住的小别墅去了。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抱着可爱的兔子抱枕,夏怡洋陷入沉思。
就在这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需要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人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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