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源临要走前,小辉记得要把贺峻霖的东西转交到他手里。只不过是一把开门的钥匙,以及三个红色的小福袋。
张真源端详了一眼钥匙就收进了口袋里,打算等晚些问一下贺峻霖。他只是实在好奇那几个福袋,就在严浩翔跟前自顾拆开来看。
张真源:贺儿这是从哪弄的这些东西来?
张真源拆开字条即见“姻缘美满”四字,眉眼带笑向下弯翘,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张真源:他还真的是...爱信这些。
张真源嘴上总虽这样说贺峻霖爱做些没名堂的事,但还是原原本本规规矩矩地给系回去。又打开剩下的两个符袋,跟刚刚那个一模一样的,应该是预备好要给他跟亚轩一人一个,当新婚贺礼送出手。
另外一张纸条上只留了平平无奇的“平安健康”。
张真源:浩翔,这你的吧?
这指向性太明显,毕竟他们几个里头,迫切祈求身体健康的,只有把医院当家的严浩翔。
张真源想也不想,把展开的符条和符袋一股脑直接塞到严浩翔手里。言谈间摆起对弟弟极其了解的兄长式口吻寻究起贺峻霖的用意。
张真源:贺儿向来看着比谁都云淡风轻,但心里装的事从不跟人说,我们其中任何一个人要是出什么事,他比谁都紧张。
而严浩翔眼巴巴瞧着虽不算隽秀但俨然工整的字迹,尽显茫然,这其中的情绪掺杂更多的或许是难以置信。
他无法确信到底该不该有他一份,够不够资格妄自收下。
张真源:浩翔,你早就应该坐下来好好跟贺儿谈一下,不管最后谈成什么样,总得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张真源:在外人面前总这么冷漠和疏远着对方,到头来自己也当真了。
张真源太知道严浩翔心里是怎么想的,要不是贺峻霖,还真难得见到严浩翔这么憋屈畏缩的模样。
张真源:贺儿有时候说话不招听,也总是口是心非。
张真源:话说回来,就算是只看在兄弟情分上,他也还是在意你的。
张真源:你们这几年就冷落着对方,好不容易才再走到一起了,别又算了。
张真源:要是再算了,可就真的散了。
张真源多多少少也是半个严浩翔心路历程的见证人,也许正是太多次站在场外,所以把一切看在眼里,也替他记在了心里。又是怕他忘了,必要的时候提起。
相爱并不容易,有一个人才总是固执。
张真源:嗯行,时间不早了,我回了。你好好养着,小贺那边我也会帮你说说。
虽然宋亚轩人在广州还没上来,但张真源早已养成按点回家的习惯,也是顾及严浩翔的病人身份,不好太叨扰他跟孩子静养。
于是张真源起身特地跟育婴箱里的小崽子轻声挥手道别,留严浩翔捧着符袋独自沉闷,离开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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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真源刚到楼下停车,车轮还没打正,手机就响起了专属电话铃。他甚至没有过多的迟疑,就正脸接了起来。
张真源:亚轩。
语气里尽是愉悦。
宋亚轩好好分辨了会张真源身后的背景,确定他是在自己的车上。
宋亚轩:怎么这个点还在外面?
他虽然人还没回来,但每天到点了都要给张真源打个电话查岗。
张真源无奈且宠溺地漏了一声笑,立刻坦白:
张真源:刚从医院回来,已经到家楼下准备上去了,你就打来抓包了。
宋亚轩:上次一次去婚检不是还好好的吗?
宋亚轩:怎么又去医院了?
宋亚轩突然神经紧张起来,凑近屏幕仔细看张真源的面色有没有异常,人瘦没瘦。
张真源赶忙安抚,
张真源:你别担心,我没事,我是去看浩翔的。
张真源:他上次春晚晕倒了,我就去看看他怎么样。
宋亚轩这才陡然松口气,
宋亚轩:翔哥没事吧?
张真源:还好,瘦了很多,整个人也有点蔫。
张真源:今天跟他聊得久,回来就晚了。
宋亚轩:嗯,过两天我就回去了,到时候一起去看看翔哥。
张真源想到育婴箱里的小子,摇了摇头:
张真源:还是算了,他现在需要静养,也不是大毛病,过段日子估计就好全了。
本来临近婚礼这段日子,宋亚轩就一直在敏感期,要让他知道那还得了。张真源怕会因此动摇宋亚轩结婚的念头。
张真源:今天还拿到了点东西,是贺儿给我们在庙里特意求的,我找给你看。
张真源搬出贺峻霖搪塞宋亚轩,摆弄好手机的角度,翻出符袋吊在手里给宋亚轩看。
张真源:他是有心,自己还没找好着落,为我们的婚事倒操心。
宋亚轩也被逗得仰天哈哈,
宋亚轩:他先前就一直跟我说,要给我们做司仪,生怕不给他发挥空间。
张真源:你要是想,让他上也好。
难得听宋亚轩主动提起婚礼,张真源也顾不得贺峻霖那个活宝上头后能在他们的婚礼现场整出什么活,二话不说答应了。
婚礼的策划一直是张真源独自在跟进,也经常问宋亚轩的想法,但总说着他决定了就好,鲜少会主动跟张真源提对婚礼的想法和意见。
张真源完全凭借对宋亚轩喜恶的百分百了解,细心策划婚礼。
毕竟张哥也是第一次结婚,心中忐忑不是凭空生出来的。
宋亚轩:哈哈还是算了,贺儿眼前也不清闲,省得给他找麻烦。
宋亚轩随口一提,没把贺峻霖故意挤兑他的话当真。
张真源反而可见的急了,满脸认真:
张真源:这怎么能算麻烦,贺儿也是真心希望做我们婚礼的见证,亲眼看到我们幸福。
宋亚轩然是不知他这倔劲突然从哪来的,也不跟张真源太过较劲:
宋亚轩:再说吧...
宋亚轩:贺儿最近挺累的,还是让他舒服一点,压力别那么大。
这段日子宋亚轩跟贺峻霖的交流没那么多了,但也能从一些字里行间的勉强中,感觉到贺峻霖其实过得不算开心。哪怕贺峻霖不主动跟他说,这也算曾日夜为伴积累下来的某种心有灵犀。
明白宋亚轩的心疼,张真源便不再多说什么。
宋亚轩又一句接一句开始吐槽家里的事,比如魏女士又说他这么大个人了还跟小孩一样,总把房间弄得乱糟糟的,还说他挑食,吃零食要被说,点外卖也要被唠叨,还没到八点就催他睡觉......
都是日常且不算新鲜的小事,张真源听得认真入神,就像是还在广州,在宋亚轩身边一同听他被唠叨,偶尔宠溺地应和几句宋亚轩不满的反驳,又陪他挨训。
直到魏女士语气不好地又来敲门,宋亚轩一个激灵才着急忙慌地要挂断,再继续扳着个手机又得挨顿批评。
宋亚轩:张哥亲亲,轩轩得睡了。
宋亚轩熟练且不害臊地摆出委屈屈巴巴的模样,张真源自然无法拒绝他两眼亮汪汪的,扬起唇配合地贴近屏幕亲宋亚轩的额头。
宋亚轩得逞似的忙捂住额头,故作不可思议羞赧地蒙上被子跟张真源说晚安,才依依不舍地挂断视频。
张真源却像是没缓过神来,看着挂断界面在车内静坐。然后在座位边翻找起来,顺手拿出宋亚轩没吃完储在那的一罐口香糖。
张真源晃了个恍啷响,突然的笑容都有些苦涩,最后又放了回去。
他开车门探身下来,绕到车后开后备箱,在宋亚轩的习惯里从来不会动的角落出,摸出一盒偷偷藏匿的烟盒。
张真源很早就戒了烟,准确来讲,他那时甚至来不及形成的烟瘾就被掐断了。因为从宋亚轩发现他抽烟到他戒烟,只用了很短暂的时间。
更何况张真源压根没在宋亚轩面前抽过烟,也一直没敢让他知道。只是有段组织剧演期间,张真源压力太大,嗓子状态也不是好,频繁的会有轻微咳嗽的症状。这件事搞得宋亚轩紧张兮兮的,结果还被他抓到张真源回家前居然站在车外抽烟,当即就下楼清缴了打火机和烟盒,给他严肃地思想教育了一番。
到现在张真源眼前还能浮现出宋亚轩当时着急关心他的样子,心里藏着一片暖意。
后来宋亚轩督察员上身,总是会搜查车子和他的口袋,还特意在车上放罐口香糖,虽然最后都是被宋亚轩吃完的。但张真源一直都很守约,听他的话保护嗓子没再碰。
拿在手里的这盒烟掂掂还有一半,他只是最近不听话,筹办婚礼对张真源来说或许确实顶了很大的压力。
过两天宋亚轩就回家了,张真源不想把家里和车里弄得乌烟瘴气,还是像从前那样靠着车,等抽完以后散了味再上去。
可连点了两根,明明灭灭的焰芯如同他浮浮沉沉的心,照旧不会寻得半分舒缓和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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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回广州再见到宋亚轩的爸妈,商量婚礼的章程。长辈们一如既往的热情,对他的所有构想以及打算都表现得十分支持年轻人的想法,张真源也尽职尽责地把贤婿的身份做到位。
但凡是个外人来看,都是那么和谐融洽,再顺理成章不过。
可满意张真源这个人是一回事,心里头最中意的儿婿又像是另一回事。
自张真源跟宋亚轩考了同一所大学成为校友后,就自然而然地开启了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同居生活。倒也得益于从前团体大通铺生活,几乎不用适应,就全盘接受了对方的起居习惯。
张真源会特意记住宋亚轩的课表,一直到两个人留校任教也是一如既往。做他专属的闹钟和便利贴,叫他起床,提醒他带课本和教具,接他放学。有时还给他的学生代课,被同事和学生调侃都是有滋有味的幸福。
从两人三餐,两间屋子,到一张床,一个家。过程并不坎坷,张真源的存在变得不可替代,宋亚轩养成了习惯,一切也都顺其自然。
可仔细想想,其实换做是任何人,日积月累地重复张真源做的那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宋亚轩也许一样会像习惯有他的生活那样习惯没有他。
抛出爱与不爱这个问题,总是作伪的自证开始。
宋亚轩从不吝啬表达他对张哥的依赖与爱意,他把他感知到的一切都热烈地说给他听,希望他能感觉到幸福。
他时常会突然反问张真源,爱不爱他或者有多爱他,张真源从来只是下意识地以为他没有安全感。
可也许事实只是,宋亚轩在寻求所谓良心的谴责,从而趋利避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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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的除夕夜,阖家团圆。
魏女士大抵拿张真源当自家孩子疼,吃完年夜饭后单独拎宋亚轩到厨房给她打下手,说什么都不让张真源帮宋亚轩干,平时帮他做的够多了。
腻腻乎乎的两人被迫分开,张真源被留在客厅跟岳父打起人生哲理的太极,心却压根不在,最后忍不住还是找借口要去拯救水深火热的宋亚轩。
宋亚轩自踏进家门那刻就在接受魏女士身为一位已婚人士的谆谆教导,总说他被张真源娇惯任性了,说话做事一点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正经派头。
被批斗没关系,反正最后都有张哥护着哄着。
魏女士一直靠雷霆手段把家里的三个男人收拾得服服帖帖,也许是宋亚轩常年不在家,如今又要结婚成家,妈妈对孩子长大了要脱离家远去变得有实感,积攒了这么多年才一朝爆发。
魏女士总突发感慨:
魏女士:是小张那孩子把你保护得太好了,你总不知道要长大。
宋亚轩勉力将手里的饺子皮捏得像个形,听魏女士戳他脑袋念念叨叨的,也不反驳。
魏女士:婚姻是需要相互成长、彼此扶持才能走得更长久,总不能万事都指望小张一个人帮你,他也会有累的时候。
魏女士:哎...男人要有责任感一点,就得找个比自己年纪小的过日子,知道要照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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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女士:说起来......
魏女士:我和你爸爸很早就想过,你将来要是不能带个儿媳回家给我们瞧瞧,本来耀文那孩子也挺好的。
宋亚轩手上的力道一时没控制住,面皮被扯破,饺子馅也恐慌地漏了出来。
以为包得够天衣无缝,没想到还是轻易漏了馅。
魏女士:你跟耀文也算我和你爸爸看着长大的,他年纪比你小,两个人在一起,你至少也会学着怎么去照顾人。
宋亚轩试图补救这枚被不小心戳破的饺子。
魏女士:以前总听你兴致勃勃地说他,也是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句都不提了。
宋亚轩:现在说这个...做什么......
宋亚轩:那都是以前不懂事胡编乱造的。
逃避可耻,但贵在有用。
宋亚轩还是把那枚补得又丑又奇特的饺子放在案板上,魏女士看了都皱眉,但他猜张哥不会嫌弃。
宋亚轩:那些事都过去了,这些话以后你也不要在张哥面前说道。
魏女士:我是在教你经营婚姻,你要是不学着成长,否则迟早有一天,两个人的小日子会有过不下去的那天。
魏女士:现在浓情蜜意,是可以容忍一切,将来日子长久了,都是会变成相互埋怨的理由。
魏女士又把宋亚轩捏的饺子区分开放到另一边。
她不了解张真源对宋亚轩爱到何其盲目的地步,宋亚轩硬气但小声地反了句嘴:
宋亚轩:张哥才不会。
魏女士:哎...
魏女士:先前两家人都说得好好的,要是耀文那孩子到这个年纪了也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坐在一桌的应该是我们商量你俩的婚事。
魏女士专注讲她自己的,丝毫听不见宋亚轩的话。
其实这些话是不公的,谁也不是生来就只喜欢男的,更何况宋亚轩。他对情感认知这块本就不是那么的敏感,特别是年纪小的时候,他的感情和表达能力相对于同龄小朋友,明显的要闭塞和迟缓。
而一些异于常人的表现,被当做是反射弧过长,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他的脑海里确实有一片隔绝于世、未被开化的地方,不知何时开窍,但总是比刘耀文要晚的。也只有他知道,刘耀文最早喜欢的,从来不是自己。
如果说他对张真源总是存有歉疚的话,有那么一部分是要归结到刘耀文身上的。
年少时欲说还休的情感,对情感仍停留在最直白最感官的宋亚轩来说,一层一层揭开谜底后,犹如凌迟的判罚。
幸运的是,张真源自始至终都站在那,允许宋亚轩是那样跌跌撞撞才撞进他的怀里。张真源太会爱人,像佛普爱众生、愿渡世人,不论善恶。宋亚轩的不甘、憎怨便被他如此净去了。
人本身是很难确切自己想要什么的,欲念这个词也不过是强加给人的一道道德枷锁,挣不开逃不脱的也不过是自己的惶惶不可终日。
好在是张真源,只有张真源,宋亚轩才终于懈怠于不被爱,而享受被人永远温存的爱着。
宋亚轩包的那枚奇丑无比、煮漏了馅的饺子,最后还是被张真源一眼就挑了出来,蘸着宋亚轩调的口味稀奇古怪的酱料吃掉。
宋亚轩满眼期待地问他好不好吃,张真源舌根连着肺腑都是苦的,但他依旧眉眼弯弯侃笑着:
张真源:有我们亚轩的风味。
张真源:「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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