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真假虞姬

启程前，贺峻霖还是放心不下再去探望了丁程鑫，邓佳鑫依旧作陪送直到地下停车库等着。上次贺峻霖崩溃落泪，邓佳鑫不敢忘，更不敢让他一个人。

不管出什么事，他都得第一个看到才安心。

丁程鑫给贺峻霖的备用钥匙，他始终没用，来之前也没跟丁程鑫说，也无法确定家里是否有人，赌了一把于是就来了。

意外的是，丁程鑫在家，而且还给贺峻霖开了门。

先前的争吵像是完全没发生，丁程鑫仍旧以前那样，极自然地嘱咐他进来之前先换鞋。

哪怕上一次吵得很凶，狠狠戳了对方的脊梁骨，可还是给彼此留着体面。

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说翻篇也就翻篇了。

上回的开场白是马嘉祺离婚，这次变成了丁程鑫退圈，好像没有一次是值得高兴的事。没凭没据的传闻，他质问得理所当然，可这回连公告声明都贴了出来，怎么还会有挽回的可能。

丁程鑫：亚轩不是什么都跟你说吗？怎么这次又让你跑来一趟。

丁程鑫知道贺峻霖怎么想他，与其说是来确认他到底是为了跟马嘉祺对着干，一时气急才说的气话。贺峻霖是想确认丁程鑫要退圈，跟他上次的那些话有没有因果关联。

丁程鑫不论多荒谬的举动都是有理由的，更不会做无意义的事。

贺峻霖就是这样一个好孩子，道德感强，所以容易产生负罪感。

丁程鑫：我这几年演太多的戏，身上落了大大小小的病，跑来跑去也累了，就想停下来。

贺峻霖会很理所当然地把丁程鑫做出退圈这个决定的一部分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他先前那样指责丁程鑫插足，甚至还以为，劝动丁哥回头是岸了。

但不是这种退出。

丁程鑫怎么可能回头，也不过是被迫搁浅后的垂死挣扎。

贺峻霖可是丁哥...

贺峻霖如此自责。

丁程鑫：放心，你还不至于举足轻重到三言两语就影响我做决定的地步。

丁程鑫反调过来安抚贺峻霖的情绪，笑得眉眼弯弯，不动声色。

丁程鑫：他早就说过喜欢女儿，我想他会有个很乖巧漂亮的女儿。

马嘉祺喜欢女儿算是人尽皆知，十几岁少年的畅想，天真地说想要一个像宋亚轩的女儿，分明不经事的年纪，心性也单纯得好笑。

可眨眼一过，到而立之年，梦想竟将成真。

丁程鑫好心地去猜，马嘉祺会有个女儿的。

丁程鑫能这么坦然地谈起，贺峻霖却并不好受。

他明明都知道，也理应清楚，那年所谓“和平分手”并非一无所知，他亲眼所见马哥的父母闹到公司，讨要说法。

他们把儿子好生生地交到公司的手里，最后却养成了“那副德行”，坏了根、丢尽老马家的颜面。

随后丁哥的父母也被请到北京，两家在李总办公室聊了很久，最终谈出的结论贺峻霖不知道，但马哥从北京被带走了，然后再次见面是他跟丁哥“和平分手”后，马嘉祺也是第二个跟公司解了约单干的。

那段时间，丁程鑫对马嘉祺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并没有任何波动，甚至一直到网传两人和平分手，也没有任何像“失恋”这个词的表现。

其实有过猜测，丁哥和马哥或许是为了应对父母那边的压力，对外宣称分手了而已。可贺峻霖在后来的每一次能够见到他们的场面里，不论是在公众面前或是私底下，两人的相处都看不出问题。

而后来丁哥和耀文传出恋情，马哥领证结婚......不知不觉间，贺峻霖居然也默认了，丁哥和马哥就是大家说的那样，“和平分手”后变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可真的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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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算了，不幸的是我们，孩子应该平安幸福长大。

丁程鑫垂眸，字句诚心。

贺峻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可贺峻霖不懂，为什么会这么苦情。

丁程鑫：贺儿，你是所有人里心思最明亮的。

丁程鑫知道他能懂的，

丁程鑫：你理解我，也会明白自己的处境。

丁程鑫：三爷也是这么说的。

和敖子逸又能有什么关系呢？

丁程鑫：你要是都呆不下去了，就去找他吧，他也是你哥哥。

特意强调，贺峻霖心慌莫名。

贺峻霖丁哥，你别这样...我哪都不去，我就待在你身边。

丁程鑫来到他跟前，伸手揉了揉，

丁程鑫：听话，你专心拍戏，我也好好演完最后这场戏。

明明近在咫尺的人，贺峻霖却在那一瞬觉得丁程鑫距离自己好遥远，像被剪断线的风筝，忽高忽远地坠落远方。

丁程鑫不会把话当贺峻霖面说绝，半遮半掩，好让他不担心。但在将来，每一句都会被应证。

贺峻霖离开前，把求来的两个平安符袋交给丁哥，丁程鑫看着手里的小东西，长久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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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如丁程鑫所说，在贺峻霖今天来之前，他就已经回了马嘉祺的剧组。他是唱戏的人，对站在戏外议论和搬弄他的人，一点也不在意。

闹出这么多惊世骇俗的花边新闻，剧组氛围却寻常到不正常，也不禁要感叹一句马嘉祺强大的领导能力，手底下的人也如他那般可以做到冷眼旁观，毫不相关。

听说导演要悉心照陪孕妻，所以无法亲自到场指导丁大影帝要怎么演戏，丁程鑫见不到马嘉祺，就是有百般的手段，也无用武之地。

马嘉祺不温不火的好脾气，少见他能跟人生气急脸，到丁程鑫这里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不痛不痒。也还总想再柔软一点，怕丁程鑫会痛。

如果非要有个所以然，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都行，可丁程鑫的目的不是第一句听见抱歉，然后比比谁更沉默，谁会掐掉那通没人想先挂断的电话。

他们早知是错的，也早就明白不会落得好下场，争来论去只是贪心不足。

马嘉祺不全然是为了照顾孕妻，应付外界舆情，也是有意要避丁程鑫。马嘉祺不怕丁程鑫给他难堪，再难堪的他都体会过了。确切来讲，他是对待凡事都足够利落的，可唯独对丁程鑫，永远无法真的狠下心说决断。

他做的永远要比他说的更多，更现实和残忍。

就连句像样的情话，丁程鑫也难从他口中听到，更何况是连“分手”这种连资格都没有的话。

马嘉祺向来讲究一点体面，可他从没有体面地爱过丁程鑫。

说爱和不爱都太难了，之于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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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兴师问罪的是郭女士，丁程鑫一点也不惊讶，马嘉祺婚变的闹剧到现在都还收不了场，他当然负主要责任。

照片所引发的一系列关于马嘉祺出轨离婚的传言好不容易将落，丁程鑫就跑了出来宣布要退圈，任是不知内情的，都会有疑。

何况是当初手拆鸳鸯，造就一对怨侣的郭女士。她是何其精明的人，也绝不会容忍被欺骗和玩弄把戏。

如此情形简直和当初在公司的对峙一模一样，郭女士气势汹汹就到了。负责引见的工作人员还没来得及在大老板和影帝面前表现，一个爽利的耳光不讲道理不由闪躲地降下罪罚。

附近的人都被这一声尖锐的耳刮声惊觉，不知所措、茫然无知地投来注视。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胆子，居然当众打了影帝的脸？

工作人员也没料到，这位声称是资方的大人物，竟然蛮不讲理上来就给了影帝一巴掌。一切发生得太快，他完全来不及反应。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头逐渐开始骚动，有围过来劝架的势头。

丁程鑫在看见郭女士出现的时候，已然浑身麻木，对那突如其来的一巴掌他并非毫无防备，可也痛到无知无觉。

助理从那边闪现过来，展开双臂护犊子地挡在丁程鑫身前，欲要跟对面这个疯女人理论，却被丁程鑫拉住。

#丁程鑫：伯母。

丁程鑫也不生气，只敬重地称她一声长辈。

他猜想郭女士今天单枪匹马过来，马嘉祺肯定还不知道，工作人员如果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也不会让她跟自己见上面。

不知情者还很懵，浑然不明此时的情况。

郭女士：你既然还知道要叫我一声‘伯母’，就别怪我心狠。

郭女士丝毫不觉当众人面扇他巴掌有多过分，丁程鑫可以做到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地步，哪也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道理，又何怪她兴师问罪。

郭女士：嘉祺他一向心软，有些事有些话必须由我这个做母亲的来做，他是我儿子，这个世界上希望他好的人只有我。

郭女士主动揭明身份，当场的工作人员愣完了，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么狗血的桥段。

郭女士：你也是公众人物，我知道你们这行最在乎名誉

她明明清楚丁程鑫的身份，那一巴掌可是没留面子。

她撇开一句，用命令的语气吩咐一边的工作人员：

郭女士：我们需要一个安静一点的谈话环境。

工作人员：啊......啊，您...您跟我来。

工作人员这回反应迅速，慌张且颤抖地请示两位，说白了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可他毕竟背靠马嘉祺吃饭的，况且这位妇人的言行举止并非好招惹的。

丁程鑫第一时间没有动作，郭女士又发话：

郭女士：有些话我不想在人前说得太难听，如果你还有点廉耻心的话。

看来她还算照顾到了一点丁程鑫的心情，她今天就没抱着善了来的，倘若丁程鑫不愿配合，她也不介意让场面更难看。

现在还能好声好气地“请”他，与其说是为他着想，到底不想自己的儿子太招手底下的人非议。

她是来解决麻烦的，不是给马嘉祺添麻烦的。

丁程鑫如愿动了，助理试图制止，所有人都看着，丁程鑫真跟这穷凶极恶的妇人走了，不就是向全剧组的人承认了那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可惜无用，丁程鑫走到这步，最难看的场景都已有预设。他面无表情地跟在郭女士的步子以后，步子沉重的却犹如踏上刑场，心中比起当年却无比豁然。

为了弥补第一个谎言，陆陆续续又撒了无数个谎言，拆穿只是早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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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郭女士说要过来这边陪湫雯养胎，马嘉祺就嗅到了她的火药味，跟亲大哥那打探情况，马大哥也只说了四字箴言。

马嘉诚：好自为之。

好像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道明了。郭女士这次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回去，不仅仅是担心马嘉祺生疏，照顾得不够细致，也是来收拾他跟丁程鑫那堆乌七八糟的混蛋事。

马嘉祺本想的是要在郭女士动作之前做拦截，避免她跟丁程鑫碰上。棋差一着，航班信息是错误的，马嘉祺届时才收到剧组副导演的消息，得知被郭女士狠将一军后立马回头。

他现在赶回去最多也只能收拾战场，远水救不了近火，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湫雯，让她过去消解郭女士的怒火，先解一时之忧，好不让郭女士太过为难丁程鑫。

纵使鱼死网破，他也不愿意就此被推到对立面。

人生的纠缠，特别是他和阿程，何止是一时的三两句话能说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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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女士：当初在李总办公室，你怎么和我讲的，还记得吗？

郭女士没半点拖泥带水，工作人员将门带上以后隔绝开无关人等，她干脆地切入正题。

面对她的诘问，丁程鑫不做声回应。只当他忘了好了，只当他从没说过那些话就好了。

郭女士：我生养了嘉祺十几二十年，从没觉得他会喜欢上一个男人，更没想过哪天他会跟一个男人闹出‘私奔’的绯闻。

郭女士：或许那时候他年纪还小，不懂事，容易被不良风气影响和带歪，但根子是好的，慢慢养就能纠正回来。

郭女士：我想他结了婚，有了孩子，对家庭有了归属感，就不会再受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支配。

郭女士：嘉祺一向孝顺听话，从来不敢让我们做父母的多余操心，所以直到现在我都很满意。可你呢？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郭女士：旧情复燃？藕断丝连？

郭女士自己都被网上写的这四个字气笑了。

#丁程鑫：对不起伯母。

郭女士：小丁啊，当初你不是这么说的。

郭女士称呼亲切，让丁程鑫只觉如鲠在喉。

郭女士：就算是旧情复燃，最起码你对嘉祺要有旧情吧？你当时话说得那么绝对和漂亮，到如今，却要跟我说是有的？

郭女士：你也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你的话我现在是一个字都不采信。

郭女士：是你弃绝在先，现如今要怪我不讲人情？怪他是个正常人？

郭女士输出一流，丁程鑫没资格辩解，只是低低地摇头。

假设二十七八的丁程鑫真的不懂爱，拉上和团一起陪葬的，为什么是他和马嘉祺十数年的感情。

郭女士：你扪心自问，嘉祺可有哪点对不起你。他对凡事向来认真，对感情更是专一。那时候分明是你玩弄感情，骗得他不惜跟他父亲翻脸，大冬天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跪了整整两个日夜，口口声声要和家里断绝关系，就为了帮你圆谎！

#丁程鑫：阿姨我......

丁程鑫几欲辩解，可她压根不想再听，更不会信他半个字。

郭女士：现在更是！

郭女士怒从心起，

郭女士：来，你现在告诉我，嘉祺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

那晚马嘉祺从别墅出来，尽可能对面容做了遮掩，但手臂上的纱布没办法藏，是以也有小部分人猜测过马嘉祺受了伤，但并不知道是何时何地因什么受的伤，只不过那时大家的视线都被“出轨”所吸引，就鲜有在意。

但郭女士是做母亲的，马嘉祺身上流的每一滴血都是由她而来，是以不可能忽略他莫名其妙受伤，不去追责。

尽管马嘉祺骗她是自己不小心摔的，郭女士如此洞悉，知他没实话。

郭女士：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心甘情愿跟我撒谎的，还能有谁？

丁程鑫划伤马嘉祺的时候心中多少憎怨，此刻就多无地自容。

他并非失手，是仗着马嘉祺的溺爱才任性过头。

郭女士有权诘问马嘉祺身上的伤从何而来，丁程鑫无力辩解，满心绝望，他只怕今后马嘉祺的纵容再不与他。

他终于也低声下气地求她：

#丁程鑫：对不起，伯母。以前的很多事我都做错了，可我不能后悔，也没办法弥补。如果您觉得是我欺骗伤害了嘉祺，我也认的。可我早就想明白了，我对他也从来不是虚假的。

郭女士：能分辨得清你满口所谓的爱究竟是什么吗？

郭女士不为所动，她语调清平，略带轻嗤，

郭女士：你们曾朝夕相处，互相伴成长，感情确实和一般的外人不同。但在我眼里，你和嘉祺之间，与嘉祺跟他哥哥，并无不同。

#丁程鑫：不是那样！

丁程鑫矢口否决她，后知后觉自己的冒失，又噤了声。

这不是求人的态度。

于是他终于也低了头。

丁程鑫向来不会做白费劲的事，以前他没做过，可他如今还是恳求这位心如磐石的妇人，想要不可能的成全。

郭女士：所以你想证明什么？我的儿子现在家庭圆满，而你只想毁了他！他活该吗？

郭女士：好啊，既然你这么不死心，那你现在证明给我看。

郭女士想不到丁程鑫冥顽不化，就这么不肯放过马嘉祺，还他们一片清净。

她心中气急，在屋内扫过一片物件，果篮里放着的水果刀入了她的眼。高跟鞋在地板上恶狠狠地踢踢踏踏，合上刃的水果刀被丢在茶几玻璃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郭女士：这笔账先算清楚，我们再谈其他。

丁程鑫剜自己一刀，当真就能得到郭女士的谅解和接受吗？

不见得。

她只是气极他伤了自己的儿子，被包庇维护，还敢得寸进尺，所以才刻意为难罢了。

丁程鑫心里晓得的，就如她所述，马嘉祺如今妻儿圆满，凭什么要为他放弃一切，甚还要背负世人唾骂。

可他还是拿起那把刀，他想赌，赌马嘉祺还会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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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雯妈？你怎么在这呢。

不待丁程鑫动手，白刀还在鞘中，不合时宜有人闯了进来，于是苦情戏只演了开场独白。

霸王没来了，虞姬仍杀不死宿命。

好在酒店离剧组不远，湫雯一接到马嘉祺的电话，毫不犹豫就赶了过来。她清楚马妈妈今天来的目的，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她。

马嘉祺和丁程鑫的事到现在还纠缠不清，流言已经传到匪夷所思的地步，老马家必须做个表率，才好给亲家一个交代，也给怀了老马家子孙的湫雯交代。

现如今，湫雯和马嘉祺算正式解除了协议所定的表面关系，不管站在哪个角度上，她都无需对丁程鑫感到抱歉或愧疚。至多算得上同情，夫妻一体，所以与马嘉祺感同身受。

湫雯推开门，表情自然地对出现在马嘉祺办公室的郭女士而吃惊。

郭女士一见她，身上凛冽的气势忽地软了下来，换上一副慈爱和善的笑意，踩着高跟的短靴急切切地走到门口扶她。

郭女士：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点就来了。

湫雯来得匆急，从室内出来也没来得及披一件厚点的外套，郭女士见她穿的单薄，心疼不已，二话不说取下自己脖子上的红围巾，展开后给她披裹在肩上合拢。

郭女士：你带着身子，怎么往这乱七八糟的地方来了，万一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湫雯手里还拿着东西，郭女士直接从她怀里抢过来，扶她进来。

湫雯嘉祺早上把文件落在酒店了，我就走两步给他送到办公室来。酒店离着也不愿，妈你别太担心了，医生也说要多出来走走，对胎儿也好。

湫雯被迫摁到沙发坐下，生怕她久站，又或者一个不小心摔一跤。作为一名膝下已有两个孙儿的奶奶，对即将要抱孙子这件事是不生疏的，但不同之处在于，这是马嘉祺和湫雯的孩子，因此重视非常，是万万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郭女士当初早就说过，马嘉祺迟早有一天是要收心回归家庭的，现在这个孩子的出现就是契机，必须保证一切顺利，直到孩子出生。

这个时候如果有人想要兴风作浪，她是绝对不由得的。

郭女士：嗯，不过你来的也刚好。

郭女士把那一小摞无用文件放到马嘉祺的办公桌上，而后又看了眼拿着水果刀一动未动的丁程鑫。她不认为丁程鑫真能对自己狠得下心，装模作样，还真当能唬住她不成。

郭女士：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呢，是丁程鑫，以前跟嘉祺啊共事过，现在也算半个同行。嘉祺现在拍戏，就是花钱雇他拍电影来着。

湫雯怎么可能不认识丁程鑫，郭女士这么做，既要当面跟湫雯做澄清，怕她因为外头传的那些话而不安稳。

郭女士：小丁啊，

郭女士语气亲切非常，丁程鑫浑身发寒颤抖，

郭女士：这是湫雯，嘉祺的妻子，算起来的话，还得算得上你一句弟媳。

再有，就是替湫雯做了这个恶人，给丁程鑫一个下马威，以此敲打和提醒他看清身份差距，不该肖想。

“弟媳”都搬出来了，也就只差指着鼻子骂他有悖人伦、道德沦丧了。

丁程鑫面色苍白难看，衬得脸上的那道巴掌印红艳显目，双手死死攥着那把水果刀。

气氛肉眼可见的尴尬，湫雯反应神速，

湫雯之前嘉祺有带我跟丁哥和真源吃过饭，互相之间已经认识过了。

她称呼随和亲切，从马嘉祺那算的辈分。

郭女士：是吗？难得他有心，看重你，知道有些礼还是要讲究的。

郭女士字字句句都是斟酌，明里暗里宣告主权。

湫雯嘉祺工作比较忙，这几天我就多陪陪妈到处逛逛吧。

湫雯这个儿媳做的实在贴心。

郭女士：好。

郭女士牵着她的手满意的轻轻拍了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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湫雯陪郭女士话了好一会家常，吸引注意力，但丁程鑫站在那却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

他像是在等，期盼谁的到来。

马嘉祺急匆匆，一推开门就看见丁程鑫孤零零地站在那，婆媳在另一头聊得火热。丁程鑫在看到他的那刻，眼里骤然乍起亮光，且毫不迟疑地往前走了两步。

可马嘉祺压根也没敢再多看他两眼，视线回避得很快，他绕开他走向了别处。

马嘉祺妈，你怎么跑这来了。

郭女士瞧见马嘉祺头发和衣服都被风吹得纷乱，明显是得到消息着急忙慌赶着跑回来给丁程鑫解围的。

郭女士：怎么了？我来看看自己儿子的工作环境，还要提前跟你说一声吗？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

她顾忌着湫雯还在，就不明着说太多。

马嘉祺听训便赶紧整理起来，捋了捋头发。郭女士则拍拍湫雯，示意她去帮忙。

湫雯当然不能生硬地拒绝，于是站起身，动手给马嘉祺整理领带。

也许是她的动作太过突然，又或许背后的视线太炙热，马嘉祺僵在了原地。

郭女士：怎么还傻了？又不是新婚，孩子都有了，还没适应过来？

郭女士笑得甚是满意起，看马嘉祺的仪容勉勉强强还算过关，于是站起身：

郭女士：行了，你跟我出来，我有些事要跟你交代。雯雯啊，你就在这别乱跑了，一会我们一起回家。

湫雯点了点头，郭女士放心到只拉着马嘉祺单独走了出去。

办公室的门大敞，不乏还是有因为看到马嘉祺匆忙回来而感到好奇的工作人员伸头观望，只见马嘉祺没多久又跟着这位雷霆手段的妇人出来，害怕得迅速收回了八卦之心，生怕惹火上身。直到等两人走远，才敢继续窥探里头的情况。

丁程鑫倔强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湫雯注意到他脸上的红肿，心中寂然叹气，缓步走到他面前。

丁程鑫只当她如今得志，总该得意奚落。

可湫雯没有，她只是伸手，小心擦过他的脸颊，然后把那条红围巾给丁程鑫围上，好遮住那不堪的红肿和印记，不让旁人窥见。

她之前对丁程鑫的印象，是个外谦但内傲的人，宁可两败俱伤也绝不会对谁低声下气。可没想到今天会是这种场面，丁程鑫如同一具被当众扒光的裸体，这般凌辱。

可她又是懂丁程鑫的心情如何。

因为爱上同一个人，在感情上也能相通。他们活不该是对手，理应同病相怜。

湫雯轻抚过丁程鑫脸上的印记，于是觉得疼，觉得难过，神情何其复杂，丁程鑫定定的站着，嗓子眼和唇齿都生出恶寒。

她的怜悯比起马妈妈的那一巴掌......

然后湫雯用红围巾一圈圈将丁程鑫围困，护住他所剩的廉耻，也割裂开他与马嘉祺最后的一丝希望。

《霸王别姬》原是两个真虞姬，一个假霸王。

而丁程鑫只是他自己一人的虞姬，又该为谁而死。

霸王降了。

虞姬还有什么值得人们传颂唏嘘的呢？

不做生死相随的妻，就得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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