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和环内是两种景象,尤其在通勤期间,忙碌得断带。
郊区在大多数时间内都很安静,静得荒凉。别墅群也大多在郊区,房价却不比环内低,丁程鑫的房子也在那块,就是看中了那的治安和环境。
他常年在外拍戏,也跟贺峻霖一样,在剧组里生活的时间比较多,在哪座城市都住不长。
别墅其实是七个人以前的宿舍,后来被丁程鑫想方设法买下来,翻新过一遍之后自己住。不翻新的话,以前被弟弟们造作成那副模样,丁程鑫也住不下去。
他这人念旧,但也还有点强迫症和洁癖在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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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也是刚飞回北京,结束这边的工作,就自己开车回了别墅。
家里没人,丁程鑫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现在耀文人应该还没起床。
前段时间,刘耀文陪同丁程鑫一起出席戛纳电影节,光是给他送衣服寻求合作的品牌就排到了巴黎的艾菲尔铁塔。
当时同样出席戛纳国际电影节红毯的法国著名奢侈品品牌的设计总监,在媒体面前热情邀约刘耀文去往法国总部参观学习。
这样的邀请数不胜数,刘耀文拿不定主意,最后听从丁程鑫的建议,然后打包飞去国外学习了。
这一去也有十天半个月,原本说是没两个月回不来的,说的倒是学习,其实就是满世界跑秀去了。上次耀文给他打跨国电话,说是刚落地美国,给丁程鑫打电话报平安也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别墅没人住,就还是老样子,丁程鑫没多想,车子停进库里,拔了钥匙去开门,转动锁芯的时候发现正门没锁,有人来了。
所以打开那扇门,见到站在玄关的马嘉祺,他没有太意外,只是没想到会是他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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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我还以为是耀文要给我惊喜,提前回来了。
丁程鑫平淡且迅速地将门关上,这个住所不太隐蔽,粉丝狗仔经常能摸到这来,马嘉祺敢顶风作案,丁程鑫属实没想到他能有这胆子。
丁程鑫没想到是你。
丁程鑫丢下钥匙,绕开他往客厅沙发走。
丁程鑫胆子挺大。
丁程鑫来之前怎么不发个消息?万一耀文在家呢?
丁程鑫扯出身后的靠枕抱在怀里,眼神玩味地看他也跟着走过来。
马嘉祺:耀文在又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他哥。
马嘉祺没有刻意去选位置,而是自然而然地走到丁程鑫身边坐下。在两人复杂的关系基础下,位置的选择是门学问,譬如马嘉祺此刻的行为,证明两人私下并没有避嫌的共识。
丁程鑫在抱枕上撑着脑袋,歪头好奇地看他,
丁程鑫是,你当然是。
娇俏地眨了眨狐眸,
丁程鑫还有呢?
丁程鑫你总不能是闲得没事跑来蹲我的吧,冒这么大风险,不怕被马太太知道?
丁程鑫说的很坦然,可听的人是马嘉祺,“马太太”这个称呼从他嘴里出来就显得不那么坦坦荡荡了。
马嘉祺:阿程。
马嘉祺无奈的语气里还带着警示,他最不愿意的,就是丁程鑫当面提他的家事。
彼此明明都清楚了解,他却总揪着不放。
丁程鑫确实也不想继续深入这个话题,从沙发上起身,
丁程鑫你要不想好措辞到底找我什么事,我先上楼洗个澡。
他在外奔忙刚回家,也挺累的,没心思跟马嘉祺吵这个,这些年来他们也从来不为此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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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地,马嘉祺拉住他的手腕,力气不算大,可丁程鑫依旧疼得皱眉不满地啧了一声。
丁程鑫松手。
马嘉祺没想到他会这么大反应,可发现他并不是因为生气,好像只是单纯被弄疼了。
丁程鑫里面是短袖,外头还套了件薄外套,是他最日常的穿法,并不会显得可疑。马嘉祺却想也不想,就把他的袖管往上掀。丁程鑫的手腕很细,外套的袖子宽大,上翻没几厘米,暗紫的淤青就展露出来。
马嘉祺:怎么弄的?
丁程鑫看着他一系列自觉过头的动作,没有答话。
他不说话,马嘉祺就又撸他另一只袖子,双手腕上的淤青一模一样,细长青紫的纹路漫步一圈,像绳索长时间紧勒过后留下的。
丁程鑫确切看到马嘉祺的神情复杂,他太知道对方怎么想他了。
丁程鑫你这个人已婚人士,自己的家事都处理不好,凭什么资格管单身汉的私生活?
他将错就错,坐实罪名。
马嘉祺抬眸,视线触及到他的处变不惊,却莫名恼怒。丁程鑫小臂被一股外力抽走,马嘉祺转身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他似乎不会反抗,或者说压根没想过反抗,任由马嘉祺又掀起他的裤腿。
一样的,和手腕是一模一样的细长淤青,马嘉祺甚至能想象出来绑住他手脚的绳子长什么样,又是怎样绑着他的。
马嘉祺:丁程鑫!
不同于无奈时偏带宠溺的昵称,全名才是凶狠占有的怒意。
丁程鑫你确定要在这里?
丁程鑫太清楚马嘉祺此刻看他的眼神中带着怎样的倾向了,但在被猛禽撕咬前,他只是很平静且认真地谈起条件,
丁程鑫最起码让我洗个澡吧。
马嘉祺是个轻易不会失控的绅士,丁程鑫深知这点。
果不其然,马嘉祺极其明智地将他从沙发上抱起,带他上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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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不慌不忙走进浴室洗净一身倦尘,马嘉祺则在外头等他,剥离了那层光鲜亮丽,彰显绅士的西装外套。
外头落日昏沉,从落地窗刻意铺设进卧室里的暧昧氛围,像极了偷情。
马嘉祺的身份,丁程鑫的刻意惹怒,不就是为了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动荡吗。
丁程鑫望着雾气凝聚的镜子里模糊的倒影,有些可笑的可悲。他们都是再清醒不过,知道对错,又难得糊涂的人,唯独在这条路上越走越心安理得了。
他刚刚结束一部警匪题材,除了手腕和脚腕上长时间缚住留下的绑痕,身上各处还有动作戏留下的淤伤。拍打戏,小磕小碰都是家常便饭。
丁程鑫不说,就是故意不想解释给马嘉祺听而已。
难得糊涂的人们一旦装起糊涂,假的都会成真,更何况他们都是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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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我前段时间才给你挑的香水用完了?
丁程鑫的鼻子是雷达探测器,压在身上的人只俯低凑近,就闻出他换了香水。
马嘉祺也没想到他这么灵,低低看他半开半合唇瓣愣住,嗓音也低低地“嗯”上一声。
丁程鑫心领神会,狐魅的眸子微弯,勾上他的脖子就仰头吻上去。
他骗马嘉祺,马嘉祺骗他,终算是抵消。
马嘉祺当然没敢说,丁程鑫送的那瓶香水被莫名闯入他房间的马太太不小心打翻,玻璃碴和香水碎溅一地。然后对马嘉祺诚恳地表达未经同意私自进他房间,损坏了他东西这件事万分羞愧。
但马嘉祺那样的绅士,面对一位好好女士这般低声下气的道歉,怎么会忍心责怪呢,更何况后来马太太还买了一款“一模一样”的还他。
丁程鑫心想,送香水给马嘉祺实在是浪费了,因为他闻不出来二者的不同之处,更辨不出好坏。
马太太送的这款,乌木腐殖质的湿润外加焚香后的灰烬味从马嘉祺的身上灌入丁程鑫灵魂深处,浓郁得只叫他一人不舒服,也很难叫他不察觉。
不过,这个好姑娘的比喻也是极好的,腐烂的乌木和被焚的香烬结合,并不只是他一人的堕落。
绝望的爱人,腐朽的情人,相互仇敌,却从不觉自己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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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你今天来不是单纯想跟我睡一觉吧?
丁程鑫扑在枕头上,薄被半掩,滑溜的脊背毫不报赧地展露在外。他枕着手偏头看马嘉祺穿好衣服,戴上婚戒。
马嘉祺原来的那条西装领带已经皱得不能用,被丢在床的一角,便轻车熟路在房间翻出一条丁程鑫的替上。
丁程鑫蔑笑的目光从他扯领带的动作落到手上,那枚婚戒张牙舞爪地闪到他。
丁程鑫你这个人已婚人士特地跑到这来,不能只是为了寻求刺激出轨的?
马嘉祺:我说了很多遍了,我跟湫雯只是协议结婚。
这点马嘉祺确实跟丁程鑫强调了很多遍,也只跟他说过。
协议结婚的好处有很多,比如能应付怕儿子会真的喜欢男人的父母,比如能断绝好姑娘的心思,并且保证她在这段虚假的婚姻里不受伤,还能得到一定的好处。
再比如,有妇之夫能“光明正大”地跟丁程鑫睡上一觉,还不用背负道德的谴责,并对丁程鑫的各种挑刺行为理所应当地表露不解。
马嘉祺:我有部戏,想找你演。
丁程鑫听完嗤嗤笑了,
丁程鑫在荧幕上不敢合作,改做幕后捧我?
自从两人公开分手,就没再合作过了,一为避嫌,二为不引起非必要的麻烦。
马嘉祺当初是借着公众人物这个身份,他父母才勉强同意他隐婚,还是怕他和丁程鑫死灰复燃。所以这两年,媒体捕风捉影说马嘉祺隐婚,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现在要退到幕后,理所当然要公开婚史。马嘉祺的家人都是高知分子,没那么好糊弄。
马嘉祺在床沿坐下,恍若未闻他的嗤笑,半环顾这间卧室,
马嘉祺:我们以前的房间也是这个方向,那时才总窝在一起看电影......
竟是真的感慨,
马嘉祺:还记得我们一起看«霸王别姬》的时候,你说过这是部很好的电影,程蝶衣是活的,虞姬也是活的。
年少无知最无畏,丁程鑫都不记得那不知死活不知高低的阔论,会在将来的某一天狠狠将他击中。
马嘉祺:阿程,我想翻拍它,你来做我的程蝶衣吧。
丁程鑫听着马嘉祺的话片刻恍神,看过好几遍电影又翻了原版小说的他,始终不知程蝶衣最后究竟是死是活。
但心终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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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嘉祺想退居幕后,要拍«霸王别姬»,不是谣传,他敢拍,却没人敢演,也没人敢投。
所以没办法,才来找的丁程鑫。
丁程鑫能猜出他的困难之处,嫣然掐上一段媚笑,答应得爽快。
丁程鑫好啊,我可以演程蝶衣,如果你敢演段小楼,你肯让湫雯演菊仙,我不仅能演,我还会给你投钱。
丁程鑫就算是被人骂,我也是肯的。
丁程鑫活生生一对媚眼,不用刻意去勾画眼线,就是粉活的。
丁程鑫你呢?你敢吗?
丁程鑫「马嘉祺,你怎么敢啊?」
光是想想湫雯在喜气掩映中,穿上那一袭他此生都穿不了的红衣,盛装魅艳,鬓上插新娘子专利的红花,连人像朵红萼牡丹。
丁程鑫就要嫉妒得两眼泣血。
马嘉祺不会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似也是没料到丁程鑫会有这种反应,
马嘉祺:阿程,你知道我不是段小楼,湫雯也不可能是菊仙。
丁程鑫马嘉祺,你当我是糊涂也好,入戏太深也罢,但我说到做到。
总有热衷八卦的人问起丁程鑫,怎么看待自己和马嘉祺的关系,他也时常会想反问,他们希望自己怎么看。
是冷眼旁观看马嘉祺被逼撒下弥天大谎,还是心存嫉恨看他起高楼又娶新妻,又或者不知羞耻地躺在他身侧同他般心安理得?
丁程鑫从不打算戳破马嘉祺关于协议结婚这个自欺欺人的谎言,同样的,他清楚这场婚姻里必须受利的另一个人也是这样想。
所以马嘉祺绝不可能按丁程鑫说的去做,否则他先前所做的努力,想隐瞒的一切都会被揭露,甚至会变成一桩丑闻。
这无疑是自杀。
丁程鑫话说到这份上,马嘉祺解释再多也是无益,他很少会跟丁程鑫正面争执,很多事理他都能明白,总不过太任性。
马嘉祺:你知道我不会同意。
马嘉祺:«霸王别姬》程蝶衣这一角,我只想让你演。
马嘉祺无奈起身,
马嘉祺:我约了几个资方吃饭,晚上别空腹睡觉。
马嘉祺:照顾好自己。
这是马嘉祺临走时的特别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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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程鑫披裹上薄被,勉力靠在落地窗半掩的帘边,远远望着马嘉祺绕出别墅外去开他停在远处的车。车灯亮起,象征性地闪了闪,随后从这片灰暗荒寂之地离开。
这种滋味太熟悉了,马嘉祺总是在他身边很短暂的停留一刻,他不敢待上太久。可扪心自问,丁程鑫也无意让他留下。
偷来的光阴又不该做数的,谎话欲盖弥彰的爱意也永远不会被证明。
车的尾灯消失从视野里消失,丁程鑫的手机屏幕恰逢其时地在黑暗中亮了几下,他走到床头柜拾起来滑开解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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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这时刚起床,给他发消息问早。
耀文:丁哥早安。
耀文:[早安]
丁哥早。
丁哥今天起这么早?有秀吗?
耀文:嗯。
耀文:要早点过去化妆试衣服。
刘耀文回复速度比较慢,应该是一边洗漱一边回的消息,丁程鑫也不急,在床边坐下捧着手机等他,回一句搭一句。
在他眼里,其他几个弟弟里只有耀文还是弟弟,依旧是需要依赖的粘人精。以前大家也总把耀文和亚轩归在一起,因为两人稚气相投,做什么都是弟弟。
倒不知道是丁程鑫对刘耀文的幺儿滤镜太强,还是刘耀文实在太过依赖丁程鑫,导致他一直忘记刘耀文不做未成年人很久了。
丁程鑫也很早就习惯了被人信任和依赖,所以从公司出走时他顺手牵走了耀文,把自己的热度分享给他。
那时他其实也有把贺峻霖也一起带走的想法,但贺峻霖一向有自己的考量,又怕拖累他,就没肯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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捆绑在圈内是种秘而不宣的炒热度方式,真真假假的大部分会得到好的反馈,但也有物极必反的小部分。
丁程鑫如今也是影帝级别的人物了,从来只有别人送本子给他挑,没有他求着导演和资方的份。除非是为给刘耀文谋角色和出镜机会,丁程鑫才有例外赏脸的时候。
刘耀文就是靠着这得天独厚的资源,以及自身过硬的条件,成了时尚圈的宠儿。
影帝和时尚新秀在荧幕和生活里的结合,大众也是喜闻乐见得很。
只可惜,编造这故事的主角,却从没被粉丝缜密分析出来的爱情历程所感动。
丁程鑫是感性又近乎现实的,他不对得不到的东西心存妄念,也不对虚假的罗曼蒂克史浪费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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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文:好不适应美国的气候。
耀文:吃的也是。
耀文:〔抹眼泪〕
丁哥委屈我们幺儿了。
丁哥〔摸头〕
丁哥等你回家哥带你去吃好的。
刘耀文总爱嘴硬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撒起娇来却信手拈来。丁程鑫也是,只要刘耀文撒娇,就没有什么不答应的,没什么不能为弟弟做到的。
刘耀文紧着他断断续续絮絮叨叨聊了一堆事,从他今天早上吃的什么,到等会走秀要穿谁设计的衣服,跟哪个国际巨星见面……有什么说什么,一刻不停。
丁程鑫也很有耐心,靠坐在床头,看他一会打字,一会又听他发来的长达三十秒的语音,不厌其烦。
后面刘耀文才意识到丁程鑫这边应该挺晚的了,需要休息才打算结束对话。
但丁程鑫这时连晚饭都还没吃,刘耀文也不知道他早就错过了晚饭时间,丁程鑫只是想着事事有回应,怕刘耀文在异国他乡会觉得太孤单。
刘耀文发完晚安,丁程鑫看眼时间,困意上头也不打算再下床随便弄点什么吃了,干脆就睡下。
孤独一向不是个小概率事件。远在异国他乡被异族人热情拥簇会感到孤单零落,想念故乡的风景;蜷缩进不再有温度的软褥会觉得落空神伤,贪婪爱人的拥抱。
人只有在感知到孤独,才判断得出爱的动向。
丁程鑫爱马嘉祺,也爱刘耀文。明明都是爱,却都算不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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