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豚

夏天快要过到末尾，冰雪碧快要喝掉几十听，严浩翔终于看到那场表演。李叶佳在开场前急匆匆拉着严浩翔坐在中间的位置，剧场人非常满，李叶佳是忍着那一排长椅上的人的白眼，拉着严浩翔坐在那里的，两个男孩紧紧贴在一起坐，李叶佳手上还抱着严浩翔送给他的海豚。宽吻海豚在泳池里打着转地游，海豚训练师从幕后走出来，绅士地为大家鞠了一躬。“是，叔叔？”严浩翔不太确定地问。“嗯，是Enzo哦。”李叶佳说。Enzo在台上吹着哨子，打着手势，观众在台下看海豚转呼啦圈，顶球，再跳跃，身子优美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再落入水中，溅起水花，Enzo被水花溅了一身，往后退了一步，做出了一个滑稽的表情，大家都很配合地笑了。最后是海豚半跃出水面，完成与Enzo的告别之吻。“叔叔好像画报里的人啊。”严浩翔感叹。“嗯，是有一点。”李叶佳小声应和，但严浩翔没有听到。

看完末场的海豚表演，很多人就打算回家了，整个海洋馆都空旷了不少，李叶佳却带着严浩翔来到了海底隧道。“看什么呢？”“等等，再等等。”李叶佳说。周围还是有一些观光的人群，两个人前前后后来回移动，避让着那些人，李叶佳紧紧盯着一个方向看，突然指着一个小黑点给严浩翔看。“严浩翔！你看！”黑点越来越靠近，严浩翔才发现是穿了潜水服的人，在珊瑚礁、海葵上面游过，遇到鱼群也要逗一逗，那些鱼群就顺着他胳膊的方向散开，再聚拢，真像是指尖在操控着那些生物。“是Enzo。”李叶佳笑着看向严浩翔，脸上有一些难以掩盖的自豪。

“Enzo会潜水吗？”“当然啦！他是拿了PADI的INSTRUCTOR DEVELOPMENT COURSE IDC的。”“那是什么？”“就是，他可以教别人潜水啦。”Enzo转完了一圈，又渐渐远去，估计是回到了水面上。严浩翔低下头时，才发现脖子已经酸涩。“凯，叔叔，呃，Enzo是你什么人啊。”李叶佳揪住手里海豚的尾巴，“……是爸爸。”“哦。”也许是不该问的，严浩翔想。“因为不想叫爸爸，就叫Enzo。”“那他会教你那些吗？潜水或者和海豚玩之类的。”“潜水没有，但他训练海豚的样子我见过。”“那你会吗？”海洋馆的广播这时候响了起来：“尊敬的游客，您好，现在是晚上九点三十分钟，我们的营业时间还有五分钟结束，请您尽快结束游览，按照出口指示牌退场，十分感谢您的光临，期待下次能为您带来更好的体验。”

李叶佳看向严浩翔，“要去试试吗？”剧场已经熄了灯，只能听到换水系统循环的水声和海豚在里面偶尔拍击水面的声音。李叶佳拿了哨子，像模像样地吹着，但没看到海豚浮上来。“好像不行啊。”李叶佳有些沮丧地摸着哨子。“没关系啊，海豚可能是累了。”剧场门口有人举着那种特大号的手电筒，向他们这面照过来，两个人因为刺眼的白光，都举起手遮挡住眼睛。

“小凯。”Enzo一手一个抓住李叶佳和严浩翔把他们从泳池边上拖开，“你带严浩翔晚上来这种地方，又黑又看不清，掉下去怎么办。”在严浩翔的印象中，Enzo不像是会生气的人。但现在严浩翔和李叶佳两个人并肩站着，低着头，对面是抱臂的Enzo，就是在挨训的样子。“叔叔，是我自己要来的。”严浩翔看李叶佳低着头，帮他辩解。“是我拉着他来的。”李叶佳说。严浩翔借着手电筒灯发散的灯光，看到Enzo的脸色又沉下去一度，严浩翔从背后轻轻扯了扯李叶佳的袖子，又牵住他的手。

“小现！”严浩翔听到声音，看到站在门口的姜之栋。“爸爸！”Enzo松开了手臂，有些无措地回望，姜之栋只盯着严浩翔看，一步一步走过来，“去哪儿了？找坏我了。”“对不起。”“姜馆长，很抱歉，是小凯带着严浩翔乱跑的。”严浩翔跟在姜之栋后面走出去，Enzo突然鞠了个躬。姜之栋就那样定定地站住，看向Enzo的方向，周围是一片漆黑，手电照射出丁达尔效应，但两个人的表情是哪位小朋友都看不清。姜之栋也鞠了一躬，“小孩子都是合谋好的，我也很抱歉。”姜之栋带着严浩翔走了，严浩翔回头挥挥手，李叶佳也朝他挥挥。Enzo没有什么脾气好发，无力地抬了抬手，要李叶佳走在前面，他走在后面为李叶佳打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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