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4 心魔，幻灭，抉择

“你所真爱的一切将化为灰烬，你将孤独地在荒芜之地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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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念·：爸比～

乔念·： 为什么坏人也可以请律师给他们做辩护啊？

乔念·： 那这样的话，那些律师也好坏啊！为什么要替坏人做辩解！

贺向阳宝贝，坏人在没有被判刑定罪以前，他就是无罪的呀。辩护权是属于每个人的权利，他有这个资格去主张自己应有的权利的

乔念·：可是如果他都杀了人呢，这是真实发生的事情！那他就是有罪的！

………

有些回忆带着刺儿，脑海里电影过到哪里就扎心到哪里

因为爸爸和姑姑的缘故，我小时候破格去旁听过好多场庭审。

我的爸爸是公诉人，他总是坐在法庭左边的位子上，代表国家对犯罪嫌疑人提起公诉

有时候如果法官说，接受检察院给出的量刑建议，从而给犯罪嫌疑人定罪处罚

那么那一天，爸爸就会很开心，他的同事们也会对他说，恭贺“大获全胜”

但也有极少数的情况下，法院没有接受检察院的量刑建议，而是更大程度上认同了被告人辩护律师所做的无罪辩护

选择择期宣判，或者是由于证据不足，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判决被告人无罪

那么这样的情况下，爸爸就会显得有些失落，然后回去继续努力寻找证据

爸爸办每一宗案子都很认真，他永远是站在正义这一方的

每每看爸爸开庭，我都觉得他像是在发光

小时候的我是个嫉恶如仇的小姑娘，每次看见那些犯罪嫌疑人，我就已经在心底里给他们判处了死刑，甚至认为他们都不配拥有辩护的权利

乔念判案，死刑起步

爸爸和姑姑跟我说的所谓“辩护权人人平等”，小小的我根本无法理解。在我这里，不是黑，就是白，没有灰色，没有第三种颜色

贺向阳：宝贝囡囡，爸爸跟你说喔，有罪和无罪，应该是法官来宣判的。由法律来决定

贺向阳：我们其他人，哪怕是爸爸这个检察官，也都没有权利去判决一个人是罪犯，是真正的恶人

贺向阳：哪怕所有的证据都已经指向了，那个人就是杀人凶手。但只要法庭尚未做出判决，他就不是罪犯。而是犯罪嫌疑人

#乔念·： 为什么啊，爸爸？我不能理解

贺向阳：宝宝，因为人的生命是不能重来的。如果简单地就能把一个人处以死刑，或者认定为他是罪犯，但后面却发现真相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一切就都无法挽回了

贺向阳：所以程序正义，也非常非常重要。它的重要性并不亚于实体正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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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为何，这些儿时与父亲探讨何为正义的画面，却时不时地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似乎潜意识里，在不断地提醒着我什么

夜深了，山里越发寒冷了起来。

宋亚轩现在应该还是一个人躺在那间破旧铁皮屋里，冻得瑟瑟发抖

他没有水喝，身上还在淌着血，穿的也只是夏天里最普通的T血衫

乔念哼╯^╰💢 我才不管呢

乔念宋亚轩就是qj犯啊，我是受害者，他是怎样伤害我的，我最有话语权！

距离我抛弃宋亚轩，独自一人离开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了

我一点都没有杀人的罪恶感

因为我理所当然地觉得，宋亚轩本就应该得到这样的惩罚，付出生命的代价

他对我做的那些事情，足够让他死一万次！

既然他们让我无法报警，无法通过正当的手段送他们进监狱……那我就动用私刑

我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错

我乔念也不是善人，更不是完美无瑕的人。这世上就没有谁的性格是完美的，人都有弱点，因为这就是人性

最真实的人性

对待以那样残忍的手段伤害过我的恶魔，我会施以最大程度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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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着北极星的方向，一路往北边走；虽然路上依旧没有遇见什么人，但我途径了一条山中小溪

借着清冷的月光，我感受到了水流的方向，于是可以断定，我的确是正在下山的

方向也不会出错

而刚刚那处隐蔽的铁皮屋子，应该是处在山顶，或者是半山腰的偏僻位置，这附近都几乎是荒无人烟

我跑累了，就在溪边坐下来小憩。捧起溪水喝了一点，以补充体内的水分

涧水汩汩地流着，低低地，它在计算着时间的筹码，而我也的确已经走到了生的边缘，和死神搀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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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想起曾经读到过的，林予渲写的那本小说，叫做《倒数说爱你》

书中的女主角因为误会了男朋友跟一个比自己大了整整20岁的单身阿姨搞暧昧，一气之下两人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互相都说了狠话

伤心的女主独自走在街上散心，结果却不幸遇到报复社会的大货车无差别撞人，当场意外离世

后来，她的男朋友，暗恋了她长达十年的人，以及初恋男友，这三个人，纷纷找到死神，哀求死神能让他们进入循环，一次次地回到过去，企图挽救女主的生命，阻止本不该发生的那些错误

小说里的爱情总是凄美又哀婉，人与人之间的情感也都是无比真挚的

遗憾那样浓烈和深重，可人的生命，终究只能有一次

如果我今天不幸死去，会悲痛欲绝的，其实只有我的爸爸妈妈弟弟

对于其他人而言，我终究只是生命的过客，不是无法替代的

哪怕是从前与我最相爱的阿志，时间就是最好的疗药，他会慢慢地忘记我，未来重新遇见他的心动女孩

哪怕是口口声声说最爱我的刘耀文，如果我死了，过不了多久，他一定就会重返风月场，娶妻生子，幸福一生

至于马嘉祺……哈哈哈哈哈

我要是死了，全广州城的礼炮、鞭炮、香槟和烟花，都会被马嘉祺全部买空，锣鼓喧天，彻夜狂欢七天七夜吧

可如果我失去了生命，对爸爸妈妈和贺峻霖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一辈子都无法接受和释怀的，也就只有我的家人们

好冷啊，这深山里的温度越来越低了

乔念 得想办法回家啊……

这四周草树丛杂，荆榛匝地。森林内部几乎都是参天老树，浓荫如幕，郁郁森森。在深夜里渗人得紧

也不知道会不会有蛇，或者其他什么生物出没……

等等！这里好像是白云山吧！

我虽然不知道自从被那些绑匪带走之后，我昏迷了多长时间。但隐隐约约地觉得应该是在坐车

那么就意味着他们没有走得很远，所以这里应该还是我们广州境内

我家在番禺区，难道……这里真的已经到白云山了吗？

……

·

小凯：乔念

乔念啊！！！！

我凄厉地尖叫一声，猛地转过身，整个人也跌坐在泥地上

我刚刚怎么听见，听见了……

额头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我紧张得嗓子仿佛哑了般，手都无处安放，一颗心也跟着狂跳起来

我极力遏制着发自内心深处的恐惧，两只手控制不住地在微微颤抖着，一双腿也抖动得难以站立

整个人都软了下来，渐渐瘫倒在地，眼里涌出无声的泪水

怎么了？

贺向阳：宝贝，掉头，回去

贺星辰：念念，再好好想想

贺星辰：别让自己后悔

乔念………

我疯狂地甩了甩脑袋，企图把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和想法的甩出去

一定是这里太黑太冷了，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况下就是会出现幻觉，对，是这样的，都是脑海中的幻觉而已

罗翔：小念以后长大了，也一定跟师兄一样，会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不，伯伯，我不善良，我的内心其实有很阴暗的那一面，你们别再说了

我不管不顾，继续朝着下山的方向跑，脸上的神情越发狰狞与扭曲

宋亚轩：救我

宋亚轩：救救我……

乔念！

一种难言的焦虑感，正在我的心上悄然蔓延，那种莫名的不安也紧紧缠绕住了我

我仿佛听见了无数的人，在我耳畔说一些话

甚至，甚至仿佛听见了宋亚轩的求救声

乔念：………

一颗心也开始备受煎熬

宋亚轩他…他也是有家人的吧…

我记得，他好像还有一个亲弟弟

对，曾经有一天晚上宋亚轩把我带回了他的家，第二天清晨我离开的时候，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眼睛很大，梳着西瓜锅盖🍉头，背着个大大的书包，见了我就喊姐姐

他可能误以为我是宋亚轩的女朋友了吧

宋亚轩也像我爱贺峻霖那样，爱着他的弟弟吗？

他弟弟也像贺峻霖爱我这样，爱着宋亚轩吗？

………

乔念： 可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啊……

内心终究是变得越发惶恐不安。刚刚抛下宋亚轩离开时，他躺在地上虚弱不堪的模样也总是不断地在脑海中浮现

我的脚步不由得慢了下来，回过头，静静地张望了一眼刚刚出来的方向

宋亚轩，现在还活着吗？

我总是能听见他对我求救

……那起码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我在杀人？我的双手真的沾满了鲜血？……不，这不是我想要的

马嘉祺和丁程鑫总说我双手沾满了鲜血，可我明明就没有撒谎，没有害死小凯哥。我都不是一个那样的人啊

可是宋亚轩……

如果他今天死了，我就真的成了杀人犯了吧

是真正的杀人犯

回去吧，回去救救他

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不值得的混蛋，而让自己双手染满鲜血，从此有了人生的污点

乔念： 嘶…那要不，回去救救他？

我站定在原地，时间仿佛静止了几秒。我像被抛进了无边的冰冷深海里，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去救宋亚轩吗？可是……

我刚抬起脚，那所有不堪回首的画面，一瞬间又如洪水猛兽，以势不可挡的速度冲击上了我的心房和大脑

宋亚轩：“全部……啊，小**”

宋亚轩：“给老子装什么纯，把腿……”

………

乔念 “宋亚轩，我明天有早八，要考试…”

乔念 “我想要睡觉了，可、可以吗？”

宋亚轩：“你觉得呢？小宝贝。起码再来三次才能给你睡觉呐～”

………

我为什么要去救他啊？

这样的人就应该去死啊！！！

我觉得脑海中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裂拉扯着我的身体

矛盾，纠结。救他？让他死？

我整个人都像是被一股无名力量，一会儿用力地拽向左，一会儿猛得扯向右

内心的恨意，委屈，伤心，我在每一个无助的夜里，绝望地哭喊和求饶……这种负面的情绪明显是更占了上风

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叫嚣着要杀了宋亚轩，要杀了宋亚轩！这种人不配继续活着，活着也是毒瘤，是祸害！

我凭什么要回去救一个曾那样伤害过我的罪人？凭什么？？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我不！！！

然而任凭我怎么努力，都做不到将脑海中那些纷乱繁杂的声音和思想全部剔除，我现在每走一步路，眼前都会浮现不一样的画面

那是来自内心的另外一种声音

这些声音在跟我说，让我回头，让我回去

“至少，审判他有罪的人不应该是你”

还有宋亚轩的弟弟，他的身影也总在心头浮现，甚至与马嘉祺的脸重叠

是幼年的马嘉祺，他抱着浑身是血的小凯哥哭得撕心裂肺，绝望地喊哥哥回来

他也有弟弟

他也有家人

他……

可他不配为人

我有这个资格去认定和宣判吗？

……

不，我还是做不到回去救宋亚轩

可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

如果我见死不救，把他丢弃在这里……他最后就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我觉得自己的大脑很疼，无比的分裂，致命的纠结，极限的拉扯

我已经不像刚刚抛弃宋亚轩直接离开之时那样坚定了

山林里寒冷的空气令我的头脑更加清醒，冷静下来之后，我才意识到，我刚刚竟然做出了一个杀人的决定

一条人命

要靠一位女性整整十个月的怀胎，才能生下来的人命

但是夺走他的生命，只需要十秒钟

可我对宋亚轩真的恨之入骨，哪怕是冷静下来之后，我都还是不能做出最后的决定

回去救他吗？那毕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可他是人渣，他强暴过我，还侮辱过我的男朋友

不回去吗？那就看着他死在这里？用死亡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马嘉祺.：呜呜呜呜哥哥，哥哥怎么了，哥哥你醒来抱抱阿祺好不好……呜呜呜……

罗翔：小念，回去

贺星辰：念念，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贺向阳： 宝贝女儿，他会得到惩罚的，但不该是以这种方式

贺峻霖：姐，我更害怕你出事

乔念 ………

宋亚轩：乔念，救我

宋亚轩：救救我

宋亚轩：我知道错了，我想活……想活……

乔念………

该死！！！

真的要疯……

算了算了，不值得！

傻逼自有天收，不值得为了这样一个人渣畜生，脏了我的双手……别以后我觉都睡不好了！！！

哼💢💢💢╯^╰

我把心一横，脚底来了个急刹车，朝着山上刚刚下来的地方，又重新跑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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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念：宋亚轩，宋亚轩！

我跑回去的速度非常快，中途还摔了一跤，膝盖擦破了皮

自从决定要回去救宋亚轩之后，我反倒开始变得慌乱了。也不知道，现在回去是不是会看见一具尸体

乔念： 宋亚轩？

终于，又回到那个破铁皮屋了。它依旧荒凉无比，破败不堪。我几乎可以断定，刚刚那一个小时里，这里绝对没有人来

“砰”一下推开门，我有些急迫地喊了几句宋亚轩的名字，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漆黑无人的屋子里静悄悄的

我屏住了呼吸，一步步地往里面走，终于看见了他

宋亚轩正趴在冰冷的水泥地板上，双眼紧闭着，一呼一吸都非常的微弱。

如果不走近去看，你几乎不能感受到他还有呼吸

眼前的一幕令我的心脏骤然停跳了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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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已经干得差不多了，宋亚轩的气息也越来越奄奄一息

乔念： 宋亚轩

听见我的喊声，地板上的人剧烈地颤了颤，过了一会儿，他才艰难地抬起眼来，似乎不太敢相信真的是我

#宋亚轩：怎…怎么…

乔念：你说什么？

我走过去蹲下身，努力想要听清楚他说的话。

而宋亚轩缓慢地抬起手，轻轻抓住我的两根指尖。我触摸到了他的皮肤，已经因为脱水和失血过多，变得非常冰凉了

他的体温在不断下降

宋亚轩整张脸都已经完全失去血色，嘴唇也干裂起了皮。此刻他睁开眼，看见是我，竟挤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宋亚轩：我都…故意…说…那样的话了…

#宋亚轩：怎、怎么…还是回来了

小渲：“你相信吗？原来真的有人类，可以克服人性自身最大的弱点”

小渲：“那就先救活你，再把你送进监狱”。乔乔真的就是奇迹本身

小渲：打卡报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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