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0 长夜终难明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书店买书，该有多好”

———

整整过了两个小时，我才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马嘉祺从我身上起身。之后我就昏沉沉地睡去了，车子也开始缓缓移动

我睡了很久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我依旧是躺在车后座里，车子已经停下了，我认出了这里是我家小区的地下停车场

马嘉祺坐在驾驶座里，一只手撑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夹着烟，却没有点燃

他把车停在了我家楼下，却没有喊我，是在等我睡醒吗？

他又想干什么？

乔念：嘶……

我艰难地动了动身，车上盖着的东西从肩上滑落，我这才发现——我的身上竟然还盖着马嘉祺的外套

一件黑色的高定西装，出自国际顶级服装设计师FERRAGAMO之手，每一寸布料都相当昂贵

这样好的高奢品牌的东西，我只见过寥寥几次。曾经有人给我的爸爸送礼，就是送这样的牌子。

但我爸爸从来都没有收过礼品

我把衣服取下来，还给马嘉祺，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并没有接，也没有其他的动作

我只好无奈地将衣服放在了他的副驾驶座上

马嘉祺：醒了就赶紧滚蛋

他的话语中夹杂着些许嘶哑，还有一点事后的慵懒意味

我只觉得劫后余生，恨不得立刻离开这个魔鬼。

尽管双腿又软又麻，除了那处格外疼痛之外，昨天晚上在墓碑前跪了整整一夜，磨破了皮的双膝也是火辣辣的痛，流了血

我的动作很迅速，拉开车门就往外面走，没想到刚触地双腿就一软，摔在了地上

马嘉祺阴恻恻的眼神扫视过来，漆黑的眸子盯紧了我。不过他没有下车，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生怕他反悔，于是我慌不择路，甩上车门就挣扎着起身离开了他的车身

马嘉祺：站住

身子骨一颤，我忍不住咬紧了牙关

马嘉祺： 以后，随叫随到

马嘉祺： 听得懂我说的话吧？

他不再逗留，冷若冰霜又不容忤逆地朝我扔下这一句话之后，踩下油门，快速驱车离去

话语中威胁的意味隽永，也带着浓烈的恨

我面如死灰，连走出地下车库，抵达小区入口的时候，都不曾感觉到一分一毫的暖意

这漫漫长夜，注定是难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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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峻霖：妈——妈——妈咪——乔琬！

贺峻霖：开门呀～我没带钥匙🔑

乔琬喊什么呢小王八蛋

贺峻霖：妈！我钓到大鱼啦！！喊姐姐回家，中午我们焖鱼吃！！

贺峻霖：红烧➕清蒸，香晕饿死鬼！

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了我弟那洪亮的吼声，其嘹亮扰民程度，方圆百里之外估计都无人能幸免于“难”

我不禁哑然失笑

真好，希望贺峻霖可以永远都能这么开心、无忧无虑

他一直以来就是一个很单纯善良的男孩子，没有什么坏心眼，待人接物都很真诚

我想要一直守护住弟弟的纯粹

乔琬：念念回家啦？

妈妈这几天的心情真的变好了许多，没有一直再为爸爸的事情烦扰了，她在努力地调整自己的心态，她说她相信爸爸

#乔念：嗯嗯，妈咪

贺峻霖：姐！

贺峻霖：我又钓到大鱼啦！中午吃鱼～

我捏捏贺峻霖的脸，笑着露出小酒窝

#乔念：好

贺峻霖：！

贺峻霖：诶，姐姐！你的膝盖怎么了？！！😱红了好大一片，还流血了！！

他忽然惊恐万分地叫了一声，妈妈的视线也被吸引过来

#乔念：昨天晚上摔了一跤，破了点皮，不碍事

说完之后，我就不动声色地上楼回到房间

我一刻也不敢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吞下了药丸，随后又进了浴室洗澡

马嘉祺每次都很混蛋

为了不被妈妈和弟弟看出点端倪，我费了很长一段时间洗澡和化妆，堪堪遮住了眼底浓烈的一片乌黑，以及身上其他的伤口

刚刚马嘉祺离开之前，对我威胁着说了一句“随叫随到”

所以，他是想用那个光盘威胁我，长期跟他保持这样不正当的关系么？

可是凭什么？

我不爱他，我厌恶和恐惧这个男人，每每和他做那样亲密的事情，我只觉得万般恶心

在我的认知里，这是只有彼此相爱的两个人才能做的

而我和马嘉祺，永远都不可能满足这一点了

因为我恨他，而他，碰巧也恨毒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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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沁雅：乔乔！刚刚安教授在群里发的你都看见了嘛？

洛沁雅：华语辩论世界杯🏆即将开始了，今年我们学校即将要对战老牌冠军清华大学诶！！八进四

我的室友兼闺蜜洛沁雅发来一连串的长语音，一点开就是非常夸张的尖叫声和惊呼声

我也终于听明白了

乔念：我们今年八进四对战清华吗？

天呐

乔念：死亡之组啊，之前不是说抽到跟武汉大学吗？

中大第一场就跟清华干，我们压力得有多大啊😭

算了，躲不过的事，我的唯一解决办法就是硬上

洛沁雅和我一样也是校辩队的，不过她说这一次的辩论她可能不打算参加了，她要专心忙“互联网➕创新创业比赛”的相关事宜

我忽然想到了一件有些为难的事——阿志是校辩队队长，以他的实力，他也肯定是这次出战的代表团成员之一

那我……

唉

想到阿志，和他分开之时的那一幕幕又在脑海中不断浮现

我真的，无比痛苦。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自己对这段纯洁爱情的背叛，可我的的确确是并非自愿的

但我仍旧是伤害了朱志鑫

我让他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看见了所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就像他自己说的，他连青春期那几年都没有看过的东西，最后竟然发生在了自己心爱的人身上

一想到这些，我就开始忍不住地痉挛，我的所有感官在结束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之后，已经变得异常敏锐

我的身体永远会比我的大脑反应快一些，它替我记住了那个可怕的晚上我经历的所有

我也记得阿志带我去吃饭的时候，我有多么地想要开口把事情都告诉他，又是有多么的不舍和遗憾

我靠着浴室的门板，喉咙变得异常干燥，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指关节周围的皮肤也紧紧的拉扯着

我真的好恨那天晚上的所有人！

马嘉祺，丁程鑫，刘耀文

还有另外那两个我不认识的陌生男人，我记得其中一个对另外一个说的那句话是“严浩翔该换我了”

刚开始的那几天，我一想到我经历的事情，心脏就会痛到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就努力地强迫自己，不允许自己再总是去想。

我对自己说生活一定要继续坚持下去，毕竟没有什么会比生命更加宝贵、更加重要

并且现在也早已不是女孩子失去了贞洁就应该被拉去浸猪笼、殉节的封建社会了

于是我的状况好了很多，有时候可以一连好几天都不会再有那种痛苦的感觉，取而代之的不过是永无止境的麻木感

在痛苦和毫无感觉之间，那我宁愿选择后者

尽管在某些深夜里，当失眠之后的精疲力竭击溃了我的防线，那种强烈的痛苦又会席卷而来，将我整个吞噬

偶尔噩梦会烦扰我的思绪，总是让我想起，即使当我颤抖着躲过那些画面的时候，我还能感到自己眼中饱含着的泪水

痛彻心扉的感觉在心中那个缺口周围蔓延开来——其实，那些伤害都是永恒的

“没关系”——我安慰自己

只要不再接触到那些恶魔

只要我努力地去忘记，不去想起

心脏就会像一个滤网，会渐渐地把那些都遗忘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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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结束，新学期如期而至

由于北京的口罩原因，贺峻霖没有办法返回北京，只能待在家里上网课

我的生活似乎也渐渐恢复了平静，除了——我的爸爸没有再回过家，我也没有再见过他

案件还属于侦查阶段，已经快要到曾经应该是由他来负责的那一环节了

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依然还不能请律师会见。我不知道他现在待在那里，身体还好不好，过得怎么样

爸爸，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我也很害怕

希望你一定要是无罪的

那群人我也没有再见到了

自从上一次马嘉祺在车上对我做过那种事，以及后来说的话之后，他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再出现在我的生活中

我求之不得，永远不想再见到那几个人

倒是刘耀文，不知从哪里搞来了我的微信号，一次次不知疲倦地发来好友申请，但是均被我拒绝了

一个qj犯，哪里来的脸口口声声说他爱我？

他跟丁程鑫那群人有什么区别吗？自以为自己高贵到了哪里？

我不理解

我从高中的时候就已经明确拒绝过这位纨绔的富家公子哥，当初他用尽千般手段追求我，各种各样的烂俗方式都用遍了

最后一直没有结果，竟然打算霸王硬上弓，人品实在是糟糕透顶

我对刘耀文没有半分好感，不论是高中的时候还是现在，就算没有发生过这些肮脏恶心的事情，他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他也只不过就是用下半身思考罢了

身边女人从来没断过，从妖娆性感到甜美可人，他刘耀文什么时候缺过女人？又拒绝过谁的投怀送抱？

一个玩的这么花的男人，突然从了良，说他爱我？我要是哪怕相信刘耀文一句，那才真的是令人啼笑皆非呢

我希望那些人永远都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因为我只会觉得恶心和厌恶

今年的华语辩论世界杯来得早，开学之间第三个星期就开始了

那也是分手之后我第一次见到阿志，双方都很平静，除了正常的商讨辩论赛的策略和方向之外，我们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

他又变成了众人眼中的那个温润而自带疏离感的校草学长，而我也变回了之前的我

对于那些事情，他守口如瓶，旁人问起分手原因，朱志鑫只是淡淡地一笑而过，而我更是模棱两可，连沁雅都没有细说

一直到跟清华打那场八进四的比赛之前，我的生活都很平静

直到那一天，直至那一个下午，我们代表团全员推开大门，走入比赛辩席的那一刻

我一眼就看见了坐在评委席的那个男人

视线交汇的瞬间，他也发现了我，嘴角上扬，脸上缓缓荡漾开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笑意

宋亚轩：“不行了，我受不了了，严浩翔该换我了”

这就是我这辈子听见过的这个男人说的第一句话

无疑也成了我最深的梦魇之一

身旁辩论队的其他队友们有的惊叹，称赞这个男人帅得无以复加，那锋利的下颔线、俊美的容颜和有若模特般的身材，可只有我清楚这该是一个怎样可怕的衣冠禽兽

然而，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头——

走在我身旁的阿志忽然呼吸一滞，眼珠死死地盯住了评委席的宋亚轩，眸子露出的震惊和怒火几乎要抑制不住地蔓延出来了

毫无疑问，他认出宋亚轩来了！

朱志鑫看过那个光盘里的内容，而如今，宋亚轩竟然就这样直挺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整场辩论赛，宋亚轩都坐在下面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有几次我看见他甚至舔了舔舌头，眼神也是非常露骨

于是我又想起了记忆中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画面

朱志鑫用力地抿着唇，他也攥紧了拳头，整场辩论赛我和他都在各自强忍着不同的情绪，努力地将注意力集中到比赛上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尽管我在赛场上的表现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但是自己的手脚是很明显地逐渐变得冰凉，而我也总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宋亚轩依然在看着我笑

我头皮发麻，恨不能冲上前去挖出他的一双眼睛

而朱志鑫的那双眼睛，慢慢地，变成了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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