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鱼深呼吸,然后起身走到矮柜边颤抖着手指拿着麻绳和剪刀,心口像是闯进了一群烈马,还是发疯的,各种嘶吼狂奔着,总之是不肯安静下来的,她感觉自己都能听到心里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好像心脏就在耳朵边颤动着似得。
她踩着极轻的步子,几乎是用挪动来形容,白皙修长的手指握住门把手,微微一转门开了,她先是开了一条缝隙眯着眼睛看里面,昏昏暗暗一丝光亮都没有,不过借着几缕清冷的月光隐约还能看见床上躺着一个人。
她推开门十足做贼的姿态悄悄进去,站在门口半晌不敢在踏进去一步,屏住呼吸,将门稍稍虚掩着,一是怕客厅的光惊扰了床上的男人,二是以备稍有风吹草动她就拔腿飞奔。
她步子挪的再零碎终究是有尽头的,床上的男人似乎睡的很沉,窗外一轮明月,那清幽幽的白月光铺进窗里,洒在半个屋子内,她站在床边,那月光正好让她足以看清他的脸,以前只要一碰撞上就生怕躲闪不及。
像现在这样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打量倒是第一次,非鱼抬手撑着床沿微微俯下身子盯着庄禹那张俊冷的脸发呆,他依旧是她曾经记忆中的样子,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那就是更帅气,跟有男人味了,不似当初的青涩,不过比以前愈加冷酷寡言。
非鱼的目光有些挪不开似得,脑子里快闪着一些她差点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的画面,看着他那剑眉锋利,双目紧闭的睫毛在月光下像极了风中的羽毛,笔挺的鼻梁,菲薄红唇,常听人说起,薄唇的男人最是薄情。
看来常言道十有八九也是忽悠那些无知少男少女的,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那时她九岁岁,站在许叔叔家门口的枣子树下,刘明义,她的爸爸给她打树上的枣子吃,他们算是明目张胆的偷了,反正就算他爸爸不帮她偷,等许爷爷找人摘的时候给多半也是给她吃的。
那个时候庄禹十一岁,有些吃惊的看着她和刘明义,也许是把他们当贼了吧。
后来每年她都能看到他一两次,一年能见到的次数可以用屈指可数来形容,不过他却给她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象,留下了呆呆的木头模样。
可惜他出现的次数实在是罕见,等到她十四岁的时候才明白,那叫初恋,因为身边的女同学都有想要暗恋的对象了。
不过即使那样,他们依旧是不认识的,她只是知道他叫庄禹,是许爷爷的侄孙子,打小念得是军校。
后来她十五岁了,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她和家里的矛盾日渐愈烈,几乎是飞出去的利箭,任谁也拉不住的架势。
再后来就是他的突然告白,穿着一身让她唯恐避之不及的绿军装!
非鱼握着麻绳的手心紧了紧,她不敢动,怕惊醒了他,可是她没忘记她进来的任务,她进来是要将他给绑了的!
她心中默念着‘不要醒过来,千万不要醒过来,一觉睡到明天天大亮。’然后慢慢掀开被子,用剪刀将麻绳剪下一截,又轻轻的将剪刀和麻绳放在床头柜上,拿着一截麻绳不知道要从哪里绑起,有些踌躇懊恼。
刚刚看许薇绑刘耀文的时候明明很轻松啊,怎么弄刘耀文都没什么动静,想来是还在醉着吧,如此一推算,庄禹应该此刻也是醉的厉害,她脱下拖鞋,轻轻爬上床,虽然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他醉了,醉的不省人事了,可是还是压不住心底的小害怕。
非鱼坐在床上拿着绳子先是绕着庄禹的一只手三圈,不过才三圈而已,沉睡中的庄禹似乎略有察觉似得,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手腕,吓的非鱼连忙松手又是抬手捂住嘴巴,后背立马僵直着不敢动一下。
那沉睡的男人一只手压在脑袋下,恰恰是靠近非鱼这边且刚刚被麻绳绕了三圈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搭在旁边,然后便没有一丝动响了,非鱼轻轻呼出一口气,感觉现在的情况很是不利于她完成革命的任务啊,她斜坐的姿势改成跪坐式,又重新剪了一截麻绳。
非鱼一只手撑着庄禹另一边的肩膀旁边的被子上,俯下身子另一手轻轻握住庄禹刚刚压在脑袋下那只手的手腕上,稍稍用力拉了拉。
此时她心中是崩溃了,这还让她怎么绑人啊!他就不能双手双脚并在一起安静的让她捆绑一下吗?
用力拔一次,两次,三次,力道是一次比一次弱,非鱼低头闭目休息,她感觉自己是被发配到某个荒郊野外的菜地里去了,拔草拔的冷汗直冒。
她抬起头又继续漫长的拔草运动,一点一点的拉扯的拽着他那压在脑袋下的手,许是她频繁的小动作惹的沉睡中的男人不悦,庄禹紧蹙着眉头有些睡的不是很安稳,将压在脑袋下的手拿了出来身子稍稍动了下。
庄禹被那手腕处似有似无的冰冷感摩的酥痒,许是抽出手的动作太大迷迷糊糊中被什么东西狠狠的砸在心口,砸着额头,嘴唇亦是淡淡的一凉,软软的,他蹙眉缓缓睁开眼有些恍如梦中,他一定是做梦了。
如果不是梦那个趴在他身上的女人是怎么回事,是刘溪吗?女人此时紧紧闭着眼睛一手揉着额头,却趴在他身边不敢动弹,庄禹的唇上还残留那一丝凉意,他们距离近的几乎无法用尺子测量,可是她不是一向躲着他的吗!
非鱼紧紧的闭着眼睛竖着耳朵听着,心中不断的问自己,甚至无意识中喃喃嘀咕出声音来,那声音几乎微不可闻,不过某人却听得异常清楚。
“不会醒了吧!”
“千万不要醒,千万不要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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