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16）

选拔完毕，苏新皓准备带着五位练习生一同吃顿饭，之前都一直在准备舞台，没有时间，现在才能简单聚一聚。

苏新皓给余宇涵发完酒店地址，开车带着几位练习生前往。

朱志鑫坐在车的副驾驶，听见苏新皓拿起手机给余宇涵发语音，不解道：“你认识余宇涵？”

“我们家和余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的。”

余宇涵是和苏新皓一起长大的？

朱志鑫曾听闻过外界传闻，说苏新皓是庆城鼎鼎大名苏家的儿子，余宇涵家又和苏家是世交？

难道余宇涵就是那个余家的儿子？

苏新皓像是知道朱志鑫在疑惑什么，一边关注着道路的动向，一边回应：“当年余宇涵一心想要学舞蹈，余家又不想他进入各种圈子，他就跑去当了舞蹈老师，当余家发现时，他已经和young签订了合同。”

余宇涵从小就直，生活也随便，没有什么心眼子，当时凭着一腔热血签了约，之后才发现自己被坑了。

谁能想到一个舞蹈老师，还能被套上近似练习生的霸王条款，必须要在young教过三年才能离开，否则要赔偿天价条款。

当时余家发现想要去找young理论，但是余宇涵是个轴的，自己做错的事情自己承担，不想要余家赔偿，白白搭进去自己好几年的时光。

不过好在两年时间，young就宣布倒闭了，余宇涵的合同也就自动失效了。

而朱志鑫和张泽禹也是在那段时间认识余宇涵的。

苏新皓第一次知道朱志鑫的名字并不是在winner练习生的出舞台上，而是从余宇涵的口中。

余宇涵说他这边有一个完全适配winner的小练习生。

当时苏新皓只是笑笑，想着那人竟然已经在young，况且winner已经成立，没有缘分也就不必强求。

但现在苏新皓只想穿越回两年前，将还没遇见young的朱志鑫提前捞到winner。

当然也还有张泽禹。

苏新皓从后视镜里面看见张极那不值钱的笑容，就知道张极肯定栽了。

这笑容和之前网恋时候的一模一样。

四人到饭馆时，余宇涵和童禹坤已经到了，其余三人姗姗来迟。

童禹坤一看见朱志鑫直接凑近，夸赞着他的素颜。

阐明下了车，也跑到张泽禹面前，亮着眼睛，小声地说是他的粉丝。他现在已经被淘汰了，也不害怕什么，一个劲儿往张泽禹面前凑，也不管边上张极的脸色。

被挤到边上的苏新皓和张极相视无奈一笑，催着人不要堵在门口。

中午十二点的饭馆，人潮涌动。

张极紧握着张泽禹的手把人圈在怀中，尽量不让其他人接触到他。

“张极，”张泽禹窜动着脑袋抬头，“我没事，人多了没事，人少的时候才会害怕的。”

张极装作没听见，圈着张泽禹不松手，一直走到了包厢。

饭尽时，苏新皓端着茶杯站起身，对着饭桌上的人转了一圈，“很感谢大家对winner的信任与喜爱，这段时间辛苦大家了，这次请大家吃饭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简单聚聚。当然，这或许是一段旅程的结束，但从来不会是人生的尽头。”

说话，苏新皓端起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

所有的勉励都放在了茶里。

众人中真正出局其实只有徐明一人，阐明虽然输了，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进winner，他只是跟随着张泽禹的脚步来的。

徐明坐在角落处，带着黑框眼镜，在光彩照人的众人间显得格外不起眼。

他眼眶微红，跟着苏新皓举起了那杯茶。

喝了这杯茶，他就得离开winner的练习室大楼。十五个日日夜夜，承载着他的喜怒哀乐。

有失落吗？肯定有的。

但他认命。

徐明在表演完后，坐在练习生台上，心情忐忑地 观看着后面两组的表演。

百可峰和阐明的表演里面存在的问题让徐明心生侥幸，或许自己还有可能会晋级，但是朱志鑫和张泽禹一出现，他内心的声音告诉他——绝无可能。

台上的人孤注一掷，在熄灯的背后，没有光亮的时刻，依旧动人心魄。

徐明虽然不想承认，但却打心底里面佩服。

朱志鑫和张泽禹生来就属于舞台。

——

“可以了吗？”

穆祉丞背靠在真皮沙发上，把玩着紫檀佛珠，佛珠被盘得金泽发亮，微微散发出一股木香味。

他抬眼看向面色略微慌乱的张峻豪，疲惫地揉揉眼角，“现在winner的直播也已经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穆祉丞的声音冷淡，与在winner的模样大相径庭。

要是苏新皓在，必定会震惊于短短几个月时间恩仔的变化。

父亲逝世，母亲生病，公司股份暴跌，各方势力都想要分穆家的一杯羹。

穆家以前的重担只落在穆父一人身上，现在他忽然车祸逝世，只有资历尚浅的穆祉丞顶上。

“不是，恩仔，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你过得，还好吗？”张峻豪小步地朝着穆祉丞挪动，希望自己可以抱抱穆祉丞，他脸上明显的黑眼圈痕迹还有藏不住的疲惫，都让张峻豪心生不忍。

“过的还行，你现在也看见了，”穆祉丞对上张峻豪的视线，不理解为什么在自己离开之后这人才装出深情的模样，摇摇头，“你先走吧，这段时间我很忙，暂时没有时间和你叙旧。”

这句话并不是托词。

近段时间，他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根本没有时间去打理儿女情长。

张峻豪说他变了，穆祉丞欣然接受，因为他也清楚地看见自己变了。

他不在是之前那个任性，一直把儿女情长挂在嘴边的穆祉丞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叮铃铃~”

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穆祉丞掏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时眉头紧锁。

“李叔，送客。”

说完，穆祉丞刷地站起身，跨步回到书房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客厅里面只剩下面色落魄的张峻豪，以及站在角落处待命的张叔。

张叔在穆祉丞小时候就在穆家当私人管家，一身青灰色西装加身，即使是容颜老去，也抹不去举手投足间的矜贵气质。

“张同学，走吧。”张叔走到张峻豪面前，脸上是挑不出一丝错的微笑。

张峻豪找不到理由进行反驳，抬头望向楼上。

楼上房间紧闭，红木门泽光发亮，借着破碎的阳光反射出碎影，映入张峻豪的眼中，牵引出了几分落寞。

张叔没再多说什么，目送着少爷朋友的离开。

这段时间穆家遇见的事情一波三折，全凭穆少爷的苦苦支撑，才不至于让穆家支离破碎。

虽然穆少爷只是婉拒了这位小孩，但少爷从小都生活在他的身边，看得出来两人是闹矛盾了。

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做了什么事情，竟让一向礼貌的少爷失了态。

回到房间的穆祉丞接通了电话，那头一直有声音，紧密的消息往穆祉丞脑海里面传。

落地窗前下垂着网状的纱布，窗外是一片枝繁叶茂的后花园。

穆夫人在没有生病之前，总喜欢摆弄着花草，穆父便吩咐人在后院修建起花园。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花园后侧的马路上，闯进了穆祉丞的视线。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垂着头的沉闷模样，让远在三楼的穆祉丞都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当时不是你先不要我了吗？

离开winner的那天早上，穆祉丞傻傻地在雨天中等了张峻豪整整三个小时，面前的车开走了一趟又一趟，他都执拗着不上车。

庆城冬天从不会下雪，最冷的时候无非是飘着小雨的同时还刮着阴风。

恰好那天，两者都占了。

烈风夹着细雨打在脸上是如刀割般的疼痛，但是最痛的还是精神上的。

直到离开的那天，穆祉丞都希望等到张峻豪的“没关系”。

但是没有，三个小时的时间，那人连身影都没有出现。

现在想来，其实都是在感动自己罢了。

对于不喜欢自己的人，无论用什么方式去追求，在他眼中或许只是骚扰。

没关系和对不起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

穆祉丞漠视几秒，侧过身拉动落地窗前的帘子，将自己与那人隔绝起来。

“考虑清楚了吗？”电话那头再度出声。

穆祉丞沉思良久，终于在对方耐心磨灭前轻哼出一声“嗯”。

“行，明天来找我，地址你知道的。”

……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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