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虽有苦涩,但并没有悲痛。
困住张泽禹的是当时张极的不告而别。
像是一根刺,在扎进去的那一刻会有点疼,但是时间一久,刺已经深入肉中了。
他感受不到疼,但是挤压时还是会痒。
张泽禹没有和张极说过,那段时间是他最为难熬的时间,没有之一。
他出生农村,家里贫穷,父亲是个赌鬼,母亲早早落下病根,家中根本没有经济来源。
张泽禹初中读完,就在离家不远的地方帮忙打工。
有空就会回家给父母做做饭,日子虽然苦,但是还算过得去。
但是直到有一天,张泽禹的父亲欠了一大屁股债,追债的人到了他们家,砸了他们家所有的东西。
他父亲像条狗,畏畏缩缩地躲在房间里面不出来。
当张泽禹回到家时母亲已经因为受到债主殴打昏死过去。
张泽禹站在破地不成样子的家中,踹开了年久失修的木门。
他的父亲,他母亲的丈夫,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那天的记忆很混乱,张泽禹零零散散只记得响彻农村的救护车声,还有附近人指指点点的索索声。
当然还有他父亲装模作样的抽泣声。
他推开了母亲身前的父亲,第一次对自己的父亲冷色道:“她死了,你满意了?”
过去的十七年,张泽禹都笼罩在他父亲的阴影下。
只要他父亲一喝酒,回到家他和母亲总是避免不了被打。
以前,他还有母亲,但是现在,没了,什么都没了。
房子里面的所有值钱的,不值钱的,全都没了。
可笑的是,他的父亲在什么都没了之后,竟然打起了他的主意。
张泽禹虽然没有读过高中,但也深知这是二十一世纪。
既然还有人试图卖掉自己的儿子只为求有赌博的资金。
更荒谬的是,竟然也有人敢买。
张泽禹十八岁的第一天,是在逃亡中度过的。
他父亲把他卖了,用五千元把他卖给了农村的一户宰猪匠。
那天天不亮,张泽禹趁着别人还没有醒,徒步跑了十几公里来到了这座城市。
他的家并不远,就在对面的一座山包头上,坐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
甚至现在窗前,都能勉强瞧见他家山包的阴影。
张泽禹花了好久的时间,才从这件事情的阴影中走出来。
一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还有就是他遇见了朱志鑫和网上的张极。
朱志鑫虽然话也少,但是他就是站在那里,就能默默地交给张泽禹很多知识。
大城市中各种高级家电的用法就是朱志鑫教的。
朱志鑫什么都能感受到,但他什么都不说。
而张极的出现更像是在阴天中破晓的阳光。
网上的张极很有趣,会分享蜂蜜小狗的表情包,会抱怨食堂的饭菜难吃,会感慨时间的飞逝。
他的情绪变化无常,常常抱怨完一件事情都转头就完了。
张泽禹知道他很洒脱,好像没有东西可以困住他。就算是自己也不行,但他还是一头扎进了甜蜜的漩涡中。即便知道自己成为不了什么,但他就是喜欢听张极说日常,喜欢听他每天的情绪变动。
张泽禹太沉闷了,他急需要一个能深切体会生活的人来带动自己。
他就像是在水中沉沉浮浮,而张极刚好作为一颗浮木出现。
而对于张极的消失,张泽禹其实有过心里准备,但是真正到了那一刻,心中还是止不住地刺挠。
一直到现在,它都像是一个疙瘩,张泽禹需要时间消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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