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扭头看着背后的十字架,他完全被笼罩在那道巨大的阴影之下,像罪人被钉死在耻辱柱上。他很快就又柔顺地低下头,瑟缩着,像被推到屠刀之下的羔羊,恐惧到忘记了挣扎。
“我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他不无悲哀地说,“我在瘟疫中出生,母亲死于难产,父亲也抛弃了我。受主的垂怜,我活了下来,可村人都认为我是灾难之子,他们要惩罚我为村子带来了瘟疫,没有人愿意靠近我。”
“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这个世界都厌恶我,主也一定抛弃了我。”
他突然激动起来:“可我从没有做错什么事!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
严浩翔在他五步之外温和地注视着他。
“主会原谅你的。”
他安慰道。
少年凄惶地摇了摇头。他停顿了一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恳求道:“您,尊敬的神父,您能不能以主之名,给我一个拥抱?”
严浩翔有些迟疑。他看着这个少年,莫名想起了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少年怏怏地垂着头,没有说话。
一步。
两步。
三步。
不知从何而来的疑虑让严浩翔停住了动作。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跪坐着的少年:还是那样瘦弱可怜,遍体鳞伤。他的影子还是黑黑小小的一团,在他脚边十分无助地蜷缩着。
他最终在少年的身侧停了下来,伸出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猛然抬起头,和严浩翔对视。年轻的神父有一瞬间的晃神。仿佛血液逆流的恍惚之中,一个不详的词汇占据了全部思维。
美杜莎。
那双眼睛很美,颜色却是比鲜血更纯粹暴力的红,像玛瑙那样流转着艳丽到妖冶的光。瞳孔如同蛇类那样竖着,仿佛关着两团不会熄灭的活火,火光里严浩翔的身影在熊熊燃烧。
“抓到你了,严浩翔。”
少年冲他微笑,除了那双危险迷人的眼睛,他开始迅速蜕变。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秒,严浩翔看见他投射在地面的影子,展开了一双嶙峋的翅膀。
严浩翔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告解室里了。
他在无边的黑暗与静寂中睁开眼睛,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身下是轻软的坐垫,手臂和大腿上明明没有缠绕着任何东西,却都被一股力道牵扯着,无法挣脱,稍微一活动镣铐声就哗啦啦地在耳畔响起。
恶魔的束缚。
他冷静地想。
银子似的月光已经消失了。浓厚的黑暗像毯子一样包裹着一切事物。在视觉失效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反而灵敏了数倍。严浩翔闻到了一种幽淡的香气,像是点燃的灯油;听见了自己沉闷的心跳声。甚至还有缓慢的滴水声,从又深又远的地方传来。
这是哪儿?是教堂的地下室吗?
有人在耳边轻笑了一声,带着轻佻与挑,逗,紧接着喉结上传来湿,热柔,软的感觉,一触即分。
严浩翔像只骤然受到惊吓的豹子,全身的肌肉在一瞬间都绷紧了。他剧烈地挣动着,刺耳的镣铐声将满室寂静扯了个豁口。
另一双手轻轻握住了他紧抓着坐垫的手。微凉的五指从他的指缝间交错进去,指头亲昵地梳理过他的骨节和青筋,抚慰一般的力道,就像最亲密的爱侣。那双手就像印在他喉结上的那个吻,很快就撤走了,没有过多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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