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you can conquer 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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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视角·分镜二
崇明新区中部的云端大厦素有俯瞰凌云的美誉,从这里眺望远方,满目皆是如白烟雾饶的云层和看起来触手可及的太阳。
融合超现代科技与简约风的里外装潢给人直观的冲击感,用万贯金钱与深厚底蕴堆砌而成的中谕集团总部,白日里是这座城市最瞩目的摩天大楼,夜晚则摇身一变,如被众星捧月的洹城明珠。
落地窗净若透明,室内弥漫着狮峰龙井的茶香,周围极静,茶几台几步远的地方,一位着装整齐隆重的中年人颔首,焦急的等待着,但面上挂着笑,唯恐怠慢。
沙发上坐着人,绸面衬衫儒雅,穿在他身上有种特别的江南气韵,额前发梢略过眉眼,光影落在高挺的鼻梁处,垂眸间散发着淡淡的威压,不明显但分量十足。
“···年初的项目审批确实被压下来了,那都是林副总的主意,抽的七个点,是拿去打通关节的。”
正对着贺峻霖汇报的中年男人是中谕西区代表,但此刻他已经能够预感到自己即将成为前代表,抬袖揩去额头的冷汗,话越说越不利索,“那笔钱,那笔钱我——”
贺峻霖:那笔钱我不在意,六千万的空缺也不用你补。
中年男人愣了下,胆战心惊后是难以抑制的激动,说话声音都在抖, “三爷,只要您肯给我机会,今后我一定好好表现!”
可惜表忠心的话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贺峻霖一句话掐灭。
贺峻霖:我不需要吃里扒外的东西。
视线被烟雾缭绕的茶气遮挡了大半,男人看不到贺峻霖的神情,只听到他的声音,微冷、偏低,不笑时带着沉郁,用最仁慈的语气给他定了罪。
贺峻霖:这六千万,你留着下半辈子坐牢吧。
要搭上后半辈子的把柄捏在人手里,中年男人脸色灰白,哪里顾得上体面,他连忙往贺峻霖那跪,保安当即涌上来。
“别别别,三爷,您给个机会,我还知道西区跟蓝建接触的两个人·…···”
贺峻霖微眯了下眼,屈指握拳撑在下颌,目光落在一套孤品茶盏上,“说说看。”
“是公关部和财务部,”中年男人怕他反悔,“您给我点时间,我一定找出证据!”
旁边的助理扫了他一眼,平静地向贺峻霖汇报,“是公关部的蔺盛国和财务部的白起,已经处理好了。”
贺峻霖:看来你知道的还没他多,有什么价值?
他语气轻松,似在同中年男人唠家常,随意调侃两句,面上带着笑,眼尾弯着。
他这双眼睛生的漂亮,像极了灼水桃花,平日里总浮着淡淡的笑意,让人不那么畏惧,但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花瓣下面藏着见血封喉的刀。
最后,没给中年男人哀求的机会,他就被人架出了办公室。
“三爷,左副董到了。”
“请进来。”
随即,一名两鬓泛着银丝的男人被助理迎了进来,贺峻霖在这时终于抬眼,为对方指了座。
左徵恂点头致意,然后落座。
“江助,看茶。”
茶壶里煮着上好的狮峰龙井,茶香四溢,助理在一旁烫好茶杯,一切准备做完,替两人各倒一杯。
贺峻霖:左叔,好久不见,听说前阵子您进医院了,身体好些了吗?
贺峻霖:当时我在伦敦,没来得及赶回来探望您,您别放在心上。
一开口,礼遇、涵养都挑不出刺来,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晚辈对长辈最恭敬的态度,不符的是那一身桀骜的风骨。
“老毛病了,劳烦小三爷记挂,我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不碍事。”
左徵恂笑着回他,从助理手中接过茶,抬手扇茶香,细细品味后才送到嘴边,轻抿一口,大赞。
“好茶,煮茶的手艺也是极品。”
贺峻霖:明前狮峰龙井,爷爷交代我一定要送到您手上。
宫廷贡茶,龙井中的顶级上品。
“老爷子费心了,还请小三爷替我谢谢他老人家,改天一定登门拜访。”
话音落,助理将装茶叶的木盒放到离他最近又不妨碍动作的地方,随后退回贺峻霖身边,等候差遣。
“对了,小三爷今天找我所为何事啊?”
左徵恂浸淫商场几十年,在中谕任职时长甚至比贺峻霖年龄还大,与退休将养的贺老爷子同辈,是距离贺家庞大家业核心最近的外姓人。
在中谕,他有绝对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前些日子家里老二在071闯了祸,差点打死一个洹东二代,起因是人调戏了他女朋友,不顺眼就上手了,谁知那二代也不是省油的灯,一来二去就搞了个大的。
左徵恂知道这事儿后大发雷霆,气的心脏病犯了,被连夜送进市医院。
这前脚刚出院,后脚就被传唤到公司。
贺峻霖:的确有件事需要您核实一下。
他侧目斜了斜额头,助理从办公桌上拿过一台笔记本,放到左徵恂面前,才刚收手,那边似乎抖了一下。
将他完美的掩饰动作尽收眼底,贺峻霖挑眉。
贺峻霖:这个人,您认识吗?
他看似寻常的一问却让左徵恂心中顿时警铃大作,但表面上仍装镇定,有板有眼的回答。
“当然,西区代表嘛。”
“他做错什么事了?”
左徵恂表情不再淡定,眼底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极快的调整状态。
贺峻霖没说话,发出一声轻笑,沉默两秒,屈指在茶几上敲了敲,而后,只见助理拿着一支录音笔上前,接着,整个办公室里都回响着一段录音。
“孩子,这六千万只是点蝇头小利,放在整个中谕,就算你私吞了都不会造成一丁点影响,往后这样的机会多着呢。”
“左副董,这可是大忌,走了就没有回头路,而且…而且你也知道,贺家眼里最容不得沙子,如果事情败露了,咱们都得蹲进去。”
“你怕什么,有我在,保证你后路无忧,不必担心这些问题,我会替你解决的,你只管去做。”
“可是…”
“你是聪明人,利害关系如何权衡无需我再多言,你母亲病重的消息我已经知道了,现在国内几乎没有匹配的骨髓,你如果想救她,这笔钱非拿不可。”
“放心吧,我会在后面帮你的。”
“那…那就承您关照了,左副董。”
录音到此结束,中年男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室内再次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有人的血在倒流,在冲着天灵盖飙升。
贺峻霖:叔,抖什么,喝茶啊。
对面的人手都放不稳了,他还是一副如意春风的模样,眼尾笑意未尽,抬颚指了指茶杯。
什么都没做却好像施了道无形的压在左徵恂身上,让对方来不及应对,也难以抵抗。
“小三爷…”
刚说出三个字,被截断。
贺峻霖:叔,在中谕工作二十七年了吧?
“是。”
他此时心虚到了极点,现实的冲击来的太突然,以至于大脑有一段时间的待机,系统化般的回答着贺峻霖的问题。
贺峻霖:从基层做到副董,您为中谕所做出的贡献,大家有目共睹,不可否认,您是大功臣。
通常,这种句子作为开头,结尾都是不尽人意的。
果不其然,贺峻霖的下一句便让左徵恂心如死灰。
贺峻霖:但您知道吗,在西周诸侯的某支军队里,反水的叛徒最终会被处以绞刑而死。
他端起青花瓷茶杯,茶烟扑面而来,醇郁的香气一同入鼻,他垂眸看着色泽呈深绿的茶水,周身仿佛自动起了一层寒雾。
这一刻,不但是左徵恂,连一旁听差的助理和保镖都噤若寒蝉,屏住了呼吸。
明明连重话都没说,称呼对方更是用上敬语,却依然让人脚底生寒,不由自主的臣服。
贺峻霖:不过我不想为难您,喝了这杯茶,带上爷爷的礼物回家,明天这个时候递一份辞呈上来,这是您唯一可选的路。
这是条体面而有后路的路,是贺峻霖给身为元老级人物的他最后的仁慈。
所以,这条件他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没有斡旋的余地。
“谢小三爷体谅。”
左徵恂老脸通红,端茶杯的手止不住的抖,尽管用另一只手把着也无济于事,过程中洒出来不少。
助理上前为他递上手帕,他颤颤巍巍的接过,像是一朝回到解放前,如临阎王。
贺峻霖:我爷爷最喜欢请人喝龙井,特别是他欣赏的人,而我,恰恰相反。
话音落,他手中茶杯顿时倾倒于桌面,还冒着热气的茶水顺着方向往左徵恂那边淌去。
一句话一个动作算是彻底给他判了死刑,永世不得见天日。
贺峻霖年少时就有杀伐决断,对外手起刀落,对内收服人心的手段,去年接手公司西南两区业务,他以强硬手段肃清公司蛀虫,还在极短时间内稳定局面。
那些浸淫商海多年的老狐狸拿他没辙,闹到贺老爷子那里,都被闭门谢客。
不久前在小三爷生日宴上,贺君山特地为小孙子题了一幅字:
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
这也是为什么左徵恂会称一个晚辈为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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