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隔窗遥望

栾云平：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我说过，现在不是推进项目的好时机。

栾云平忽明忽暗的眸子里，看不出有任何感情。

高峰：我知道，你是怕我有危险…但你可以直接跟我讲，没必要这样大费周章的…

高峰如往常一样和声细语。这么半天，他也想明白了，他相信阿栾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栾云平：你…

栾云平没想到高峰对他如此信任，他想过高峰知道此事后，可能会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能会责备他阻碍了项目的推进，甚至可能大发雷霆将他辞退。可对方一语道破他的真实动机，又丝毫没有要怪他怨他的样子，叫他心中实在百感交错。

可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于是狠了狠心，接着说道：

栾云平：实话告诉你，我们公司也投资了医药行业，你的项目也会牵动我们的利益。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考虑，我都要阻止这个项目的推进。

顺嘴胡编的理由说起来也实在经不住推敲，一个常年靠接黑活盈利的保镖公司随随便便就能投资医药，那还真是在替烧饼吹牛了。

高峰：不！我不相信！你不是那样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人！

听着阿栾这样说，高峰终于有些激动了。

可眼前的阿栾更加激动，从他的眼中看不出任何往日的温柔乖巧。

栾云平：那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觉得你真的了解我吗？！

栾云平想要演戏，别人就看不出任何破绽，但高峰始终是不相信的，他能感觉到阿栾在故意向外推他。可阿栾头一次这样目光狠厉的看着自己，也着实瞪得人后背发凉。

栾云平：除了我跟你讲的那些故事，你还知道些什么？！你觉得如果不是为了给筱贝治病，我还会留在这里吗？！

栾云平狂飙演技，厉声吼道。

高峰：不，不是的，阿栾。我…我的确对你的过去知之甚少，但…但是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不都是真实存在的吗？！我们之间的…互相安慰和关怀…不都是情真意切的吗？！

高峰急切的想要反驳阿栾的话，眼框中瞬时充盈了满满的晶莹。

栾云平：不！那不过都是你自己错觉！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恨我？！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对我那么好，你会后悔的…

栾云平突然发现，原来从前随便演一演就能骗过所有人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没动感情罢了。

栾云平：高峰，我们不合适…也不可能～

栾云平突然泄了气。他不敢看高峰的眼睛，他知道自己别无选择，所以不能心软。

高峰：为什么？！你总要给我个理由。我根本不想知道那照片上的事是怎么回事，我真正想问的是，阿栾每次的欲言又止，态度上的反复无常，究竟是为了什么？你究竟在顾虑什么？！

高峰终于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他几乎是在哀求。求阿栾如实相告，求阿栾不要推开自己。

面对不知所措的高峰，栾云平此时更是心如刀锉。他觉得自己实在演不下去了，于是决定立刻潦草收场。既然没能让他恨上自己，这段感情就注定是要如此无疾而终了吧。

栾云平沉默不语，转身打算离开。高峰一把拽住人的腕子。

高峰：阿栾～

听着高峰乞求般甚至带着哭腔的唤着自己，栾云平心下像是漏了一拍，可还是逼着自己狠下心来厉声道：

栾云平：把手放开！

高峰没有放手，死抓着不放。栾云平纵是眼含热泪，还是转身用另一只手使劲掰开了高峰死握着自己的指节。

栾云平：最近我不会来上班了，我们都该好好想一想。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您可以重新考虑一下，还需不需要我这个大保镖为您服务。考虑好了，您可以直接通知公司，不必再单独联系我了。

栾云平字里行间寒气逼人，掏出工作配枪，砸在桌上。只是转身的瞬间，眼角淌下两行清泪。指间飞速一抹，夺门而出。

高峰伫立原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想要拉住阿栾的手还悬在空中，此刻却只能失魂落魄的将自己摔进沙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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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接下来的几天，高峰每天就在办公室的沙发里，抚摸着阿栾送给自己的匕首，日日枯坐发呆。饭也吃不了几口，话也说不上几句。小四看着少爷这样子，实在担心又不敢多问，只能偷偷给栾哥打电话。

曹鹤阳：栾哥，您还会回来上班吗？

栾云平：小四，哥暂时不回去了，你照顾好你家少爷。最近尽量让他少出去，有什么危险别忘了给我发信号。

曹鹤阳：行。

栾云平：他…还好吗？

曹鹤阳：他…自打您那天走了以后，少爷就天天坐在沙发上对着一把匕首愣着发呆。我真是特害怕，只能一刻不停的盯着他，真担心他别是脑子出了什么问题……喂？栾哥，你还在听吗？

栾云平：嗯…那你…多陪陪他吧，应该过两天就好了。哥这边还有点事儿，先挂了哈～

栾云平挂了电话，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的满眼萧瑟。手机还紧攥在手里，忍着泪花，也终是忍住了没给那人发一条问候的消息。此刻他很想抽一支烟，就像当年把小峰送上出租车以后，望着车子载着也许再也不会再见面的男孩远去，他抽了这辈子最后一支烟。

此刻高峰也站在窗口望着对面的大楼，如果视力够好，也许两人还能彼此遥望。明明如此近在咫尺，却好似相隔着万丈悬崖。阿栾，何至于此呢？

高峰默默将匕首插回腰间，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两天以后，这把匕首又让他捡回一条命来。只不过彼时的他满眼血污，捶胸顿足，情愿横死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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