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章 迟到的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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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峰：阿栾，你看，这里竟然有卖椰子的。我买一个回去，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阿栾自然明白高峰也同自己一样的心情，只是高峰怕他情绪太过低落，便想转移他的注意力。他也自然不想驳了人的好意，于是轻轻点头，笑着答应。

高峰口中要给阿栾做的好吃的，就是桌上这盆椰子鸡。高峰转身回厨房去盛菜，阿栾盯着热气腾腾的鸡汤愣了好一会儿，若有所思的多盛了一碗。高峰知道，那一碗，是筱贝的。

高峰：阿栾，你快尝尝好吃吗！

高峰给筱贝也配了勺子和筷子，瞪着大眼睛等待阿栾的反馈。

栾云平：特别…特别好吃！

阿栾一个劲的点头称赞。他笑着说话，眼眶却突然红了。可能是太好吃了，好吃到他想哭。

高峰听到阿栾的称赞，甚是满足。低头认真干饭，心里头盘算着今天该给阿栾调整药量了，一时没注意到阿栾突变的脸色。

阿栾低着头，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鸡肉，拼命的咀嚼，腮帮子被填的鼓鼓的。尽管他努力克制，但泪珠还是源源不断地顺着脸蛋儿默默往下流。流进嘴里，流进汤里，流进犯疼的心窝里。因为强压着情绪流泪，没过多一会儿，他的呼吸频率就紊乱了，整个身子都抖动起来。

高峰：阿栾！怎么了这是？！

余光中颤动的身影终于将高峰从自己的思绪中拔了出来，抬头一看阿栾，心下一惊，高峰扔下碗筷就上前抱住阿栾。

阿栾还是愣愣的流着泪，手扶着碗，努力咀嚼着嘴里的鸡肉，使劲压着情绪，有些难以自抑的发抖。高峰有些害怕了，将阿栾手里的勺子夺了下来，拿纸巾给人擦了擦眼泪又擦了嘴。

高峰：阿栾，你别吓我～别吃了，一会儿该难受了！

高峰拿着纸巾放在人嘴边，示意他把嘴里的菜吐出来。

阿栾不肯吐出来，高峰就只能抱着人小心安抚。他不知道阿栾到底怎么了，但他知道多半是因为筱贝。等到阿栾终于把嘴里的鸡肉全都咽进喉中，他才敢把人托抱到沙发上说话。

高峰：阿栾，放松一点儿，你这样一会儿心脏又该难受了。

栾云平：浩浩原来…最喜欢吃…椰子鸡，这么好吃的…东西，他再也…吃不上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阿栾已经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起初靠在高峰怀里抽噎，结果越说越难过，最后扎进高峰的怀里，崩溃的大哭起来。

高峰闻言抱紧了阿栾，自己的眼泪也不由得流淌下来。他没有陪伴筱贝长大，自然不知道筱贝长大以后喜欢吃什么，他甚至还没有任何机会了解到这些生活的日常，就已经完全失去了这个弟弟。

高峰发现阿栾自从上次做完大手术以后，就变得格外的容易流泪，可他也从没见过如此崩溃的阿栾。阿栾的情绪总是稳定的，即使难过，也永远都是默默的流泪。即便是上次在师父家，他也只是哭出了声而已，像现在这样情绪崩溃的状况，令高峰加倍心痛，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只能不停的捋着人的后颈，抚着人的脊背给人顺气。

高峰：你替他吃了，他会更开心的～

高峰心里疼得发颤，手上拍着嘴上哄着，在人耳边轻声安慰着。

阿栾终于逐渐平静下来，也终于把埋起来的小脸抬了起来。只是一阵爆哭，哭得他浑身发麻，呼吸怎么都调整不过来，越喘越厉害，脸色越发苍白起来。

高峰赶忙掏出急救药来塞进阿栾的嘴里，看着眼睛哭肿了的“小兔子”就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使劲喘着，眼里星光点点。仔细望进去，只有自己的影子。高峰的眼睛被“小兔子”亮闪闪的眼眸拴住，怎么都走不出来。

缓了一阵子，高峰想抱着阿栾回屋吸点儿氧，却被阿栾突然挣开。见阿栾晃晃悠悠站起来，就往餐桌方向走去。高峰立马就知道阿栾想要干什么，赶紧上前扶住人。

高峰：我来端，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我下来抱你上去。

高峰说着就端起筱贝的碗，转身要走。

栾云平：别，我扶着你，慢慢上，可以的。

阿栾拉住高峰，言辞满是恳求，泪滴还是缓缓顺着脸颊流着，高峰只好勉强点点头答应。

刚才的一番折腾，早就耗尽了体力。刚吃了药没一会儿，阿栾还没缓过劲儿来，这时候上楼梯实在不是什么好主意。高峰拗不过阿栾，就只好将速度放到最慢，时刻观察着阿栾的状况，手里的鸡汤都险些洒出来。

终于爬上了楼梯，阿栾已经觉得有些天旋地转了。幸亏有高峰扶着他，幸亏今天没戴那个监测手环，不然这一晚上怕是要不住的报警了。

阿栾亲手将鸡汤端到书房，放在筱贝的照片前面，又突然端起碗来往外走。

高峰：怎么了？

高峰拦在阿栾面前。

栾云平：都凉了，他喝了又该吐了，我去给他热热～

阿栾抬头看着高峰，目光有些慌乱，声线颤抖着，露出不太自然的微笑来。

高峰：阿栾。

高峰握住阿栾的腕子，望着阿栾的眼睛认真的说：

高峰：他不会再吐了，现在他全好了，不会再生病了！

高峰不知道这话能不能安慰得了人，一个人连生病的机会都没有了，该是值得高兴还是悲哀呢？

可阿栾却捧着碗露出些许惊喜的神情。

栾云平：真的吗？

高峰不露声色的接过阿栾手中的碗里，伸手放在了桌上。

高峰：真的。你不相信我吗？

高峰捧着阿栾的小脸儿，满眼真诚的答道。

栾云平：我信…我信你。我永远都信你。

阿栾回过神来，他眼都不眨地望着高峰，眼泪再次涌了出来，缺氧的眩晕也再次袭来。

高峰：那我们现在回去休息，好吗？

高峰将人拥进怀里，在阿栾耳边轻声询问。阿栾埋在高峰胸口的头蹭歪着点了点头，随后再次被轻轻托抱起来，走向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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