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1992年6月13日,17点02分,我的师父廖红兵死在了发廊里。
那日的14点11分,他死前的3个小时31分钟。
山鹧鸪从繁茂又看不到尽头的密林中飞出,它低飞寻视一圈后,停在了成凤桥下田地旁,靠在石头上休息的老汉身侧。
是那水田里,丰硕到快要低垂在水中的成熟水稻穗吸引了它。
它停在一枝稻子上头准备饱餐一顿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老汉猛地睁开眼睛,瞅准时机后,撩起手边的鞭子就朝着它挥了过去。
那山鹧鸪见势不妙,敏捷的向上高飞,躲开了致命一击。
它只能越过脚下的成凤桥飞着,远离那个守株待兔的老头。
桥上有一辆军绿色吉普车和一辆黑色轿车交汇后,向相反的方向行驶而去。
山鹧鸪跟着那辆黑色轿车,进了一处废弃的工厂前院里。
墙边疯长出了很多一人多高的杂草,地上几处坑洼里有常年的雨水积聚,各种飞虫在那里安了家。
这里以前叫做大跃车床零件厂,五、六十年代大搞生产的时候,它随着时代的热潮而起,却也很快被淹没在了大浪之中。
自然,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永恒不变的。
那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厂房门口后,是廖红兵从车上走了下来,他的背有点驼,头发也已经花白。
他侧身关上车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看厂子生锈的大铁门外,似乎在确认有没有人跟着过来。
廖红兵的手里还提着一个棕色的皮箱,应该是用了很久,以至于它的四个边角上的皮子都被磨没了。
他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时间是14点11分,他快步向大厂房里走去,迅速就消失在了昏暗中。
零件厂虽然只有一层,却非常的宽敞,只是挂在钢筋房顶上的灯早就坏了,所以视野很受限制。
廖红兵环顾了一遍四周,见到没有人,他就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大哥大,摁了几个数后,却听到在这厂房的南面2号门的阴暗处响起了乐曲声。
“是,豹子吗?”
“你先到了吗?”他把大哥大放在耳旁听着,回声非常大,他确定这就是豹子的大哥大铃声。
廖红兵想了想,慢慢的向声音方向警惕的走着,顺势还把棕色皮箱子放在身后遮挡着。
当年,厂房完全是在背阴处建造的,所以连天光都照不进来,而且温度要比外面低很多,甚至有些阴冷。
潮湿腐烂的味道一直往他的鼻腔里钻,那是一种木头或者纸被水泡过生很久后,生了霉的刺鼻气味。
廖红兵总觉得这厂房里被废弃的不止是那些没用的零件和废品,或许还会有某种尸体,到底是人的还是动物的,也难以说的清楚。
越走他的心里越没底,最后他索性停住了脚步,给自己壮了壮胆子后,大声喝道:“豹子,你赶紧出来,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可四周还是没有人出声,他又大喊道:“鲍富强!出来!”
此时廖红兵开始着急了,他气愤的把大哥大挂断,乐曲也立刻消失了。
然后他又拿出了一个打火机,砰的一声火苗在齿轮的摩擦下燃了起来。
就在这时,从2号门旁的阴影中走出来一个大约30岁左右的年轻男人,他就是廖红兵口中的豹子。
豹子的皮肤黝黑,长相很是凶狠,嘴角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对他说道:“老哥哥,您这是要和我同归于尽吗!”
廖红兵扬了扬打火机,怒气冲冲的喝道:“鲍富强,这只能怪你装神弄鬼的,活该!”
鲍富强也不恼火,两步就走到他的面前,身后的阴影里还跟着走出了两个穿着一身黑色T恤运动裤,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
廖红兵看不清他们的脸,不过也不需要看的那么清楚,他知道这定然是他带来的打手。
鲍富强刚抬起右手,他一个下意识的就往后退了一步,低头躲避着。
“呵,老哥哥,你躲什么啊。”鲍富强扯了扯嘴角说道。
廖红兵一个手抱着棕色手提箱,一个手握着打火机,直了直身子,勉强的笑了笑说道:“我开玩笑呢。”
鲍富强却突然黑了脸,死死地盯着他,指着手里的打火机,说道:“给我。”
廖红兵被吓得定在了原地,要不是打火机的火苗烧到了他的虎口,他还不会动弹一下。
他赶紧把打火机递给了鲍富强:“打火机,给你了。”
“你让我把那东西带来,到底要干什么!”
鲍富强没有理他,而是把手里的打火机看了一遍,上面刻着一枝红玫瑰的花纹,他又笑着说:“老哥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
“平时把清心寡欲挂在嘴边,背地里怎么龌龊怎么玩儿。”
廖红兵一愣,随即疑惑道:“豹子,你什么意思。”
鲍富强把打火机上的玫瑰花纹在他眼前晃了晃说道:“红林夜总会,肉质鲜嫩的年轻“鸭子”好不好吃。”
廖红兵手里的棕色皮箱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他一怔,赶紧提了起来,仍是装作不知情的问道:“什么夜总会,什么鸭子,我都没听说过。”
“这打火机,我是随便在桌上拿的,谁知道到底是谁的。”
鲍富强不屑的说道:“哼,你爱搞男的还是爱搞女的,我管不着。”
“不过,你吃里扒外,这话怎么算!”
廖红兵质问道:“鲍富强,你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吃里扒外了?”
一直站在黑暗中的我,听到话音落下后,走出来站在了鲍富强的身旁。
廖红兵彻底惊了,他向后踉跄了一步,指着我,不可置信的说道:“小!小凯!”
“廖先生,你好。”我微微笑了笑,对我的师父廖红兵打了个招呼。
张译王俊凯:谍影双探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