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晚结束时客厅的钟表恰好过了十二点的,今年的守岁结束,纪瑜嘱咐我们关紧门窗赶紧睡觉,明天一早还要去庙里烧香拜佛。
这向来是老流程了,我早就牢记于心。
窗外的爆竹声没有停下的预兆,我在床上翻转了半天都难以入眠,一气之下拿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发现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我无聊的枕着头盯着天花板发着呆,突然一幕画面见缝插针的涌了进来,我无数次的在脑海里回忆起边伯贤踩上台阶转头看我的模样。
我摸了摸发烫的耳垂,喉咙有些发干,我晃了晃脑袋,连忙抱着玩偶翻了个身。
辗转难眠的感觉好比喉咙里卡了根鱼刺却必须往下吞咽米饭,让我难安又煎熬。
是不是只要见到他了,脑海里就不会一直想他了呢?
我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急匆匆的下床去佐证,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偷偷遛出了门跑向隔壁。
边伯贤曾不止一次警告我进他房间要敲门,可每一次面对这扇大门时我都会将那句话抛之脑后,我按下门把手悄悄推开了门。
我对边伯贤的房间早已熟悉,他的床帘只拉了一半,借着窗外的月光我轻易的看清了床上微微拱起的弧度。
我爬上他的床,在昏暗中慢慢凑近他的脸,他的鼻息很轻很均匀,温烫的温度喷在我的脸上却变作了蒸腾的热气,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我慢慢掀开被子钻进被窝,努力不弄醒他,可我刚躺好便感觉到他微微一抖,随即听到他哑着嗓子迷糊的喊了我一声。
“又又?”
既然将他弄醒了,我索性厚着脸皮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在被子下搂住了他的腰,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短袖,我清晰的感受到他较之我更高的体温。
“哥,我睡不着。”
边伯贤还处在一种懵的状态当中,他想起身去开灯却被我箍的动弹不得,只好放弃,将枕头往我的方向拉了些许,低哑的嗓音就近传来,透着无奈。
“你自己不睡也不想别人睡的臭毛病能不能改改?”
“我房间太吵了。”我随意编了个谎言,没告诉他睡不着是因为一闭眼就会想到他。
边伯贤低低笑了,磨着耳朵:“我和你就住隔壁,难道我的房间就比你隔音?不就是因为睡不着想找人聊天吗,我还不知道你。”
我顺着他的理由脸不红心不跳的接下话:“我就是想让你陪我说话。”
边伯贤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昂,你想说什么,说完了赶紧回自己房间,我困死了。”
“我不能和你一块睡吗?”
边伯贤一顿,慢慢平静出声:“你长大了。”
言外之意便是不允许。
我拧着眉,不理解的嘟囔道:“可我不管怎么长大,一直跟你差四岁啊,小时候差四岁,长大了也差四岁。”
边伯贤懒洋洋的笑了一声,推翻了我的谬论:“小时候你还光屁股走呢,你现在也光?”
“这不一样!”
边伯贤拉开我的手,微微翻了个身平躺在我的身侧,淡淡道:“行,懒得跟你吵,反正你等会儿要回自己房间,妈明天看到你在我房间睡,会生气的。”
“我们是兄妹。”
“兄妹也…”边伯贤噎了噎,直接背对着我转了过去将后背留给了我,我听到他绵长的叹了一口气:“不行就是不行。”
我突然有些难过,如果成长的代价是让本该亲昵无间的兄弟姐妹慢慢疏远分开,能聊的话里只有家长里短,能做的举动只是围坐在一张圆桌上吃着饭,那这样的成长未必太过无情了。
一点点增长的年岁仿佛在为我和边伯贤面前树立高墙,我一想到无忧的当下只能成为未来的回忆,心便像被人剖开了,令我酸了鼻尖。
我不懂兄妹之间什么是应该的,什么是不该的,爸妈小时候没有教过我兄妹要疏远,老师虽然教过我们要男女有别,但是凭什么区别血缘。
这是流淌在身体里的,不管是再造还是损耗,都不会改变基因。
我只知道我喜欢被边伯贤抱住的感觉,喜欢被他用一颗滚烫的心呵护的感觉。
见我许久没有说话,边伯贤疑惑的转过头喊了我一声:“又又?”
我紧抿着唇也背过身,不应声。
身后窸窸窣窣的响了一阵,冷风灌进我和他之间,冷的我直哆嗦,直至后背贴上温暖的人墙,边伯贤的声音近在耳畔。
“又生我气?”
我紧紧闭上眼,不吱声。
“纪又又,新年第一天天还没亮你就要跟我耍脾气?”边伯贤被我气笑了,他压上我的肩膀,扳平我的身体,他支起胳膊,提着被子盖住我,只留出一颗脑袋,黑暗中他脸庞的弧度出现在我右上方。
“因为我不让你跟我一起睡?”
我忍着哭腔控诉道:“你要疏远我。”
“我什么时候…”边伯贤苦恼的挠了挠头发,纠结道,“又又,我没疏离你,我也不会疏离你,只是每个年龄都有每个年龄应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比如小时候不会走路,长大了我们学会跑步,这叫做成长。”
我摇了摇头,固执道:“可是亲人是一辈子的事情。”
“是…”边伯贤哑口无言,“但是…我们…”
“没有但是!”我害怕他会说出我无法反驳的话,急切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脖子,边伯贤被迫重新倒回床上,我撑起身体转而倾压上去,埋进他的颈间。
他狠狠一颤。
“没有但是,哥哥,无论什么时候我们都是亲密无间的关系,小时候可以抱着睡一张床,长大了也可以,我们变化的只有年龄和身体而已,感情不会变。”
边伯贤许久没有说话,窗外又开启了新一轮烟花的轰炸,苍穹炸开的烟花转瞬即逝,光亮透进漆黑的屋子,明一阵,暗一阵。
我支起身体看向被我压在身下边伯贤,他的刘海凌乱的掀开,露出精致的眉眼,也是明一阵,暗一阵。
眼底穿透性极强的清醒却从未褪下去过。
我忍不住喊他:“哥哥。”
“不冷吗。”边伯贤缓缓出声。
我后知后觉几乎一整个上半身都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单薄的睡衣下的胳膊早就冻得生了一层鸡皮疙瘩。
“冷的。”我弱弱的软了语调。
边伯贤抬手压上我的后脑,推着我重新回到他的怀里:“躺好。”
我挑了个舒适的位置搂住他的腰身,一个劲的往他的怀里钻,边伯贤虚虚的将手的搭在我后背,没有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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