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巴黎的初秋阴雨阵阵,雨滴穿透树叶把凝结的寒意散布,沈柚白紧了紧领口,北京这个时候还有最后的余热未退,而这里已经能闻到秋天萧瑟的气息。
这一次来法国参加大奖赛的只有沈柚白和王诗玥柳鑫宇还有宋楠,其他人除了中国站的比赛都被国际滑联安排在了美国站。
似乎也没想到这里气候竟然这么早入秋,李明珠有点自责没有安排好,赶忙催促大家上车,“可别感冒了,快走!”
到了主办方安排的酒店,沈柚白马上冲了个热水澡驱走寒意。
刚走出浴室,她便听见王诗玥在用英文讲电话。
“好的,我记住了……没问题……嗯……音乐到那里我会停顿一下的……好……”
沈柚白做了个口型问她是谁,王诗玥捂住手机话筒飞快回答:“叶戈尔尼教练。”
这个老爷爷看起来有点不着调,但却十分认真,第一次比赛前还打电话嘱咐王诗玥各种注意事项。
沈柚白准备去烧点热水给自己和王诗玥两个人驱赶下寒气,刚一转身,便听见王诗玥说道:“好的,我让她听电话。”
“我?”她眨了眨眼。
“来,”王诗玥把电话递了过来,“教练说小粉要和你说话。”
接过电话,沈柚白凑近说道:“喂?瓦伦吗?”
那边先是一串俄语的对话,几秒后,电话中传来沈柚白熟悉的声音。
“你加油。”
说完电话便挂上了,忙音从耳机中源源不断有节奏的涌出,沈柚白先是愣了愣,想到瓦伦蒂娜的性格,又无奈的笑了笑。
“这么快说完了?”王诗玥有点诧异。
“就是加了个油,没什么事。”沈柚白解释道。
“之前的俄罗斯站瓦伦蒂娜又是冠军,除了生病那次她还真是统治全国了呢!”王诗玥说完,又露出一个得意的笑来,“不过你也一样啊!在国内没有对手!当之无愧的一姐!对了,你看没看她的视频?”
“没有。”沈柚白一边倒水一边说。
“那咱们现在看看?我当初看过她的排练,效果挺不错的。”王诗玥坚信唯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不用了,”沈柚白胸有成竹地笑着说,“她的节目见面比赛时我一定要现场看。”
倒时差的时间不多,第二天,他们便开始赛前训练。
冰场上,大多观众都是来看金妍儿的,据说训练的门票价格高得惊人,但这丝毫没有阻止冰迷们的热情,即使远在法国,也有不少韩国国民奔赴千里来为其加油鼓劲,整个会场内太极旗飘飘,金妍儿在韩国国民心中的分量颇见一斑,这点就算不是在主场也能感觉到。
有这样一句玩笑话,在韩国你最不能得罪的不是总统,不是财阀,不是检察官,而是粉丝!
知道后的沈柚白也明白了之前韩国一家电视台记者在采访时和她开的玩笑。
“自从你赢了我们的花滑女神后,可就是标准的韩国公敌,现在粉丝们看见你都不禁要磨磨后槽牙。”
虽然是句玩笑,但金妍儿在韩国人民心中的地位也是不言自明,沈柚白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和金妍儿已经有一个夏天没见面,两个人还是很热情的打了招呼,金妍儿还询问了一下新节目的情况,沈柚白说一切都还好。
“我的自由滑还不是很完美,”金妍儿坦言道,“所以这次自由滑打算用上赛季的《卡萨布兰卡》,等到新节目磨合好了再亮相。”
“是编排上的问题吗?”推己及人,沈柚白也不希望金妍儿的最后一个赛季会因为节目编排而留下遗憾。
“编排和配乐都有问题,主要是我自己还不满意。”金妍儿淡笑着说道。
沈柚白想了想说:“有和编舞沟通一下吗?我觉得还是很有帮助的。”
听了这话,金妍儿露出一丝迷人的微笑,“其实这两个赛季我的教练只是给我意见,节目都是我自己编排的。”
“真的?”沈柚白虽然知道这么说很傻,但还是忍不住,“都是你自己?”
“退役后有打算做编舞的想法,所以这两个赛季一直在学习。”带了点法语强调的英文柔滑慵懒,金妍儿食指轻敲下巴,随后对着沈柚白轻轻一指,“不如……你当我的第一个客户?”
“我?”沈柚白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第一反应就是实话实说,“我……我得听教练安排……”
金妍儿笑着摇了摇头,“一个太有个性,一个太没个性,给你们编舞真的都很没意思。”说完她便喝了口水,继续回到冰上,迎接她的是韩国观众热烈的掌声。
沈柚白轻轻叹了口气,这才是训练而已啊……
她想的没错,到了比赛当天,整个冰场都是红黑蓝太极旗的海洋,这种主场氛围让人以为是来到了韩国队主场,第一次见识比足球赛还疯狂的情况,沈柚白真的有点发憷。
“我们这些经常在欧洲和她比赛的人都已经习惯了。”玛丽安娜虽然是新选手,但提到金妍儿还是一脸的老气横秋,“她的人气在欧洲也是相当可怕的。”
这次短节目,玛丽安娜抽到了金妍儿之前的位置,两人都在倒数第一组,而沈柚白则在两个人之后出场。
“《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歌剧也算是花滑经常用的曲子,这段咏叹调很多双人选手最喜欢。”沈柚白坐在气喘吁吁的玛丽安娜身边,她们身后是玛丽安娜的看护人还有几个保镖。
“很多评论家都说金妍儿这次选曲很失误,不过现在很少有没有滑过的音乐了,我倒是觉得以金妍儿的眼光和水平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选这样的配乐。”玛丽安娜说完示意沈柚白快点看,“看,她的衣服真漂亮。”
的确,金妍儿的“战袍”也都是媒体争相报道的亮点,这次她的配乐是古诺的歌剧《罗密欧与朱丽叶》中的咏叹调《我愿生活在美梦中》,衣服颜色也是纯净的白蓝二色,上身纯白镶边,领口和袖口都有中世纪服装的特点,线条简约,高贵典雅,裙摆几条宝石蓝的装饰线让整体视觉效果都明亮起来,精致又不刻意。
掌声震耳欲聋,金妍儿了却好像对这一切的视若无睹般滑上冰面,几个变刃找到刃感,随后,她在场中央摆出了开场的动作。
好像一声令下,刚刚还喧嚣不已的冰场霎时安静下来。
音乐开始。
圆舞曲式的欢乐节奏,轻快曼妙,金妍儿抬起头,脸上的微笑让人心跳都漏了一拍。她扬起一只手臂,另一只则平伸,标准的芭蕾姿态作为第一个动作,抬起的头和微扬的下颚留露出美好的感觉,只是一个动作,她便与配乐一起,奠定了整套节目的基调。
在一个停顿后,音乐和金妍儿一起悠扬徜徉。
沈柚白这才明白,金妍儿没有把这个编排当做讲述罗密欧与朱丽叶相逢的故事,她要讲述的是自己和花滑的故事。
在这个莎士比亚的爱情悲剧里,这是一段难得的快乐旋律,少女的纯真与不谙世事,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全部都融入了这些洋溢着幸福。这就是金妍儿与花滑的热恋,他们一直拥有彼此,如今,当告别的时刻来临,金妍儿不想留下悲伤,她想告诉所有人自己的青春因为花滑而如此幸福,因为花滑才有这样斑斓的美好。
冰面上,金妍儿的脸上始终带着少女初恋般的笑容,即便进入跳跃前,她的嘴角也是微微上扬。
第一个连跳,飞利浦三周接后外点冰三周跳,成功落冰时,掌声爆发,她滑出时闭上眼,单腿吃撑,刀刃从内切换到外再切换回来,手臂轻起而落,优美得让人享受。而她仿佛也在享受观众的掌声,接受这赞美,接受这褒扬。
虽然冰场是在室内,但几乎可以感觉到阳光照射进来,就撒在金妍儿的身上。白色的比赛服在高速滑行和灯光的作用下就像流转的一抹微云,而裙角不经意扬起的蓝便是天空一隅的惊鸿一瞥。
晴空万里,金妍儿和她的爱人,她此生挚爱的运动一起享受着这无法言说的温存,在他们的最后时光里,没有眼泪,没有遗憾,每一秒都是美梦,都是值得沉醉一生的回忆。
第二个路兹三周,金妍儿完成的无比轻松,紧接着几个轻快的跳步后,第三个阿克谢尔两周以一种极为轻盈的感觉完成,她像是飞了起来,动作细腻到手腕,灵活自然,她每一个动情的侧首都会让人有种错觉,仿佛她正依偎在爱人的肩上,生活就是他们期待的模样,风和日丽,他们一同出游,天空被塞纳河的河水揉碎成波光粼粼,又落入她动人的眼眸中。
即使这一切终将成为记忆,但这美梦因为她曾拥有而永不会苏醒。
旋转后的结束动作,金妍儿缓缓伸出一只手臂握住一团空气,然后收回,轻轻地,轻轻地将那只手扣回到自己胸前心间。
这是只属于她的花滑的浪漫恋曲。
沈柚白被金妍儿感动得加入到了鼓掌的阵营,她看见金妍儿久久没有抬头,再环顾四周致谢时,眼中泪花隐约。
这样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都要动人。
当金妍儿的70.49分一亮相,全场欢呼雷动。
金妍儿在等分席优雅地站了起来,用挥手致意回应经久不息的掌声。
还有一个人才到沈柚白出场,她告别了玛丽安娜,一个人回到走廊再次做些拉抻动作,其实也是排解心里的紧张。
即使没有金妍儿,新节目第一次登场沈柚白也总是觉得忐忑,虽然全套的编排都已经熟之又熟,看过的人也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但她还是控制不住。
这是她奥运赛季的第一次征战,她迫切希望一个完美的开局。
不一会儿,李明珠就过来找她,沈柚白把上衣脱掉,身上已经有了汗水,她觉得自己状态不错,刚刚的活动量让身上的肌肉都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这对场上的肢体语言会有很大帮助。
“音乐跟紧,跳跃前把握好平衡,”李明珠在做临场的叮咛,“手臂别太松,自己掌握好节奏。去吧!加油!”
沈柚白点点头,滑上冰面的时候她看见有几面国旗在挥舞,几个看起来像是留学生打扮的人正站起来高呼中文的加油,在异国他乡最严峻对手的主场听到家乡话,沈柚白又回想起上赛季在中国杯的比赛,紧张感淡去不少。
今天她穿的有点像是美国六七十年代的老式校服,为了配合音乐主题,衣服有点破破烂烂,假式的背带缺了个扣子,一小截线头随着滑动突兀地飘在衣服外面,女式衬衫的袖口领口都磨损严重,看起来脏兮兮的。
虽然做成了校服的样式,但贴身的款式和材质仍旧是花样滑冰运动服的标准,沈柚白没觉得活动困难,而一套好的比赛服不只是能让裁判和观众更容易融入到表演中,选手自己也可以更容易进入到表演的状态。
她站在冰场中央,刚刚试刃得到的结果是之前滑的选手多,冰面略微发软,冰槽也不少,她滑行时必须注意。
音乐开始。
电影的主旋律作为第一段乐曲,铜管乐器声音低沉但并不沉重,沈柚白抬起头,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地看向四周,所有人都能感觉到她的窘迫,玛丽,父亲庸碌无趣,母亲酗酒盗窃癖,她的童年只能用四个字形容,孤独、寂寞。
家庭中微妙的不安让她从小对很多事都好奇又恐惧,天性羞涩与内向让她不擅长与人沟通,在成长中,她并不是一个快乐的孩子。
十指紧紧揪着裙角,略带神经质的眼神,沈柚白在细微处的处理让人物立时活灵活现,只有在滑行为了保证积蓄力量她才张开手臂,其他时候,她的动作无处不透着谨小慎微与一种夸张的神经感。
铜管声渐渐微弱,钢琴轻快诙谐的伴奏响起,玛丽灰暗孤独的世界因为一个地址,一封信,一个笔友而突然明亮。
踩住钢琴的音韵,沈柚白保持速度随时准备进入跳跃,当铜管乐再次加入到和声时,她点冰纵身起跳!
路兹三周经过磨练和上赛季各项大赛的考验已经十分稳定,她在空中把握好时机打开蜷曲的四肢稳稳落冰,随后当身体进入一种平衡后,再以最快速度点冰起跳,完成了接下来的后外点冰三周跳。
带着一种小女孩的雀跃与欣喜,她落冰滑出后转身再加上轻轻跃动的节奏,让原本灰暗的感觉也变得活泼明快,在诠释过女王和奢侈少妇后,沈柚白依旧能演绎这种最纯粹的童真,不带一丝杂质,眼睛里都是纯净的清澈和明亮。
当你的生活因为远在千里的一个人而改变,虽然你触摸不到他,无法面对面交流,但你却明白,这种微妙的默契让人发自内心的愉悦。玛丽和马克思就是这样的关系,一个孤独寂寞的小女孩,一个人到中年的艾斯伯格症患者,一个在澳大利亚,一个在美国,隔着万里太平洋,生活的一个巧合把两个人的命运牵引到了一处。
整套编排为了配合意境并没有太大幅度的舞蹈动作,作为擅长给男选手编舞的罗伦斯,他用了很多男选手喜欢的表达技巧来演绎抒情,轻轻的跳步和拖刃,连第二个飞利浦三周的进入前都以更畅快的滑行作为前提。
沈柚白很喜欢这种表达,能最大限度的突显她的技术优势,飞利浦三周腾空而起,刀刃再次接触冰面时非常平稳,掌声欢呼雷动,音乐却突然急转直下。
玛丽的生活步入了正轨,她与爱人结婚,与马克思一直保持愉快的联络,学业有成,论文以书的形式出版,引起轰动反响。
可当马克思看到这书时却怒不可遏,选择与她绝交。
玛丽的论文是研究艾斯伯格症的专著,引用的例子就是自己的笔友马克思,这种做法引起了马克思的不满,而他极端的人格表现出来便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多年的友谊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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