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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日本京都的豪华音乐厅因为维也纳爱乐乐团的造访而座无虚席,几乎连下脚的地都没有了。
好在,现场直播为那些无法亲临现场的人提供了便利。
表演过半,按照曲目单的索引,下一个即将演奏的是著名作曲家哈恰图良的《假面舞会》。
名古屋市医院的一间病房中,浅田真央拎着与之气质不符的小板凳守在电视机前,她的眼睛始终没离开过乐团首席指挥,心中默默回忆自己短节目的动作和节拍,耳中的旋律始终理性清晰。
指尖还时不时地轻轻在膝盖上打着节拍。
会这样欣赏音乐的人,恐怕纵观整个音乐厅也再难找到一个像她这样的人。
演出结束,浅田真央才从沉醉中回过神来,起身,拿起在床头上的台历又划去一天。
“就只剩下一个月了。”
她转头看着那个躺在靠着角落的床上,一头干练的黑色短发,骨瘦如柴,面颊有些凹陷,脸上也没什么血色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一脸的憔悴,看着奄奄一息,但是她脸上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温柔和煦,丝毫没有痛苦的狰狞。
浅田真央开口轻唤道:“妈妈。”她走向她母亲的躺着的病床边的坐下,握住母亲向她伸来的手。
她的母亲,浅田匡子,一年前被查出肝硬化中期。其实她的母亲早就出现了病症,但是他们的却毫不知情。那个时候,正是生活最拮据的时候。
姐妹俩同时学习花样滑冰,于父母而言,孩子们未来自然是可期的,但当下,培训费用却成了家里最大的一项开支,为了女儿们能继续坚持他们所热爱的,她的母亲身兼数职,选择放弃治疗。
直到有一天,她的母亲突然晕倒在了家中,父女二人两人匆匆把浅田匡子送去医院,便得知了噩耗。而突然倒下的原因,则是操劳过度,原本就虚弱的身子,被消耗到极致。
从那一天开始,他们的生活便不再那么梦幻。原先是惊喜交加,最后总是喜少惊多。之后,只有惊没有喜,再后来,连惊也不剩下,只剩下茫然。
高额的手术费、医药费、住院费等等即便父亲辛劳的经营着夜店的生意,但做男公关的收入,也抵不住家庭的巨额开销,最落魄的时候,他们曾负债达千万日元之多。
为了填补这个大窟窿,浅田真央主动挑起家庭重任,无限的潜力加姣好的容颜,浅田真央顺势成了广告主青睐的对象,单2005年,浅田真央便与四五家广告公司签下了代言合同,年收入接近一亿日元左右。
父亲负债的这千万日元,与女儿浅田真央的广告代言相比,简直不值一提,生活的拮据一瞬间被填补,就连医药费也不必再发愁。浅田真央在花样滑冰的路上,快速驰骋,广告代言也如雨后春笋般不期而至。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病情恶化的消息却连那本就微薄的希望,更加无情的掐灭。
“你的花滑总能给我带来力量,简直完美极了。”
浅田夫人的声音有些虚浮,但是她语气轻快。即使病痛折磨着她的身体,却不能摧残她的精神。
“妈妈,可能还不太够……”
磨合了一赛季的节目几乎可以称为完美,但仅仅是几乎。
浅田真央始终记得看到瓦伦蒂娜合乐那无比契合的衔接时自己的震撼,更不会忘记沈柚白可以说无可挑剔的乐感给她带来的危机感。
自从金妍儿隐退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对手了。
似乎是老天怕她在这个赛季太过寂寞,所以一下子安排了这么多人凑热闹。
“被这么多优秀的后辈追赶着,你是有压力了吗?”浅田夫人调侃道,她轻笑起来,不一会就开始咳嗽。
浅田真央即刻起身,去餐区的部分的饮水机接了杯水,再坐回床边,递给女人。
“好点了吗?”看着浅田匡子喝下水,发白的嘴唇恢复了一点红色,浅田真央开口问道。
“嗯。好多了。”浅田匡子把水杯放在床头的小桌子上,靠着床头,稍微坐起了身子。她依然一脸温柔慈爱的看着浅田真央,她在这个世上的珍宝。
“真央,我多希望,你的身边能有一些朋友。我知道,因为我的病,这些年你辗转世界各地每日除了冰演就是比赛,只为了给我筹集那天价的医药费,还好一直有信夫教练和久美子教练的照顾,才没有让你的性格变得孤僻。但是,你成熟的太快了,我多希望,你能多做几年孩子。”女人抚上了浅田真央的面容。
浅田真央只觉得心里仿佛被淋上的白醋,被酸腐蚀的发疼。她从来没有觉得,这样辗转的生活有什么不好。每一天都是新的景色,总是能遇到不一样的人,这样的生活非常的有趣。
“我不想再做孩子了,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可以照顾好你和妹妹,已经有能力撑起一个家。”浅田真央那双醇棕色的眼睛直视着女人说道。她眼里闪烁着坚定。
“不,真央,你不需要考虑这么多。我只想你做一个普通的孩子,学习、生活。”
“那你怎么办?”浅田真央问道。
女人沉默了一会,她开口对浅田真央说道:“真央,每一个人都会走到生命尽头的那一天。”
她要跟给女孩好好的聊聊,关于自己的问题,这个家因为她几乎是破碎了,破镜难重圆,她感到无能为力。但浅田真央不一样,她还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她有能力继续前进,没有必要为了她去停留,可是她还没把话说完,就被浅田真央打断。
“不!我需要你,我会让你继续活着。”浅田真央十分任性的说着。她立刻挤着母亲身边的缝隙躺下,钻到女人的手臂之下,缩在女人的身体旁边,紧紧地抓着盖在浅田夫人身上的薄薄的被子上。
浅田匡子轻轻地的把手放在浅田真央的背上,把浅田真央圈在了自己的身边。她开口说道:“真央。”
“不!”浅田真央把脸紧贴着被子,闷闷的说道。
“真央,听我说......”
“不!”
浅田真央猛地转过脸,看着浅田匡子,醇棕色的眼睛里泛着泪光,仿佛糖果在融化成水。
她对浅田匡子喊道:“我不想听!如果你只是担心我没有朋友的话,你可以放心,我有朋友!你知道的,我经常提起,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可以带他们来见你!”
浅田匡子还想说什么,却被浅田真央打断。
“求你,不再说这种话。我需要你,别离开我,我不想孤单一个人,我爱你。”浅田真央说。
没有骄傲,没有优雅,只有狼狈不堪的哀求。她挨着浅田匡子的身边更紧了,仿佛旁边的人会随时离去。
“不用怕,你不会孤单一人的。”浅田匡子轻拍着浅田真央的背,就像在哄幼年的浅田真央安稳入睡。“我保证。”浅田匡子看着前方,眼里满是坚定。对于这件事情,她有十足的把握。
沉默了一会,或许是偷偷地哽咽了一会。她揉着眼睛要起身,浅田真央放开了手。
“你该睡了,这样明天起来气色才会好。”浅田真央一边说着,一边挪动着身子下床。
“等等,真央。”浅田匡子突然叫住了浅田真央。她艰难的支撑着自己坐起来,脸上不同于方才的和煦温柔,反而有些狡黠俏皮。
在生病前,浅田匡子经常会露出这样的神情,在要进行她认为有意思的事的时候。
“比赛结束以后,把你的朋友们都请来日本做个客吧,我想认识认识她们。”
“什么?!”浅田真央的表情有些僵硬。
浅田匡子全当没有看见,依然弯弯嘴角开口道:“我想,这对你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浅田真央苦笑,“当、当然……”
走出病房,思绪已经不知飞到哪里。
OK,让她把她的朋友们带回家,其实没有那么困难。只有以下几个问题:她该找谁扮演她的朋友这个角色?又怎么把她的“朋友们”邀请到日本来做客?以及最后一个最重要而且最困难的问题,怎么让她的“朋友们”知道了她真实的情况之后,不产生过分泛滥的同情心!
她真的很好、非常,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
想到这些,浅田真央真的忍不住想仰天长啸,但鉴于她正身处在医院,病房中还有病人需要休息,她只得放弃。她拒绝不了她的母亲,过去不能,现在更是不能。
蘑菇菌:“人生目标是可以通过坚守信念,而不是屈服来实现的。在追求高难度的路上,浅田真央从未放弃!尽管这条路注定会走得很艰难,很孤单,但是上天不会辜负你的勤奋和坚持!”——陈滢
蘑菇菌:致敬浅田真央,一个令人敬佩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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