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离县衙并不是十分远,走路顶多两刻钟,但由于安鸾途中看到有工人在搭架子停下来问了几句耽误了一下时间,但也在两刻钟后到了,两人还没到县衙门,守门的衙役远远看见赵羽就赶紧进去通知高行了。
守门的衙役看见赵羽进门,赶忙下跪,“参见侯爷!”
“都起来吧!”赵羽随口说道。
安鸾见此脚下一顿,挑了挑眉,看了眼下跪的衙役,转头看向赵羽,还真是第一次直面的感觉到赵羽哥是侯爷,还是领军将军,更是掌握了天下兵要。
赵羽刚让那些衙役起身,就感觉到安鸾的视线,转头笑着问道:“怎么了?”
安鸾笑着摇了摇头,“没事。”
那些衙役一起身就看到赵羽和安鸾两两相望,立刻该低头的低头,该转头看风景的看风景,反正坚决不看不该看的场景。
这时,高行听到守门的衙役来报赵羽来了县衙,明白了大概是因为王琳吐血昏迷一事,看了眼正躺在床上的王琳,深深叹了口气,吩咐请来的大夫一定要尽力医治就出房门迎接赵羽。
高行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羽,看到赵羽笑着和一位姑娘对视,而守门的衙役更是都当做没看见的该干啥干啥,高行刚想转身打算去一个转弯等等,省得打扰到赵羽,嘛诶!傻子都能从眼神中看出,侯爷喜欢这姑娘!
然而,高行是这么想,但赵羽和安鸾倒是先发现了正转身打算往回走的高行,立刻喊住,“高大人!”
高行立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的转身,走上前去,笑呵呵的一拜,“微臣参见侯爷。”
“起身吧,王琳如何了?”赵羽有些着急王琳的情况,毕竟王琳如果真出事了,康王爷恐怕会受到打击,说到底,王琳和康王爷已有半辈子交情了!
高行利落起身,三人边走边说,高行在前边引路,“如今大夫在诊治,说是气急攻心,不过问题不大,王琳本就身体不错……”
赵羽点了点头,放下了心,安鸾突然说道:“那可否知道了因由?”
高行虽不知安鸾的身份,但看刚刚那场景,估计……高行动了动眼珠子,随后摇了摇头,“已经去审问过那林远了,但那林远不知为什么,偏偏在这时候嘴硬得很,就说等王琳醒后就知道了……”而且也不知道那林远受了多大刺激,连爹都不叫了,开口闭口都是老东西,而且流里流气的,跟个二流子似的……如果不是确认这林远没被掉包,高行都快以为在自己不注意下,林远被掉包了!
“哦?”安鸾若有所思,赵羽看到安鸾的样子,想到了刚才安鸾所说的话,难不成这林远当真不是王琳的儿子?
赵羽见此开口问道:“那林远是上一届秋闱解元,为何放弃次年上京会试?”
“这……”高行摇了摇头,“当初我和郑大人也打听过,毕竟秋闱解元放弃了次年会试,反而选择去当了一个小小县令不说还是选了长丰县这个小县城,实在有点让人想不通,之后问了林远,他说是因为没有上京的盘缠了,而且家中母亲也已经早早逝去,不愿意回平陵县,也没有太多精力去准备来年的会试,这才选择放弃,成为了长丰县的县令。”
赵羽和安鸾对视一眼,两人都感觉这说辞着实奇怪,“这倒是奇怪了,林远的母亲在林远参加秋闱五年前就已经逝世了不说,既然无精力参加会试,又何必参加秋闱?”毕竟参加会试的人,都是奔着高中去的,要不然何必寒窗苦读数十年,解元非普通中举,乃是秋闱第一,却偏偏说是无精力准备来年的考试而放弃了,至于没有上京的盘缠,这倒是着实奇怪了,国主尤其看重今年的科考,所以在那些秀才中举之后都会给上京的盘缠补贴,所以又怎会无银两上京?
安鸾笑出了声,吸引了赵羽和高行的注意力,“这林远还真是奇怪……”安鸾察觉到两人的视线,顿了顿,“我记得今年的秋闱只要通过了来年上京会试的盘缠由户部补贴?”
赵羽和高行点了点头,赵羽说道:“的确如此,这是国主体恤奸相窃国十五年而导致民不聊生怕影响本次秋闱而开的唯一一次特恩,向所有通过科试的考生宣布了此事。”奇怪?阿鸾怎么知道?
安鸾点了点头,随后看向高行,“高大人是否出自渤海高氏?”
高行不解地点了点头,渤海高氏乃是豪门望族,起于后汉,高氏控制北魏、东魏政治,建立北齐政权,当然,早在几百年前已经玩完了,但不可否认,渤海高氏虽经历许多风雨,但即便是如今,仍旧是豪门望族,自然对于一些事,高行也是不知道的,而赵羽,自然和楚天佑一样,对于官场上的一些事比高行更加小白。
安鸾点了点头,“难怪了……”出自豪门望族,不知道这种事也正常,轻声感叹后,“举人和秀才在低位上天差地别,秀才一旦中举,无论排名先后,本地乡绅都会送上银两聊表心意。”所以,举人怎么会缺钱,又怎么会说无盘缠进京参加会试?
赵羽和高行倒还真不知道这种事,赵羽皱着眉问道,一看就知道对这种行为十分不爽,“为何?”
安鸾接着说道:“其一,一旦成为举人就有了选官的资格,其二嘛……举人有免税权,所以一般有地产田产的乡绅为了免除名下所有的税收,因此乡绅就想把自己的田产挂在举人名下,只要在合适的范畴内神不知鬼不觉互利双赢……”
赵羽一听安鸾说的这些,脸都黑了,“竟如此目无法纪,是国法律例为无物,该整改!”
安鸾转过头说道:“很难的,此种形式已然持续了几百年了,就如同官场中的规礼一样……”
高行一听到“规礼”这个词,咽了口口水,卧槽!这姑娘不会知道什么吧!不!高行!你慌什么!你可是已经把所有规礼都还回去了!对!还回去了!怕什么!
又是一个“新词”,赵羽有些疑惑,“规礼?”这是何物?
安鸾一听赵羽这不解的语气,脚下一顿,无奈的转头看向赵羽,解释道:“简单来说就是下属官员向握有一定权力的中级官员送礼献银,其名目包括生辰、端午、中秋、年节四节之礼,上任、升迁、进京等的贺礼及盘缠,其中还分为雅俗……”
高行在一旁冷汗直冒,总感觉背后凉飕飕的,赵羽一时被安鸾所说的弄得整个脸都黑了,“还分雅俗?这是?”
安鸾叹了口气,“你和楚大哥还真是……金银美女这种东西有迹可循,容易引起巡查官员注意,而且文人清高,金银美女说不定还会引起对方的厌恶,但如果是投其所好的古董字画,名贵的纸墨笔砚呢?”
赵羽一听,直皱眉头,如果不是阿鸾今日说出来,恐怕自己和国主还真是一点都不会知道,安鸾接着说道:“原本规礼只是官场上的礼俗而已,不过是恭贺之意,只不过之后就渐渐变成了这样,而在奸相窃国那十五年最盛,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公开承认了规礼之事,不过自从楚大哥复国后这种情况倒是又回归了以前,大概是在观望如今国主的态度吧!”
高行这下是真狠狠咽了口口水,原来国主还不知道“规礼”这种东西啊!但现在知道了……还好今日我听到了!看侯爷的态度也能看出国主的态度,官场要重新调整了!
赵羽点了点头,这件事得对国主说一下,看来自己和国主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五味说的“公堂一点朱,民间千滴血”,如今阿鸾所说的官场规礼都是陋习!但无论哪种,都不容易整改!的确需要独属于王室的“耳朵”和“眼睛”,即便整改不了,至少也要知晓这些事!
“这件事我会向国主说明。”赵羽看着安鸾说道。
安鸾无所谓的点了点头,反正这动荡最大的是官场,安家不会受太大影响,“是该说一下,规礼这东西如果在下属官员缺少银钱的情况下,还会私下加重下辖地区的税金。”
赵羽冷哼一声,“趋炎附势,败坏吏治,动摇国之根本。”说着看向在前头引路的高行,不再说什么,赵羽的才能在于领兵打仗,并不是治国方略,甚至在一些事情上过于冲动,但这些日子下来,也知道有些时候要隐而不发,到时机时才能一网打尽。
高行虽不会武功,但那视线实在是不容忽略,让高行如坐针毡,但还好,王琳暂住的客房到了,“侯爷、姑娘,请。”
看到赵羽和安鸾先后进门,高行才快速拿出帕子的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嘛诶!吓死我了!这位姑娘也太了解这些官场的俗礼了!到底是什么身份啊!
在门口胡乱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高行就进门了,生怕引起赵羽的怀疑。
安鸾身为安家的家主,而且还是从小被培养,自然要了解一些运作,做生意的,要是不了解这种东西,那才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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