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妩动作一顿。
巧了么不是。
她的亲子鉴定就是托程诺在九山做的,至于通过谁,她还真不知道。
她佯装无意问道:“病人是谁?”
陈怡看了她一眼,别有深意道:“叫程诺,但是开除文书是从上头下来的。”
白妩预想成真,一下就愣住了。
文书是从九山上面下来的,她就只能想到一个人,那就是严浩翔。
可她都没跟严浩翔说亲子鉴定的事儿呢!
白妩跟程诺关系好,陈怡也算是见过程诺几次,等搭班护士走了之后,她才问白妩:“这事儿是你托严总办的?”
白妩忙摇头,“我说这事儿我不知道您信吗?”
陈怡自然是信的,只是问:“严总对你有意思?”
严浩翔对她有意思吗?
白妩长这么大,只跟刘耀文谈过恋爱。
可刘耀文性格温润,他喜欢她,会认真告白,想她也会毫无保留的告诉她。
严浩翔却不是的。
他虽然什么都做,做的一切都为了她好。
可他总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有时候要不是她无意发现,她都不知道事情是他做的。
白妩只是个俗人,还是个女人,不可能对这些好一直都无动于衷。
是,她承认,她多少是有点喜欢严浩翔的。
心里忍不住跳快了一下,可转瞬,她就想到严浩翔电话里那个女人,立刻就清醒了。
严浩翔对她,是真的清清白白的。
她眼神清明道:“不会的,他心里装着白月光呢。大概是这阵子我顺手帮他调理身体,他想还个人情罢了。”
陈怡这才放心了,“你注意分寸就好。这里本来就是严家的产业,出现问题他出面解决也是应该的,你不用太往心里去。”
白妩知道陈怡是真的为她好,一一应下,急诊的护士推着病人进来,陈怡去了2号台,白妩去了四号,床上躺着的是个男人,衣服上都是血,连脚底穿的布鞋都染透了。
搭班护士道:“这人在打斗过程中,被人用折断的牙刷柄捅了,幸运的是牙刷柄缺口离胃部还有两厘米,不过,有内陷风险,还有断柄残渣,需要尽快手术!”
手术不大不小,至少对白妩来说很简单。
她上前一步,站在手术台中间的仪器边上,正准备接过手术刀,病人隐约有苏醒征兆,白妩余光扫了他一眼。
只一眼,她瞬间感觉浑身的血液像是冰块凝滞了,连瞳仁都是直的,一瞬不瞬的盯着床上的男人看,手上不受控制的颤抖,用力的捏着手术刀。
某一刻,她真的很想把手里的手术刀,狠狠扎进眼前男人的身体里。
怎么会是他?!
眼前的男人,他就是化成灰,白妩也认识!
三年前,就是他哭诉着跟她当庭对峙,声称撞了她,甚至害她失去孩子,只是驾驶失误,他是因为害怕担责任才会逃逸。
是高雨菲家的司机。
当年那场车祸的罪魁祸首。
白妩知道他就是个替罪羔羊,也知道他是无辜的,可他为杀人凶手脱罪,又何尝不是另一个凶手?
她每每想起她的孩子浑身是血毫无生机的画面,她还是觉得痛,痛到想要杀人!
想起她考研究生面试的时候,陈怡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假如你的仇人躺在手术台上,快要死了,你救还是不救?
她当时怎么回答的?
救。
救他,是职业道德使然,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是法律的事情。
多么的义正言辞啊!
可她现在才知道。
原来医道不医人,鞭子没打到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疼。
她的手术刀就悬在那个牙刷柄上方,可表情实在不像是救人。搭班护士察觉到不对,急忙叫她:“白医生?病人血压一直在走低,您怎么了?”
白妩恍然清醒,垂眸看着颤抖的手,闭了闭眼睛。
她在干什么?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白妩明显的换了一口气,努力平和下来,“我没事,开始吧。”
护士脸上已经露出狐疑和惊诧,“你认识他吗?”
忽地,一道清冽温和的男声从她身后传来,“是不是低血糖犯了?我来吧。”
搭班的护士看向陌生的男医生,“你是……”
“三院外派来帮忙,我姓刘。”
三院是政府工程,躺在手术床上的也归政府管辖,有外派也正常。
时间紧急,护士没再拦着刘耀文。
刘耀文想要接过白妩手里的手术刀,白妩却是眼睫一垂,避开了,“不用,我来。”
她心无旁骛,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专心眼前病人的伤口。
两个小时后,手术结束,她把收尾缝合工作交给助理医生,转身直奔下一场。
这一忙,白妩出手术室的时候已经是半夜,她换好衣服,有点不太想去严家,神经好似被麻痹,重复着机械的动作,倒腾着腿往前走,摸到休息区的椅子就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下。
忽地,面前出现一双白色板鞋,蓝色牛仔裤,紧接着,是一瓶水。
白妩没接,抬眼看过去,就见刘耀文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她面前,眉目清隽,说不出的温柔,“喝点水。”
这一瞬间,白妩仿佛回到了几年前。
那时候她最喜欢看刘耀文穿着白大褂的样子,觉得特别有制服诱惑那味儿。可是如今看来,她心如止水,连悲伤和恨都少得可怜。
不仅因为三年前的事情跟他没关系,更是因为她的心,根本不在他身上。
老实说,她现在满脑都是严浩翔七夕晚宴的女伴到底长啥样。
但是,坦荡不代表没有隔阂,白妩看见他还是会想起来高雨菲,再加上今天四号手术台上的那个男人,对他多少有点迁怒了,“谢谢,不用。”
刘耀文也不恼,顺势收回手,“高成功这几天都会住在九山,你想见他吗?”
高成功,就是高雨菲的那个司机。
显然,刘耀文知道他的身份。
也知道她跟他的仇怨。
白妩猛地抬头盯着刘耀文看,眼底带着防备。
刘耀文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是把自己当成高雨菲一伙,不由苦涩一笑,“岚山监狱斗殴,只有这高成功受伤了,另一个是无意被踩踏的。”
是有人故意,想要借着这次斗殴,搞高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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