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元漪拿起湿帕子按在程始的大圆脸上捂着,“让你多读书,陶朱公是范蠡,拜为上大夫、相国,辅佐越王勾践。”
“噢。”血迹融了,程始自己擦了擦脸,“咦?”
程始猛的拿下帕子,惊讶的说:“你竟如此高看姎姎?她不过一个小女娘。”
“女娘如何?”萧元漪似笑非笑的看着程始。
程始面色一整,“我以为似夫人这般才智过人,已是世间少有,既然夫人说,姎姎有能,那必然是对的。”
“夫人眼光独到,为夫不及也。”程始继续夸着,“我出身微寒,若不是夫人筹谋,早被什么将军拉去当了替死鬼了。”
青苁立在一边,忍不住捂嘴偷笑。
萧元漪心里一叹,这些年到底有多难,唯他们夫妻二人才最懂。
夫君豁出性命在前方拼杀,多少次生死悬于一线,她在后方算计粮草,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缴获的财务全换成粮草,还要抚恤那些战死将士们的孤儿寡母,为夫君博个名声。
艰难的时候,甚至连饱饭也吃不上。
她无人时惦记嫋嫋,常偷偷暗自垂泪,即愧疚又欣慰,幸得嫋嫋不必经受这些,在家中安稳的活着。
刀剑无眼,若有一日,他们全家战死沙场,至少,还能留下嫋嫋这一丝血脉。
但葛氏对嫋嫋不好,如若不是姎姎帮衬,嫋嫋会吃多少苦?
有时她也会想,当日留下嫋嫋,究竟是对是错。
“夫人,”程始见夫人神色黯淡,粗壮的胳膊搂住她消瘦的肩膀,“战乱不止,我们便无法归家,这是将士的命,能做的唯有拼死杀敌。”
“唯愿世间太平,永止刀戈。介时,夫人也可卸甲着裙,装扮起来,带着嫋嫋养花,读书。”
萧元漪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又不喜读书。”
程始身子一僵,他是真的不喜读书啊!可夫人博学多识,如之奈何!
“说正事,你可知,姎姎修葺了祖宅。”萧元漪胸有成竹的说,“若我所料不差,她必定打算和嫋嫋住祖宅。”
程始急了,大着嗓门嚷嚷:“那如何使得?老宅狭小,已是安置了不少无家可归之人,她们两个小女娘,怎住的下?”
萧元漪笃定一笑,“夫君可敢于我赌上一回?”
程始眨巴了下眼睛,“不赌”,又连连摇头,“我才不赌。”
“夫人算无遗策,我不如夫人,”但他又疑惑的问:“夫人可否与我细说?”
“不过是因为,不想寄人篱下。”萧元漪继续说:“她既有心去,必是打上了老宅的主意。不嫡不长又是女娘,为何要修缮老宅?何况,葛氏带她并不亲厚,她手中无钱,这样还坚持修葺,你说,为何?”
“夫人,你等等,姎姎无钱,怎修的了老宅?”程始越听越迷惑。
萧元漪微微眯了眼,“这就是她的本事了,姎姎来日必大有可为,不可小觑。”
青苁暗暗对那个素未谋面的程三娘子,起了浓浓好奇之心。
萧元漪吩咐道:“青苁,送回去的财货分出四成,送至姎姎手里,不要布帛,只送铜钱。”
青苁施了一礼,带上水盆退下了。
“夫人?”程始惊诧的瞪大了眼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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