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一）

原本忙碌的厂房里此时安静无比，大家都去伙上吃饭，这空阔的长方形房子幢里，有一个男人拿毛巾擦了擦自己脸上的汗，随手把毛巾扔到地上

“谁！”那男人回头，一把利刀直逼喉咙，他了无防备的后退几步，没反应过来，带着面罩的人手里的枪已经从袖子里伸出了，现在虽然是午饭但枪声也足以引来附近的巡逻兵，男人一开始不敢确保枪里有没有消音器，但见那人枪出手却没有使用，他立马就明白了

他被那人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死亡之际，突然身上一轻，压在他身上钳制住他的人被肖洒一枪爆头，血液溅到男人的脸上

很腥，很难闻

他推开身上的人，肖洒冲他伸手，他听到他道:“您需要纸巾吗？”

男人内心一震，他不可思议的望着肖洒，心里对他的戒备感立马消失了:“你……”

“我是中共地下党员上海站行动组负责人，猎兔”肖洒道

男人激动的拉起肖洒的手，像是很久未见到的老朋友，重逢般的喜悦让他满眼含泪:“我是老马，负责东北一代的抗日活动组织领导”

“很高兴见到你”肖洒说“老马同志，你辛苦了”

刹那间回忆涌上心头，老马抹了一把热泪:“猎兔同志，是我没完成好组织交代给我的任务，还搭上了不少兄弟的性命，我有悔啊！”

肖洒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你已经完成的很好了，你的孩子我已经找到被交于我的同志了，马上你们就会想见”

老马眼神里喜悦之色溢颜于表:“谢谢你，我的孩子……我都不知道他吃了多大苦”

“他受了伤，我已经及时帮他止血了，等出去后，叫一个郎中开些药，他服下，就无大事”

“谢谢你同志，谢谢组织还记得我！”老马挥泪如汗:“猎兔同志，这个地方，我想出去很难了，只求你能平安将我儿子带走，我死而无憾！我从重庆死里逃生出来多亏了组织的人的帮助，我获得了一封重要文件，那封文件我已经交于救我的人，不过我落下一件事情，那封文件其实还有一份和它是同等份的在上海汪伪政府76号处，那是美国联合重庆的海外战略物资运输书，只不过美国暗中又和76号勾结，打算一边假意与重庆合作一边断了延安的物资路，所以猎兔同志，你一定要想办法报告上级，拿到这份东西，断了他们的门道和念头”

76号？重庆？汪伪政府？

肖洒点头:“你说是组织的人救你的，难道重庆也有我们的人？”

“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的”老马道:“只不过她的身份太过神秘，我也不知甚多”

“你的意思是……”

“你可听到过风影这个人？”

肖洒想起老何的话点头道:“他不是死了吗？你的意思是……”

“这也仅仅是我的猜测而已”

肖洒思索片刻，突然外面有声音传来，他们躲了起来，巡逻的人进来发现地上的尸体，立马鸣枪警响

肖洒他们对视一眼，混到了劳工的队伍里，队伍里，领头的让人把尸体扔到他们面前，这里的人已经认识到了，今天招进来的人里，有奸细

“玫瑰，不能再等了！”旁边的人催促道

肖意架起的枪对向老马，毫不留情的按下，枪响的声音很大，他们撤退的很迅速，肖洒只感觉到有子弹从自己耳朵边飞过去，下一秒，老马就倒到地上，肖意射了两发子弹，第一发击中老马，第二发直接击中了矿场的中心质量很好的金属和矿物。

“爹！”刘薇捂住小孩的嘴巴，小孩很聪明，他知道现在不能大哭，只好无声的让眼泪落下，流的刘薇满手都是他的泪水，刘薇另一只手捂住他的眼睛“别看孩子，别看”

肖洒把老马靠在自己肩上:“醒醒，别睡听到没有”他不能相信的去探他的鼻息，还是没气了

肖洒有些难以相信，他把老马的尸体护起来不让其他人靠近，而此时，领头的已经让几十个人去枪出点了，他们还是去晚了，人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妈的！”领头的从肖洒怀里夺过老马，他气势冲冲尤其是看到这些损坏的矿物，上面不一定要杀他多少遍

“你干什么！”肖洒不让人去碰老马，一手推开他

“你找死！”领头话说完子弹刚上膛，就有人拦下他“曹先生来了。”

领头的吓的一跳，汇报的人话刚说完，几辆车就从大门处进来，车上的人下车，肖洒看了一眼，年纪和肖洒差不多大，看行头，估计也是留洋的

“怎么回事”曹先生见到损坏的东西异常恼怒，眼看着就要发火，领头人连忙把肖洒推了出去:“他！他是卧底！所有的事都是他联合好的！”

曹先生的目光很凶狠，丝毫不像是他这个年龄段有的

“你说我是奸细，你有什么证据”肖洒不慌不忙反对道

“证据？你从来之后一直不安生，内心总想搞一些小把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耍什么”

“呵”肖洒应对道:“我本来就不是难民，你们胡乱抓人抓到了我，你以为你是谁，我没让我家先生现在派人查了你们的矿场，已经是给你”他又指了指曹先生“和你，最大的面子了，不单单是我家先生，就算是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看向曹先生:“你姓曹对吧？我记得北平的曹家和上海商贸会做往来生意的也就一家，敢问你父亲是不是叫曹雄安啊？”

曹先生眉头一皱，他走到肖洒面前看着他嚣张的姿态，咬着牙道:“你究竟是谁？”

肖洒也不含糊隐藏，直接掏出了叶生给他的76号特许机关通行证:“你看清楚了，我到底是谁，我是谁的人”

曹先生脸色惊变，一改刚才的火焰，小心翼翼的接过观察半天，在确认是真的的同时，他额头隐隐有些出汗:“你是？上海商贸会肖家的少爷？你？你先生是……”

他不敢说了，谁都知道，他这话说出口会怎么样。

嘭的一声巨响，离他们不远处厂房的爆炸声接踵而至

“快跑啊，日本人来了！”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大家习惯性的认为是日本人架着飞机又来了，顿时在场的人们四分五散，肖洒还没反应过来，照理说不对，自己这边的炸药还没启动，而且这里是西洋人的地方，日本军朝这里开火，想死吗？

他被人挤拥着和刘薇她们分开，大门里面都被炸了许多，伤亡的人数也多，肖洒被那些难民劳工挤着挤了出去，这是他们逃出去的大好机会，所有人都在趁着这个机会往外面赶，而那些看管着根本拦不住，他们被踩到地上，连爬起来的机会都没有。

肖洒隐约间看到山林里有移动的影子，他立马借着人流力穿了过去

肖意让其他人先行撤退，自己去找一开始派下去的那个人，她穿梭在树林里，刹那间，她停下脚步。

“你是谁”肖洒堵在她面前

因为肖意带着面罩和帽子，帽檐压的很低，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头发也被盘了起来，他分不清对面这个人是男是女

“是你开的枪”肖洒又道

肖意不做回答，手中的刀随风而出，肖洒侧身躲过手抓住她的手腕手肘抵着她的脖颈，肖意把刀锋回转，刀面划过肖洒的手背，肖洒猛一松手，给了肖意可乘之机，她拾起地上的散土扔向肖洒的眼睛，等肖洒再睁开眼，这里早已没有其他人的身影

肖洒骂了一句，他打掉身上的灰，按之前所说来到集合处，刘薇程也她们果然在那

“组长，这个孩子……”刘薇犹豫道

“交给组织决定吧”肖洒低身把男孩抱起“孩子，对不起，哥哥没保护好你的父亲”

男孩趴在肖洒怀里痛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肖洒不嫌弃的用袖子擦掉他的眼泪:“你要坚强，你要记住，你的父亲是个英雄，是个大英雄”

……

肖洒把刘薇她们送上了火车，自己回到一开始叶生安排的住处，他刚进大厅，就看到公司的几个董事聚在一起，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急得团团转

“怎么了”肖洒问

“少爷，您终于回来了，中原传来电报说，老夫人病重，让您抓紧时间回去一趟”

“你说什么！”肖洒心急如焚，他二话不说让人订了最近回中原的飞机票，他匆匆忙忙花费了半天时间，等他进入肖宅大门的时候，早已入夜

“姑姑怎么样了”肖洒头上冒着汗，见到管家急忙询问

“来了好几个大夫看过，老夫人的身子好像是被人下了什么东西，老爷已经让人急忙去西乡请了李神医过来，李神医给夫人把过脉象，说是夫人体内寒毒入身，是长期堆积所致，如今毒上心间，若不及时调制出解药，老夫人恐怕……”

“什么寒毒！哪里来的寒毒！”肖洒的心跳的迅速

“夫人之前一直喝您找到专家从南京带回的药调理身子，我们找到了残余的药渣，李神医查了许久，这药里被人下了东西，无色无味，短时间服用对身体伤害自然不明显，不过若是长时间……”

“……是谁负责煮药的”

“是老夫人安排的，叫连清，只不过她从跟着老爷去了上海后就再也没回来了”

“……”肖洒骂了句脏话，他早知道连清的身份却遗忘了自己离开中原，她万一想在肖银媚身上做些事端，自己不在身旁……

肖洒懊恼自己的鲁莽，他低估了连清的行动力。

“解药呢，什么时候能做出来”肖洒又问

“这种毒药不好解……只能再等一等……”

……

“我知道了”肖洒平复好自己的心情“我去看看姑姑”

肖洒站在房间外，看着床上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女人，瘦骨嶙峋，他心里心疼至极，肖洒攥住衣角，他现在不确定连清死没有，但如果她没有死，肖洒查破上海滩也饶不了她。

“少爷，您赶回来的累，先回去休息吧”管家劝道

“不用”肖洒道“我就在门口，陪着姑姑”

“少爷……”

“你们给肖意发电报了吗？”

“刚发过，大小姐还没有回复”管家道“大小姐她和老夫人的关系……上次的事情两人闹得太僵，以小姐的脾气，她会回来吗？”

“她性子再顽劣也是个孝顺孩子”肖洒道“再等等吧”

“好的”

重庆

刑台上的男人浑身是血，他刚晕了过去又被人打醒

“为什么不杀了我”男人嗓子明显要不成了

“杀了你？”肖意冷笑“未免太过可惜”

“你究竟是谁”男人对上她的眼睛“你的问题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也好，我这有的是法子，总能让你想起来一些东西”肖意的笑像阎王殿里的神一样审判的目光打量着他“延安的人？还都真是一副宁死不屈啊。”

“老大”从铁门外进来一个人

他对肖意小声道:“今日南京传来电报，说你家中发生变故，母亲重病卧床，需你折返”

肖意肉眼可见的神色闪过一丝慌乱，她放下手里烧红的铁烙

“备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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