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意从南京赶回上海的时候是王远去接她的,两人从出汗火车站就没再说话,王远开着车时不时看着副驾驶的肖意,他知道现在肖意肯定急的要命,他把速度提到最快,但现在街上的人流量大,医院还在闹市区,到了街中央被堵的受不了
“先生一直都在,你不用着急”王远害怕她被堵在这里,一时间见不到肖洒心中急躁,于是开口安慰她
“查出来是谁了吗”肖意问
“没有”王远道“没有一个人看见有人从肖宅出来,而肖先生是唯一一个看清凶手的人,可是他还在病床上昏迷,目前为止,我们也找不到”
肖意不再说话,她看着窗外,杂闹的人群散去,他们坎坷的到了医院,肖意快步闯入病房,病床上,肖洒脸被纱布包裹着,头也被缠了一圈,身上被烧伤的皮肤用药膏敷着,他被打包的像个木乃伊一样,叶生坐在他身旁,手抵着额头,像是在祷告又像是在祈求
他听到动静抬起头,肖意走到病床旁看着惨不忍睹的肖洒,她的眼泪豆大颗大颗的掉,又害怕惊扰到肖洒,她哭不敢出声,她抓住肖洒的一只手感受他的温度,手很凉,凉到像是被冬天的水缸里的冰水泡过一样
“哥哥”肖意小声说“你别吓我”
叶生见她这幅模样冲王远使了个眼色,王远去拉肖意,但肖意没一点动的痕迹,最后叶生开口:“我有话要和你说”
肖意脸上的泪痕明显,她擦掉最后一滴眼泪站起身跟着叶生出去
医院的顶楼台上,王远站在外面把守,叶生和肖意对峙,肖意首先开口:“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两波人,英国人或者刘家”叶生道
“为什么”
“肖家的商业贸易往来一直在商贸会里是龙头,日本人现在最重视和商贸会合作,而肖家作为老大,是最先尝到甜头的那一方,同时也是利益获取的最大一方,你们家一方独大,必会动了一些人的蛋糕,他们要想整垮肖家联合起来也可以轻而易举”
肖意之前总是在革命上徘徊,而对于这些商贸之间竞争交易她只略知一二更别提现在肖家的处境,而叶生的话说明什么,她聪明,当然猜得出来
“你一直把我哥哥捆在你的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在罩着他和肖家,所以那些人不敢轻举妄动,而现在,明眼人看得出来你和他不合了,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再加上之后要举行的大易建交,如果肖家一旦与日本人签订协议,那么整个上海滩所包揽流通的货物有一半的分成都归肖家所有,他们早就安耐不住,现在没了你,等于肖家没了保护罩,所以他们才会对我哥下手的”
叶生不说话,肖意自己却想到了一切,她不敢想象自己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事,她让叶生离开肖洒,但她却没全面的考虑所有的因素,这才让其余人有了可乘之机
“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我”肖意自嘲的笑了笑,她自认为不论是智力还是物力都高叶生一筹,可现在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吗,她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狂妄自大,企图让所有人都听自己的,都让他们相信自己是正确的,可现在,她反而是错误最多的一个
“不怪你”叶生淡淡道“我提前想到就应该安排人手了”
“可是是我你们变成这样的”肖意道“是我我哥哥才会这样的”
她握紧衣角,垂下头,眼泪往下掉:“叶先生,我承认是我错了,我一直认为我能够保护好他保护好肖家,是我太自负了,对不起”
“你说的话有你的道理”叶生淡淡道“我仔细考虑过,如果真的到最后我会死的话,肖洒,他会很开心”
“叶先生”肖意哭起来眼眶红的很,不亏和肖洒是兄妹两人连哭的样子都如此相似“我哥他嘴硬心软,我看的最清,他爱上您了,是真的爱上您了,那晚下雨的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狼狈卑微过,他对我说他大概这辈子只会爱和深爱这一个人了,那时候我清楚的认知到,我哥哥,他真的很爱您,可我就像一个恶人,把你们两个强硬的分开,事到最后发现错的却是我,叶先生,我为我之前说的话道歉,对不起”
叶生不知道肖洒说过这种话,他低估了自己在肖洒心中的重量,也低估了肖洒的爱
“等你哥醒来的时候,你好好陪陪他”
叶生说完就离开了,留肖意一个人站在这里,风吹过她的长发,她把湿漉的纸扔到了风中,此刻的风吹进她的鼻子里,那张纸随着风消失不见
她做了一个断送她一生的决定
叶生不能死,就像和肖洒一样,他们两个都不能死
“哥哥”肖意自言自语道“我犯了错,总要付出点什么的……”
躲在后面的王远看着孤零零的她,他想上去轻轻抱抱她,告诉她这件事不怪她,看着她伤心的模样,王远心也揪着,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上前去
叶生回到病房,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想起那时他对自己说的话
都是违心的吧,叶生想,他拿掉被子上的毛毛,握住肖洒的手吻了吻
“肖洒,我等你亲口说你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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