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洒下午本意是去翠湖公园一趟的,那是他与老何的第二联络点,他在医院拿到刘微的字条后,上面明白写着任他为上海地下组织行动队队长,代号“猎兔”,但这消息老何之前从未提过,刘微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医院,他又为什么会变成行动组组长?这些都是谁安排的,他必须要问明白。
只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他目送叶生进了办公口抬腕看了看时间,今下午怕是不行了,王远已经让人把那些人的尸体抬走,看着满地的血迹,他恍然想起南京大屠杀时的惨相。
被活抛肚的孕妇,活埋的男人,一片虚无中无家可归的儿童……
肖洒不再回忆了,他时常做梦梦见那段日子,他想若不是自己有层肖家大少爷的身份庇护,估计也早成为一方泥土了。
他去了那家洗衣店,这里人很多,肖洒耳边是传之不尽的上海话,他挤到柜台前报了肖意的名字,店老板认出了他,急忙笑着出来,将肖意的衣服打包整齐交给肖洒,肖洒付了尾款,这边刚要走偶然看见店老板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好奇问道:“还少了什么吗”
店老板指了指肖洒的衣服:“肖先生,您的衣服……?”
肖洒顺着店老板的话往身旁的镜子里看了一眼,猛然发现自己身后大衣上沾染了一些血迹,他穿的是红色衣服,血迹在上面不太明显,颜色只比寻常处重了些,但店老板是个厉害眼,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处与众不同,肖洒将大衣脱了下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是刚才日本人开枪时沾上的,他嘱咐店老板洗完后送到肖家,又付了洗衣钱,走出店铺时太阳落了半边天,霞光照耀,像是被人用血祭奠的一样,路边一些摊子摆了出来,到了冬日,这天气自然冷了,寒气早已逼出,肖洒没了大衣,感到一股寒凉。
他没走几步一个小姑娘跌跌撞撞的摔到他面前,他将她抱起,这姑娘太小了,不到八岁的样子,脖子上挂着一个一个洗的发白的包,手上拿着类似于胭脂水粉的东西。
“先生,需要雪花膏吗?买给夫人或者姊妹都可以!”小姑娘年龄小嘴却很会说,她脸上蹭了些灰,却把怀里东西藏的好好的。
“先生,买一盒吧,很便宜的,要是一天都没卖出去一盒回去母亲就又不给饭吃了。”小姑娘语气诚恳的很,乞求的眼神看着肖洒,肖洒本就心软,尤其是看到她衣衫褴褛的样子,从她包里捡了几盒,小姑娘应该是一下子卖出去这么多,开心的表情压抑不住,肖洒多付了她钱,小姑娘开心的直跳,肖洒是她见过最好的一位买主了,她感激的谢了又谢,高兴的连走路都是跳着的。
肖洒突然迷茫了,现在的世态炎凉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穷人一生的开销比不过达官显贵一月的玩乐,只不过是身上的皮不一样,他时常在想中国的救亡图存,救亡在哪里?图存又在哪里?,中国社会的本质没有改变,道德理念早已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滴滴”肖洒转身,叶生的车停在他身后,王远从车上下来,肖洒走了过去。
“肖先生,叶先生已经下班了,我们现在去何家。”
肖洒往车里瞄了一眼,随即点头,他上了车叶生刚抽上香烟,肖洒闻见烟味呛了几下,叶生将车窗往下降了几分。
夜幕落下,气温又降了几度,肖洒没穿大衣,外面寒风吹着,他忍住想打喷嚏的冲动,香烟与寒风交织着进入他的鼻腔,他难受极了,叶生虽一直看着窗外但也注意到了肖洒的不自在,他把没吸完的烟扔了出去,又摇上了车窗,车里顿时暖和了不少。
或许是温度感应过大,肖洒打了一个喷嚏,叶生看他难受的样子抽出了几张纸递给他。
“谢谢”肖洒接过纸,擦了擦鼻子。
“你的衣服拿去洗了?”叶生问道
“嗯”肖洒解释道“有些脏了,去取衣服时顺道放那里了。”
“不冷吗”叶生随口一问,肖洒又打了一个喷嚏,幸好这次他及时捂住了,他正欲开口,就看到叶生将身上的大衣脱了下来递给他,肖洒没理解他的意思,叶生接着说道:“你穿这吧,晚上冷”
“你……”
“我多穿了些,有点热。”叶生虽然这样说,但肖洒注意到他除了穿大衣里面的一套西服外也没有多余的衣物,看到叶生还拿着衣服,他顺从的接过来,在叶生的注视下穿上了衣服。
“先生,老夫人下午时打电话说要将家里新从英国带来的红酒拿去”开车的王远开口道“您的伤医生交代不让过度饮酒,用不用到时候我和老夫人说一声。”
“不用了”叶生说“我有分寸”
肖洒听着他们对话,目光短暂的在他额头上停留不到一秒
“他不能喝酒啊”肖洒心里默默重复一遍
车子驶入何府,叶生正要下车,肖洒拽住他的手臂,叶生回看他,只见肖洒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语气说道:“她们要是让你喝酒,你就先含着我替你打掩护你再吐了。”
肖洒自认为自己说的没有错,但他又从叶生脸上捕捉到一丝不明显的笑意。
“你就是这样躲酒的?”叶生好奇的提了一嘴,肖洒诚实的点点头,叶生没接着问就下了车。
冬日的夜晚的冷不是常人能承受的,肖洒裹了裹叶生的大衣,随他进了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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