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体的日期已经在他记忆里模糊,只记得傍晚时天上开始飘落细碎的雪,倒不算非常冷,可刘耀文戴着帽子和口罩骑车,耳朵被冻得先是疼痛,后来慢慢失去了知觉,成为两块麻木冰凉的软骨。但怀里揣的板栗还烫手,应该说是被他装在外套的大口袋里的板栗,怕放在背包里一路上被风吹凉,他特意让老板分成两个小点的袋子装好。推开家门刚想开口喊李叶佳来看自己带回了什么好吃的,话到嘴边又被紧急截住,家里复杂的低气压让他本能地安静下来,站在门口向客厅看,手还捂在口袋的板栗包装上,像个无意间闯入偷窥的外来者。爸妈坐在沙发上,他看不清楚两个人的表情,李叶佳垮着肩膀站在他们面前,他最初爱上的那两块骨头被卫衣帽子遮挡了个严实。“我和你爸爸不是那种太老派的人,”刘耀文听见妈妈的话里满是疲惫,或者说像是沮丧,“但你知道你未来的日子会有多难走吗?”刘耀文不知道李叶佳做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他已有的认知里会让未来人生变艰难的事情不多,可惜他现在站在那里气都还没喘匀,大脑实在没有过多的动力再搜刮出什么想法。“唉,算了,等有机会的话,你让我俩看看他吧。”中间隔了长久的沉默,李叶佳似乎松了一口气,僵住的脊背肉眼可见地松弛了下去,而坐在沙发上的父母也那样叹气,跟李叶佳放松肢体的微小动作同频共振。“远远看一眼也行,就那个,你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小男孩。”随着信息在脑内处理进程一起回来的还有先前被冻到出走的痛感,刘耀文带着胀痛的耳朵沉默着走回房间,连李叶佳转过头投来的视线都没发现。先是耳朵,然后是脸颊,痛感和异常的红从耳尖一直蔓延开,烧得脸也滚烫起来。他觉得太痛了,想埋怨一下今晚的寒风,又不知从何怨起,手倒被口袋里的板栗暖回了正常温度,此刻的疼痛程度尽可忽略。应该擤一擤鼻涕,刘耀文想,脸颊太烫,他整个人昏沉得要命,耳朵却依旧填满尖锐的疼。疼到他无暇再去思考鼻腔里究竟是挨冻回暖后才流出的鼻涕,还是被固执地忍回去的眼泪。找了半天,想整理一番这副狼狈受伤的模样,无奈被他锁上门的这个房间里,没有一张纸。李叶佳来敲响门时,板栗才真的凉透。刘耀文的身体变得异常沉重,也不知是一直吸鼻涕的缘故还是其他的什么原因,他大脑有些缺氧,屋外试探性的敲门声似乎都带上了回音。他没有去开门,甚至没有应声,李叶佳食指的指节规律地在门板上叩击,已经轻轻泛起一层红色。好像也并没敲非常久,不至于像李叶佳在门外苦守这样的剧情,大约只有几分钟的样子,声音就迟疑着停了下来。刘耀文坐在椅子上,觉得这几分钟漫长无比,某几个敲击的间隙他想想着去开吧,没关系的,转瞬又会推翻刚刚的构想,即便他此刻面对着李叶佳,又能说出些什么来呢?他没能找到答案。刘耀文以为李叶佳敲不开门就放弃了,心中的天人交战刚落幕,就听到门外李叶佳不甚清晰的声音,如果不是他脑袋太晕,那这“声音里好像还有胆怯不安”的疑心大概也是对的。也许还有再深一层的情绪,但坚硬的门板把探寻的路径堵了个严实,刘耀文听不真切。或许本来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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