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再杀掉他，比杀掉任何人都舒坦，但我又开始担心：程鑫不怕治疗，爱痛觉爱得死去活来，那我敲碎他的骨头，他到底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幸福多一点。啊啊啊啊，我不想让他幸福。

天啊，鹿言软，你又开始了，遇到程鑫之后，再简单的问题，都变得纠结。

我的半张脸露在外面，午休不关窗，窗帘又在飘来飘去，我又想起那身白色裙子，蓬蓬裙，公主裙，闹鬼似的在院长窗外一晃而过，错觉一样的存在。

以往中午程鑫身边总是有很多人很多人才对，今天中午，却无人过问，我们也像错觉一样被忽视掉，安静地共用一张被子一张床，程鑫躲在里面，没人注意到他在里面。

下午食堂开饭，医生只是先送上一碗药让我们吃掉，我和程鑫配合的很好，他眼疾手快，把两份药都吃了。

结果吃完药，等了半天也没有饭菜肉，我有点不耐烦，但没表现在脸上。

等不来，等不来，结果你猜等到了谁，等到了那个死吗院长。

我一开始不是说他喜欢当上帝吗，他来食堂的时候挨个亲人额头，我真的没办法理解，我又觉得他可能不是喜欢当上帝，他可能有什么亲别人的癖好，额，这算不算有病啊？

他亲我的头，然后又去亲程鑫的额头，如果不是这个疗养院本身的一切太过丧心病狂，我差点都要被他的模样蒙骗过去，他吻人额头的时候不是敷衍走过场，似乎真是带着感情的，看我们像看他的孩子，有够恶心的。

院长亲完了，就站在食堂正面的大讲台上，主治医生站在一边，递给他一张表。

我很纳闷：他要干什么？

程鑫笑出来了：一月一度

一月一度，什么一月一度

审判

你在说什么

程鑫连忙摆摆手：啊，这不是我说的，是院长说的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死老头院长张口了：

“在今天早晨的调查中，我们发现了——几个没有好转的孩子——需要审判和进一步的治疗。”

我问程鑫，什么意思

程鑫忽然狂热地看着我，我有点头皮发麻。

“1号，13号，22号，23号，28号，38号，41号，44号，49号，59号，今晚不得供餐，主治医生会带你们去隔离房间，今夜在那里面壁思过，将来的一周会更加重视对你们的治疗。”

13号是程鑫，他被医生带到讲台前，然后跪下，他们跪成一排。我不明所以。

“我会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我会再问一遍这个问题，让你们少受点苦”

真把自己当上帝看了啊，我快笑死了，放在疗养院外，这种人会被我剁成肉渣。

你是故事里的谁？

他挨个盘问，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问题，同样在鉴别病患的患病情况，不能选择后妈，也不能选择公主。因为我们是男人。

恍惚间，十字架左侧窗外白纱裙凭空而出，从左侧飘到右侧，像风的实体化，留下白色痕迹，随即又很快飘走，我意识到，似乎只有我能看见。

程鑫抬起头望着院长，他说：“我要选主角。”

医生把他架起来，抬出去，院长摇摇头，这个人无可救药。

我想起童话插页，忽然有些理解他为什么，就是要选择白雪公主。因为其他人都很丑。

白雪公主，要面壁思过，要度过漫长的夜晚，要明白选择的代价。

白雪公主。我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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