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触即发（4）

J市 某餐厅

若有似无的玫瑰香薰沾染了昏暗的灯光，精致的白瓷碗中反射出蜡烛摇曳的灯光，男男女女们低声交谈，指腕间昂贵的珠宝首饰碰撞出细碎的银光，餐厅的中央身着燕尾服的男人正在用施坦威钢琴陶醉地弹奏着李斯特的第二钢琴协奏曲，这里的一切都昭示着，能够进入这家餐馆消费的人群身价不菲

夜幕降临，城市的灯火渲染巨大的落地窗，就是在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下，不知名的业火正在暗流涌动

“啊———”

伴随着女子发出的惨烈叫声，端着托盘的服务员和正在用餐的男女纷纷将目光投向事件的主人公

一名身材姣好的女子被吓得站在餐桌旁，随着她颤抖的手，只见她对面的男人口吐白沫半躺在椅子上

霎时间，窃窃私语声蔓延了整座餐厅

接受过良好训练的经理处变不惊地来到两人身边，淡定地招呼着手下员工将男子带进休息室，然后面色和善地看向脸色被吓得惨白的女人

“您好，女士，我们刚刚已经帮您拨打了120，您的……朋友很快就会没事的”

他温柔地作出“请”的手势

“您一定被吓坏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吧，请您到贵宾室稍等片刻，我们会为您免费补偿新的酒水”

只见那女子泪眼朦胧，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认谁看了心都要碎了

她的音量不大不小，刚刚好在这片寂静的上空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怎么会这样呢……明明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见状，经理立刻打断她

“小姐，您的情绪不太稳定，有什么事我们到贵宾室等您冷静下来再说好吗？”

然而女人却像听不懂他说话一样，自顾自地说下去

“我记得他就是吃了你们这的东西之后说不舒服的……是不是你们这里的东西有问题？”

她说着，猛然抓住经理的手臂，像是极度渴望讨要一个说法

她的言论很快引发了围观群众的一系列反应，有的老顾客依然不慌不忙气定神闲地进食，也有第一次来的，听了女人的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经理耐着性子安抚女人

“小姐，说话要有凭有据，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您这不是空穴来风吗？我们的食品都是由国外的大厨现做现上的，采用的也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不信的话，您可以亲自到后厨去看”

见女人依然没有罢休，而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被他们吸引，男人只得说道

“您好好想想，您的朋友是不是在来之前就不太舒服？或者……他有没有什么潜在的病因？”

“怎么可能！”

女子大声反驳道，当她正欲再辩解什么，一个服务生匆匆跑来，附到经理耳边耳语，经理是经历过大世面的，面上依然面不改色，可从身旁服务员不太好的脸色来看，就知道，情况不是很好，只见经理突然说道

“小姐，要不……您还是先去看看您朋友吧”

……………………

姚莉：“什么！”

女人蓬松的发型已然凌乱，面容的精致被羞愤取而代之

姚莉：“你们凭什么不放我！？你们这是犯法的！！我要去告你们！！”

他对面的男人指尖摆弄着一枚英女皇硬币，不屑地

“这位女士，我们没把你送给警察就不错了，没钱还敢来赌场？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他将硬币抛出，坚硬的边缘碰撞台桌发出沉闷的响声，男人两手撑在台桌边缘，俯身危险地盯着面前妆容艳丽的姚莉

“另外，别忘了，我们是合法的”

说完这话，男人的脸色突变，只见他两指一挥，对着手下吩咐道

“带走！”

姚莉：“你们！！”

姚莉：“放开我！！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女人被拖拽着去了另一个相反的方向，她永远也不会看到，在那金碧辉煌的阴影之下，陆星材的身影隐没在撒旦的壁画旁，地狱的恶鬼现行，世间的贪欲无处遁逃

方才的男人来到陆星材身旁，从身后抽出一张银行卡

“钱到手了，然后呢？”

陆星材笑了，笑得诡谲，他的手重重地拍在男人的肩

陆星材：“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吧”

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以你现在的身份，不会缺这钱吧？你要这些钱来干什么？”

陆星材小心地将卡放进自己胸前的口袋，嘴角明明是笑着的，却丝毫让人看不出笑意

陆星材：“老大说了，把事情办好了，自然有你们的好处，其余的，就不要过问了”

………………

美国 旧金山

加长林肯平稳地行驶在临海的盘山公路上，金硕珍身着白色西装，浓密的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向脑后，他漫无目的地将视线投向窗外清澈的海，身边传来管家年迈的声音

张叔：“Jin，田中先生今早又给你打过电话，表示希望你能够出席周日的慈善晚会，我替你回绝了”

男人的俊朗的面庞冷若冰霜，声音里听不出一丝温度

金硕珍：“多谢”

言罢，车内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金硕珍身旁的车窗突然被摇下，一阵温暖的风很快趁机而入，拂过面颊，暖暖的

海浪的声音也在此时闯入他的耳朵

张叔：“年轻的时候喜欢海，总幻想着自己跟水手一样能够浪迹天涯，做一个四海为家的人”

金硕珍已经能猜出对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了，男人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视线收回，垂下头望着自己被擦的锃亮的皮鞋

张叔：“我确实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趁着年轻，我几乎走遍了世界上所有的角落，没想到漂泊半生，却连家的方向都忘了”

金硕珍冷哼一声，转过头冷眼看着脸上布满皱纹的老人，只听他继续说道

张叔：“硕珍，我的根不在这，你也是……我是回不去了……可你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啊……”

岁月没有浑浊老人的双目，反而让它永葆着明亮的光，也许是心中的信仰不灭，他望向金硕珍的目光中，竟带着一丝祈求

男人的嘴角扯出意味不明的笑

金硕珍：“听您的，一会儿的发布会上我就会宣布回国的消息，至于您……”

金硕珍坐了起来，顺手理了理西装外套的领口

金硕珍：“希望您能好好享受在美国的日子，不要辜负了我的一片好意”

张叔：…………

男人的目光由明变暗，强装的镇定被击碎，年龄终于在他的脸上有了具象的体现

而金硕珍只是不以为意地再次将目光投向遥远的海岸线

金硕珍：“关窗”

属于他金硕珍的时代，才刚刚开始

他想到留在J市那个笨拙的女人，想到发生在那里的可笑的一切

他本不想这么早回国，至少还能多看一会儿的好戏，可如今，有的人已经迫不及待了，那他也只好顺水推舟

男人的面前逐渐浮现出女人精致的面庞，那个在这一年里丝毫没有淡却的名字

姜玥，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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