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桑下意识喊出了一句94号,但是接下来无论如何,她却怎么也听不到他的回应了。
她整个人,像是被世界遗弃的孤岛。除了锋利的刀刃划开皮肤的痛感以及血液一点点流出的感觉,她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希望。
阮桑94号。
无意识的呢喃出这句话,鼻尖刺鼻的血腥气没有改变,周围惨白的光没有一丝变化。但是她的耳廓敏锐地捕捉到一点点波动,仔细听那是一句“别害怕,不疼了。”
怎么会,不疼呢。
尘封已久的记忆因为熟悉的场景再次开启,阮桑记得,吴世勋是谁了。
在那段堪称是噩梦的记忆里,也是这样不见天日的实验室。除了已经闻得要吐的福尔马林以及不知名的药剂的味道,她的记忆真的是惨白的一片。
小小的她,在那些穿着防护服的人不在的时候,就一个人蹲在房间一角的小角落里。她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和一个小哥哥玩了捉迷藏的游戏,她就要告别阳光、鲜花和她最喜欢的布娃娃,被关在这永远都是惨白一片的地方。
她抱住自己的腿缩成一团,听着那些所谓的大人说着各种各样她根本听不懂的话。
这一切,在某一天突然有什么细微的不同,那个她那段灰暗日子的转折点,是吴世勋先靠近她的。
又一次被拉进实验室磋磨之后,她被丢回来的时候,整个人瘫在地上,身体上的麻木让她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什么。
她突然也是听到这样一句“别害怕,很快就不疼了。”
那带着尾音的年糕音包涵的意味太过温暖,小阮桑忍不住撑起沉重如千金的眼皮,抬头看看来人。
入眼的,是一个漂亮的小男孩。在阮桑还不知道美为何物的年纪,这张脸是她对“漂亮”的最初的定义。
即使那张脸满是冰冷的淡漠,但是他蹲下来细声安慰的样子,还是不妨碍她把他当成接下来晦暗日子里唯一的光。
这是小小的阮桑和小小的吴世勋第一次见面。
按照实验员的说法,她与小世勋都是他们口中的“试验品”。
相比于阮桑的抗拒,吴世勋却表现出与年龄不符的麻木与淡漠。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从未见识过自由的天地,与美丽的太阳 所以也就无所谓这种变相式的囚禁与永无天日的日子,因此也比阮桑更容易接受这些并不公平的待遇。
精致的皮囊,配上那般空洞的神色,小小年纪 ,就好似提线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他们被关在一起许久了,但是这次大多数时候他都是面无表情地看着阮桑被拉出去送进来 ,即使是他自己被实验员带走,也是一副面瘫的。两个小孩子基本上没有什么交流。
阮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 ,对这种冷脸的人还是很抵触的。
或许是这一次,地上蜷缩在一起的小小身影太过可怜 ,所以唤醒了小男孩,为数不多的善良,换来了他为数不多的关心,也换来了两个人一生的纠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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