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这不是校花吗

一路顺着花园小道走进去，依旧是熟悉的景致。小时候爸爸经常带我来这里，脑海中瞬间回忆起爸爸牵着蹦蹦跳跳的我，脸上笑意盈盈。

可如今，终不过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我记得那会，我一受点小委屈，就偷偷来李家。

李伯伯和李伯母都会对我安慰一番，还吩咐小涵带我出去散心。

再后来，隔了一个月，我再次去李家时，守门的却不让我进，说是这家宅子已经被卖了几天了。

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李伯伯他们家的人了。

当时，我惊慌失措地回家问我爸爸，他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长叹一口气，一句话也不说。

后来这宅子荒废了许久，每次我从这里经过的时候，都有新的主人在这里走出走进的，独独没有看到李伯伯他们，心里很酸楚，我连李伯伯最后一面都没见过，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所幸这里的新主人也挺喜欢这里原本的布局构造，今天看来，这里依旧是以往的模样，有的崭新的地方也只是依照着原样修建的。

李伯伯家里装修一新，客厅顶部一盏华丽的大灯，缠枝繁复。

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多大的改变。

我站在客厅四周，环顾着周围的环境，心里五味陈杂。

想当初，我爸爸在的时候，家里比这里豪华得多。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灰头土脸的，我心里难受得不行。

路人乙：小棠，随便坐，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好。

李伯伯亲切客气地看着我笑，招呼着。

我原本拘谨的心情顿时放松了很多，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

膝盖部位刚才被车刮到，走了这一路都没多大反应，现在歇下了，反而开始渗着血，从内到外透着火辣辣的疼，不断地戳着我的神经。我不想被李伯伯看见，刻意拉起裙摆，将膝盖处护住。

李伯伯刚倒了一杯水放到我面前，我还没来及说话，楼梯口传来一阵脆脆的声音，

路人丙：呀，博轩，家里来客人了也不知会我一声？

我顺着声音抬头看去，只见李伯母穿着一身神色v字领长裙，正好奇地朝这边看过。

李伯伯笑着说道：

路人乙：你快看看是谁来了？

李伯母踩着休闲拖鞋走下楼梯，一步步朝我走来。

她看了我几眼，疑惑地看向李伯伯，似乎有些茫然。

她没认出我来，也难怪，此时的我，已经和昔日的何家掌上明珠比不得了。

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想大抵就是如此吧。

路人丙：呀，我记起来了，这不是何家的大女儿吗？

李伯母做出吃惊的模样，瞪着一双秀美的大眼，夸张地伸手捂住张大的嘴，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

我平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眼神里涌动着的莫名的东西，嘴边慢慢地扯过一抹笑来，

何棠李伯母您好，这么多年不见，没想到伯母您还是这么年轻。

差不多七八年没见过面了，我这样一夸，李伯母脸上果然露出欣慰的表情来，

路人丙：唉，时间过的可真快，转眼间小棠都长这么大了。

顿了顿，她又长长哀叹一声，说道，

路人丙：唉，你们何家曾经多么恢弘啊，当年，那可是整个海城数一数二的。可如今竟然败落……

我默默地低着头，心里的悲哀一阵盖过一阵。

李伯母依旧风韵犹存，只是李伯伯脸上再添风霜，他叹了一口气，劝说道：

路人乙：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现在的生活才是眼下最该珍惜的。

我点点头，说道：

何棠是啊。

这样正大光明地强行让我回忆过去，心里真的如同刀割一样。

路人丙：咱们那小涵怎么还是跟个孩子似的，都回国多久了，好歹也拿到了耶鲁大学的硕士学位，怎么天天泡在外面跑，也不落屋。

李伯母像是想到了什么，一个劲儿地感概。

李伯父看了她一眼说道：

路人乙：人家有自己的交友圈，咱们做父母的少管一点，小涵都这么大的人了。

李伯母轻抚着手腕上的手镯子，缓缓说道：

路人丙：虽然是这个理儿，可是她念了这么多书，不去咱们李家的公司上班，物尽其用，真的挺可惜的。

路人丙：再看看人家何棠，虽然没上完大学，可是人家这一看就是在公司辛辛苦苦上班吧。哪像小涵，没一点长大了的样子。

李伯母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

这话听在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我咬紧牙齿，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如坐针毡，

何棠伯母，人各有命，小涵有你们这么优秀的父母，后面的路一定会很顺遂的。

路人丙：要不你去洗个澡吧，小涵待会儿就会回来了。

李伯母突然说道。

我愣怔了一下，听她接着说，

路人丙：这孩子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从哪里惯出来的毛病，说是有洁癖。看到不干净的东西，她说连饭都吃不下……

何棠好。

我低着头，不卑不亢地说道。

话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我低头看着裙子上，那会摔倒在路边蹭到的污渍，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甸甸的。

佣人：小姐请随我来。

一旁的保姆说了一句，转身朝着楼上走去。

我起身跟在后面，像一个小丑一样，尴尬而沉闷。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身后传来李伯伯和李伯母的声音。

路人乙：你这是在做什么？好不容易看见了小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就算是傻子也能听出你的意思了吧……

李伯伯低沉着声音，训斥李伯母。

李伯母没有服软，反倒提高了声音，

路人乙：你懂什么呀？这丫头从小就心高气傲的，处处都压咱们小涵一头，这口气我憋了好多年。之前对她好，还不是看在她爸爸的面子上，现在他们家已经倒闭了，看她还怎么张狂地起来？

路人乙：好了，不要再说了。

李伯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知道阻止不了她，只好低声说道。

我停顿住脚步，迟迟没有跟上去，。

佣人：快来啊。

直到那保姆又折回来趴在门上，沉声喊了我一句。

我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跟了上去。

佣人：这是我们小姐珍爱的衣服，夫人让你洗完换上。还有你身上的脱下来我帮我丢掉吧，小姐不喜欢看到家里丢着没用的垃圾。

保姆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一边把衣服递给我，一边指着屋里的浴室说道。

我攥紧了拳头，捏了捏衣角，

何棠我这个不是垃圾，很贵的。

那保姆诧异了一下，脸色依旧不好看，见我接过衣服后，转身就下了楼去。

我接过衣服，木木地看着手中沉甸甸的裙子，这不是衣服，这是尊严啊。

洗完澡后，我包裹好那套已经弄脏的衣服，提在手里下了楼。

小涵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明显瘦了一大圈，宽宽松松的，显得我格外消瘦。

名贵的裙子，别致的样式，我穿在身上总觉得怪怪的。

低着头走到客厅时，正好看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

烫着一头的栗子色中分长卷发，身上穿着粉红色的裙子，这大概就是小涵了吧。

我面色平静地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小涵。

她带着笑容的脸转过来，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脸上的笑容突然僵住了。

路人甲：小……小棠……你怎么在这里？

小涵和以前的变化不太大，只是更加漂亮了，也会打扮了

以前，她总是为了跟我抢风头，我穿什么颜色，她就穿什么颜色。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酷爱粉红色，而我早就变了口味。

精致的妆容和水灵灵的大眼睛，犹如一个洋娃娃般，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我心里泛起一阵酸楚。

何棠我在路上碰到了李伯伯……

我刚说了一句，李伯伯接话，笑盈盈道，

路人乙：对啊，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小棠，你们以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嘛，现在也别生分了。

小涵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看，最终上前来，坐到我旁边，伸手拉过我的手。

光滑的手指在触碰到我的手心时，她突然惊叫了一声，一脸不可思议道：

路人甲：哎呀，小棠，你的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粗糙了？

我心里冷笑了一下，随即眯眼笑了，

何棠还不是生活所迫。

短短几个字，道尽了人世辛酸。

小涵握着我的手僵了僵，随即不着痕迹的松开，好想碰到了什么浊物。

路人甲：辛苦了我的小棠。你现在在哪里工作？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杯，轻轻抿了口，不经意地问起。

我如实说了，但是没说我今天刚去面试了，只是说刚辞职，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透过酒杯，我看见她眸光中闪过一丝狡黠，半晌，听她说，

路人甲：唉，我下周也要去上班了，美国的导师直接推荐我去的星环公司，这可是五百强哎。

我捏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顿，心中不由一沉，脸上仍挂着浅淡的笑意，

何棠真替你高兴，祝你前途无量。

小涵眼里闪烁着晶莹的亮光，听完李伯母在一旁的吹捧后，她更为得意了。

最终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路人甲：小棠，要不我给领导说说，你去星环怎么样啊？我听说那里的后勤还缺个职位。工作也挺轻松的，无非是打扫一下办公室，收拾一下员工桌面什么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薪资。你现在一定很缺钱吧？

我苦笑了一下，脸上的神情依旧淡定，平静地摇了摇头，

何棠不了，工作的事我会自己想办法的，你刚入职，我就不去麻烦你了。

小涵一直盯着我的脸，先是诧异了一下，随即笑开，端着茶杯，不再言语了。

我知道她之所以说这番话，无非就是想看看我的表情，恼羞成怒？满眼艳羡？

不，她错了。

经历了这么多，我早已不是那个一两句话就能激起的小女孩了。

我跟她不一样。

她是美国空降的领导，让我去做后勤，也无非是为了凸显自己的成就。

她的这番好意，我心领了。

此时，我突然有点不想进今天面试的那家公司，虽然没有多少胜算的可能，但是我还是希望面试没有过。

星环，业内数一数二的公司，虽然我心向往之……

又干坐了一会，无非是李伯父问了我些最近的生活，我都一五一十地一一作答。

看到他眼里心疼的神色，我知道这里，也就只有李伯父对我是真心的了。

眼看着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小涵看了一眼手机，突然转过头对我说，央求我说道：

路人甲：小棠，待会有一个Party，你跟我一块儿去吧。

一旁的李伯母捣了捣她的胳膊，重重地瞥了她一眼。

我皱了皱眉头，自知不是什么好事，刚想拒绝，却听见李伯父说道：

路人乙：跟着去玩玩吧，也当是拓阔朋友了。顺便再帮我把小涵看好，有你在，她出去玩，我才放心。

李伯父信任地看着我说道，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

看到李伯父都这样说了，我最终点了点头，终究是不忍心拒绝他。

小涵一听我同意了，高兴地赶紧上楼去换衣服。

没一会儿，她补好妆容，换好了衣服从楼梯上跑了下来，脸上的笑容灿烂到迷了我的眼。

有专门的司机接送，我也没问去哪里，就跟小涵上了车子。

路人甲：今天带你去个好地方，那些人啊，估计你都好久都没见过了。

小涵兴致盎然地冲我说道。

我嘴角挂着平淡的笑意，注视着她认认真真聆听。

路人甲：小棠，你和以前变了好多，以前的你多爱说话啊，现在倒是安静地让我有些不习惯了。

小涵突然转过头来，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我摇了摇头，说可能性格变了吧。

是啊，真的变了呢。以前的我就算碰到不熟悉的陌生人也能聊上几句，可是现在见了小涵，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可能我们早就不是一个频道上了，我的世界，她无法理解，也不用理解。

她说她的，我听着便是。

一路上，小涵一直在叽叽喳喳地不停说着什么，我安安静静地听着，偶尔才能接上一两句。

看着她朝气蓬勃的模样，我心里感概不已，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从前。

可能这就是命吧，我想。

很快，车子开到了地方。

是一家酒吧。门口整整齐齐摆放着豪车，有不少人醉的颠三倒四地往外走，也有人勾肩搭背，三两成群地往酒店里面走。

小涵兴奋地挽着我的手，往里面走。

尖细的高跟鞋在地上踩得咣咣直响。

这种地方，明显已经不适合我来了。可是已经走到门口了，要是再走就不太合适了。

我只好硬着头皮往里面走，小涵兴致勃勃地拉着我往里面走。

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男人朝着小涵伸出绅士手，笑容可掬地地下腰，行了个礼。

小涵松开我的胳膊，伸手被男人拉着往里面走。

刚走到门口，里面便传来喧杂的音乐声。我紧跟在他们身后，生怕走散了。

很快，小涵被带到一个卡座位置，那里已经坐了好几个男男女女，正热火朝天地聊着天。

我紧跟着走过去的时候，小涵已经坐在了别人给她让出了的空位上。

卡座坐满了，没有空位。我尴尬地站在他们面前，此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小涵一坐下便跟她所谓的好姐妹聊起天来，看也不看我一眼，似乎将我抛到脑后了。

我正打算转身出去的时候，一旁有个眼尖的男人突然盯着我看，

路人丁：哎！小涵，你领的这谁啊？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也不跟我们介绍介绍，让人家站在这里多尴尬啊？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朝着我看过来。

感受着这些异样的眼神，我只好朝他们笑笑，说了句大家好。

小涵这才抬起头来，神秘地看了大伙儿一圈说道：

路人甲：你们倒是猜啊，看看你们谁能猜出来？她可是大名鼎鼎的……

她说到这里，突然朝着我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向大家卖了个关子，没有再说话。

众人纷纷交头接耳起来，时不时对我指指点点。

这些人，我大部分都是认识的，说实话，有几个还是玩的很好的。

那都是当年上高中大学的时候了。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是老样子，越活越精神，只有我变了很多。

站在他们脸面，我就如同一个小丑一样。

一时我成为了所有话题的聚焦点，像耍猴一样站在他们面前。

我站着，他们全体站着也挺尴尬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坐在座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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