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猛地一怔。似一根木棍,重重敲打着我的脑。
我不得不放下手中的工作,再次抬眸看向玲子,“什么?”
她嘴角一勾,“你还不知道?”
“到底怎么回事?”我紧紧追问。
她的话完全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在我欲问下,她反倒闭口不说了。
“你要是想知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她浅显说完,轻蔑地瞧了我一眼,往回走去。
出国?为什么我连一丁点消息都不知道。
实在无心整理手头的工作,脑中的思绪到处飞,不知哪里漏了洞,到处有风吹进。这时,我接到了白雅打来的电话。
“喂?”白雅的声音显得尤为着急。
我着急追问,总觉得她要告诉我什么重要的消息。
“丁程鑫今天要转院到美国,马上就要走了,你还是快来看看。”
白雅和玲子带来的消息完全重叠在一起。
来不及多想,丁程鑫此去国外,归期不知,要是再也回不来,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
拿起一旁的包,请假后,我匆匆往医院的方向赶去。
坐在车上,心急如焚,不断催促司机师傅快点开。
两旁风景在我身旁快速倒退,对我来说,还是慢。我现在恨不得肩膀上插了一双翅膀,稍微一挥动,就能够到达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来到医院,付完账,我匆匆下车。
“姑娘,还没找你钱呢。”
司机师傅在我身后吼着嗓子喊。
我着急摆摆手,“不用了。”
走进科楼层,来到电梯前,按了按电梯的门,见电梯才刚上升,一直没有停下,心中尤为着急。
像是有一团火,燃烧,沸腾。
一时等不急,我往楼梯口方向看去,一狠心,直接踩着楼梯往上一层一层跑着。
跑得大汗淋漓,不住喘着粗气,脚步却不敢停。
终于到了丁程鑫病房所在的楼层,我往病房方向走去。一走近,着急打开门,只见病房已经空荡荡,一位护士正在整理着床单。
她听到动静,回头疑惑地望了我一眼,“你找谁?”
我喘着气,嗓子都在冒烟,伸出颤抖的手指了指病床的位置,张了张嘴,上气不接下气,硬是说不出话来。
我想我现在在她眼中应该是个异类。
她像是明白了过来,“你要找这间病房的病人?他已经转院走了。”
“走了?”
心一凉。我还是来晚了一步?
护士嗯了一声。
嘴唇干涩,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只不过他才走没一会,你要是找他,现在出去追应该还来得及。”
护士及时补充的一句,又让我沉下的心往上升了升。
我又发了疯似地往外跑去,也不知道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为什么要追,执念深到已经让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脚步加快,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走到医院门口,我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坐在轮椅上,细碎的阳光照在他的脸庞上,像是踱了一层金。
那双眸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
只见李泌涵推着他往前走,再走几步,就快要走到车旁。
“丁程鑫!”
情急之下,我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
李泌涵的脚步一顿,两人随即回头看我。李泌涵的目光中充斥满满的怨恨完全在我的预料之中。丁程鑫的目光淡漠如冰却让我心头一震。
厚着脸皮跑到丁程鑫面前,“你要去哪?还回来吗?”
我还能看到你吗?
李泌涵在一旁语气僵硬,“你又来干嘛?程鑫要去国外进行腿部康复,没事你就快点回去。”
我在等着丁程鑫的回答,想听他亲口和我说。
有些时候,明明已经知道事实,摆在面前进而不退,却还是想亲耳听到,心中有股执念使自己不愿相信。
丁程鑫看了我一眼,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你……还回来吗?”我再次问了一遍。
他亦没回答。
随后,他漠然收回在我身上的视线,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走吧。”
“好。”
李泌涵狠狠瞪了我一眼,不假思索,推着丁程鑫继续往前走,徒留给我一个背影。
背影越来越远,一旁的人将丁程鑫扶到了车,李泌涵随即坐了上去。
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我喊,“我会等你回来!”
丁程鑫坐在车内,看不到他的脸,也不知道他现在脸上的表情。倒是李泌涵怨恨地看了我一眼,大力关上了车门。
沉闷的声响重重敲打在我的心上。
下一秒,车向前开去,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最后模糊在我的面前,完全看不见。
心中传来失落。
丁程鑫离开以后,他的任何消息我都没有得到,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
生活周而复始。
只是每走到一个地方,眼前都不自觉闪现出了丁程鑫的身影。
某天,整理衣服时,翻出了那一套亲子装,一怔,将那件衣服拿在手上,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图案依旧显得那么可爱。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嘴角溢出的是苦涩。
“妈妈,你在干嘛?”
圆圆突然屁颠地朝我跑来,拿走了放在我手上的衣服,用小手不停地在上面摩挲,嘴上说着可爱。
“妈妈,你干嘛一直盯着这件衣服?”
圆圆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衣服,抬眸,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
我收敛了脸上的怅然,“衣服好看。”
她笑了笑,突然又问,“坏叔叔呢?为什么好久都没看到他了?”
我一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幸好,这时纪南走了进来,“圆圆,你刚刚不是要和我玩游戏吗?怎么跑这来了?”
圆圆回头,脸上是恍悟的表情。
没多久,她便跟着纪南跑了出去。
我终于松了口气。
深夜。
我一人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硬是盯着头顶上的天花板,看了好半天,一直强迫自己不要乱想,慢慢进入梦乡。
梦里,场景不断转换,眼前阵阵错乱。
面前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我下意识往前跑去,想要追赶,脚上像是灌了铅,怎么追赶,也追赶不上。
越隔越远。
突然,脚下一空,身体俨然失去平衡。
往下狠狠坠落,心狂跳,眼睛倏地睁开,胸口因紧张上下起伏。
往四周看了看,无人,寂寞笼在整间房间。
是梦。
我喘了口气,额头有汗冒出,擦了擦,手心全湿。此刻睡意全无,直接坐了起来,打开门,走出了房间。
客厅依旧寂静,黑漆漆一片。
我干脆拿出了一瓶酒,倒在杯里,喝了几口。酒入喉咙,凉透。因喝得太急,呛得鼻子酸,我捂住鼻子,忍住了咳嗽,害怕惊扰到还在睡梦中的纪南和圆圆。
越喝越难受,胸口一直有一股气在堵着,上不去,下不来,活生生卡在那。
随意一瞥,见纪南房门微微打开了一道缝隙,我手中的动作一顿,随后见那扇门在我面前打了开来,纪南穿着睡衣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朝我走来。
“怎么还没睡?”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许是刚睡醒的缘故。
“吵醒你了?”我尽量使我的语气平静。
纪南没有回应我的问题,走到我身旁,瞥了一眼放在我面前的酒杯,“怎么还喝起酒来了?”
“想喝。”我声音微弱。
“这大晚上喝酒伤身体。”纪南皱了皱眉。
“没事。”我简短说道。
纪南叹了一口气,没有多问,似乎知道了我的心事,拿起了放置在一旁的酒杯,也倒了一杯酒。
我随即拦住了她的动作,“你不是说晚上喝酒不好?别喝了。”
她叹息,“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喝闷酒?怎么着也得陪你喝几杯?”
我吸了吸鼻子,有些酸。
“你也别太感动,闺蜜用来干啥的?在你伤心的时候就用来陪你喝酒的。”话语带着一丝豪爽大气。
语毕,她喝了一口,“还挺好喝的,幸亏我醒了,要不然好酒就要被你一人独享了。”
气氛被她说得稍微活跃起来,我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你是因为丁程鑫,心情才不好吗?”
她这一问,我嘴角扯出的弧度瞬间僵硬,终是没反驳。
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嘲弄,“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现在他变成这样,,全都是因为我。”话语中充满着浓浓的担心。
纪南微微叹息,“你别这么自责,是他主动救你的,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顿了顿,她又继续:“只不过这次我真的没有想到他会冒险救你。”
我不语,仰头就将杯中剩余的酒全部喝完。
“你,你是不是喜欢上了他?”
纪南冷不丁冒出的一问,再次让我一怔。
心中十分烦乱,乱到我根本无法看清,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看你这样替他难过,我真的觉得你对他有意思。”纪南兀自说。
“我不知道,现在脑子特别乱,我想我现在这么难过,应该是丁程鑫因为我的关系,腿才会变成这样吧,多少我都有责任。”
是愧疚吧。
“哎。”纪南说:“这种事情谁能说得到。”
夜如泼墨。
桌上已经有了许多的空酒瓶,我拿起面前的酒杯,想要喝几口,发现酒杯,已经空了。看了看身旁的纪南,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睡得正沉。
无奈叹息,站起身来,想要拿被子来。因猛地站起来,血液一时冲在了头顶上,昏昏沉沉,我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才没有摔倒。
晃了晃脑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晕眩感只增不减,一时,我只得躺在了沙发上,眼前逐渐变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一觉醒来,是被旁边的动静弄醒的。
微微睁开眼睛,便看见身旁是纪南,再看看四周,才发现昨晚睡在了沙发上。
实在无法想象,我和纪南二人,在一张沙发上挤了一个晚上。
身旁传来纪南打呵欠的声音,再次看她,她已经睁开了眼睛,脸上有几道因睡觉留下的褶皱印子。
“醒了?”我问。
她愣了一会,才点点头,扶着额角,“头怎么这么疼?”
循眼望去,看见茶几上放置的空酒瓶,惊讶道:“昨晚我们这么能喝?竟然喝了这么多。”
我浅浅勾了勾唇角,将那些空酒瓶收拾起来。
不是说喝酒能麻痹一个人的神经?一觉醒来,问题还摆在那,心还是会传来阵阵抽痛,靠外物的效果远不如想象的那么好。
只能靠自己。
很长时间,有关于丁程鑫的任何消息,我还是没法收到,反倒收到了白雅的消息。得知她约我见面,我心中闪现了一丝惊讶。
和白雅约定的地点是在离她工作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馆。
走进咖啡馆,四处搜寻,没有找到白雅的身影。
想着她还没来,我一人选择了一处位置坐下。
透过窗户,我能够看到楼下不断有人经过,对面的医院门口人流不息,聚集了来自各地的人。
他们带着期待来,只希望能保平安。
时不时还有急救车的声音,像是警报,立即将周围的气氛弄得紧张起来。
我呆呆地看着,眼神怅然,最后还是被面前清脆的声音拉了回来。
转眸一看,便看到白雅一身长裙出现在我的面前,淡笑:“不好意思,刚刚有事耽搁,我来晚了,没等着急吧?”
“没有。”我摇摇头。
白雅总是这般礼貌,这般客气。
她身上那件衣服我见的有些眼熟,仔细想想,才是前不久刚上新的新款,好像是出自一著名设计师之手。
“那就好。”她松了一口气,朝我露出一笑。
我见她今天容光焕发,难不成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各自点了一杯咖啡,我点开今天的主题,“你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她没有迅速回答我的问题,犹豫了半会,从包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卡片,皱了皱眉,心中疑惑不已。
她轻轻将卡片递到我面前。
“这是什么?”我接过她递过来的卡片,下意识脱口而出。
她没着急回答,似乎在等待我亲自打开。
眼皮轻跳,我轻轻打开,第一眼就看到了宋亚轩和白雅的名字。
“其实过几天是我和宋亚轩的订婚宴,我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叫你来参加,总觉得有些唐突,可是不告诉你,我又觉得很没有礼貌。”
我盯着摆在我面前的那张卡片,这么快就要订婚了,好半晌都没有说话。
“何棠。”
白雅见我一直没有说话,主动喊了我一声,稍有顾虑,“你要是觉得有些唐突,实在不想去的话,也没关系。”停了一会,她说:“本来写在卡片的名字本该是你,我有什么资格来邀请你去参加。”
语毕,她作势要将我面前的那张卡片收回去。
心中有所惊讶,尤其是当听她亲口和我说,我根本没有想到白雅会邀请我去参加她的订婚宴。
整理好思绪,我及时拿了回来,淡然一笑,“既然你诚心邀请我,我为何不去?你也不用顾忌我和宋亚轩的那段过往,早就成为了过去式。”
谁的名字最终写在这张纸上,谁就最有资格。
“真的?”她嘴角一勾。
“我现在只希望你和宋亚轩能一直好好的。”
当我把话说出来后,心中有些轻松,也没感觉到任何违心。
她盯了我许久,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东西对我来说实为复杂,我一时看不清。
“对不起……”
我诧异,“和我说对不起干嘛?”
她没回应。
我继续:“要是你是为了宋亚轩的事情,完全不必,不管怎么样,我和宋亚轩之间的问题不单单是我和他,甚至上升到家族的问题,如果没有你,我最终还是不能和他走到头。”
他娶不了我。
“谢谢你的理解。”白雅笑着回应。
再次垂眸,看了看那张邀请卡片,一想起宋母,面色转瞬变得犹豫。
白雅似乎是看出了我脸上露出的破绽,小心翼翼,“怎么了?”
再三犹豫,我还是将心中顾虑说了出来。
她笑了笑,“你不用担心,伯母不会说什么的。”
聊天接近尾声,白雅突然接到了从医院打过来的电话。当她挂掉电话,一脸歉疚地看向我,“对不起,医院那边临时有会议要开,我得走了。”
我点了点头。
“改天有时间再聊,记得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
白雅临走时,还不忘提醒我。
我想我的记性不会坏到这种程度。
走出咖啡馆,我见白雅匆匆忙忙往医院赶去,我一人往回去的方向走去。
途经一家面馆,我鬼使神差地停下了脚步。
从里面传出阵阵香味,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了丁程鑫那张面孔。还记得当初我和他一同来到这家面馆。他站在外面,一脸嫌弃,最后还是被我好说歹说拉了进去。
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总是会想到他?
脑子不受控制,我迈开步伐,走进了这家面馆。
之前来过多次,老板娘见到我,一笑,“姑娘,你来了啊。”
我笑了笑,找了一处位置坐下。
“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要吃点什么?”
“还是老样子。”
老板娘笑着点点头,刚转身没走几步,折步走了回来,看向我,面露疑惑,“姑娘,今天怎么你一个人来了?那个俊小伙没和你一起来?”
我一时哑然,张了张嘴,勉强牵扯一丝笑意,“他有事。”
好在老板娘没继续问什么,在我面前点点头后,走了回去。
没一会,热气腾腾的面便放在我的面前。
我拿起筷子,盯着它冒出的热气,见汤上面有葱花,微微皱了皱眉,将其挑了出来,耳畔突然响起丁程鑫的声音,“浪费可耻。”
手中的动作一顿。
那天他就是一边说我一边将我碗中的葱一个个的挑走,告诉我这样就不会浪费了。
看了看对面,空荡荡的,心中有凉气窜入,我一人吃着面,热气直接熏在了我的脸上,我的眼睛上,面前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挂在墙上的电视机正在播放着视频,我随意瞥了一眼,是一则大型医学类节目,之前有所耳闻,主要是记录医院里面最真实的情况,包括方方面面。
原本只是随意一瞥,当我看见屏幕上出现的人拄着拐杖,心一酸,忍不住多看了一点。
只见拄着拐杖人,穿着一身病服,正在积极康复。可叹,康复的整个过程中极为心酸,我见病人拄着拐杖走路,脸上是很痛苦的表情。
有好几次,他都不慎摔倒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看着都疼。
没办法,就算是摔倒了,还要继续站起来。
因为不训练,永远都不可能站起来,纵使希望渺茫,至少比无望要好。
心往下沉了沉,卡在喉咙里面的食物怎么咽也咽不下去。
丁程鑫在国外的康复,是不是也像画面上显示的那样辛酸?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好端端哭了?”
旁边突然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回过神来,寻声望去,我便瞧她一脸担忧地看向我。
感觉到脸颊有液体流过,我匆忙伸出手,将其擦掉,嘴角硬生生挤出了一丝弧度,摇了摇头,“我没事。”
匆匆付完账,狼狈的样子,不应展示给这个世界。
心中的执念越发猖狂。
宋亚轩和白雅的订婚宴如期而至。
想着是去参加订婚宴,穿成平常这样肯定不行,想了想,只能把之前放置在家的礼服找了出来。
穿在身上,正好合身。
“你真要去?”
瞥见纪南一脸疑惑地看向我,我只能溢出一丝苦笑,“不然呢?”
“这得多尴尬啊。”纪南瘪嘴,“白雅也真是的,明知道你和宋亚轩之前的关系,还邀请你去参加,这不摆明让你去出丑。”
“她也可能只是好心。”
纪南突然向我凑近了一些,“你现在已经忘了之前和宋亚轩的那些事了?”
思绪一下子拉得好远,我若有所思,“其实也不是忘记,换一种说法更为准确,叫释怀。”
感激过去,也祝他安好。
宋家老宅。
按照卡片上写的地点,我来到这里。其实在此之前,也曾来过这里一次,遗憾的是,未有机会踏进一步,就被挡在了门外。
世事可笑。
如今,我怎么也没想到再次来到这里的原因,是来参加他们的订婚宴。
丁程鑫:不如桃杏嫁东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