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丁程鑫便帮我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后,圆圆便一把抱住了我。
“妈妈,你怎这几天怎么要一直上班?连晚上都不回来?不知道圆圆很想你啊。”
心一暖,我将她抱紧,“我知道圆圆肯定在想我,所以我这不是回来了。”
丁程鑫在一旁插嘴,“圆圆,妈妈这几天工作挺累,你让她休息一会。”
圆圆也特别懂事,乖乖松开了我的手,一个劲地让我去休息。
似乎是回到家后,全身心的戒备心都放松了下来,躺在床上,很快便昏昏沉沉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隐约听到身旁传来小碎步,再然后床似乎凹陷了下去。
我稍微侧眸,就看见圆圆正坐在我身边,睁着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我。
“圆圆?”
刚醒,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感。
圆圆伸出一只小手,摸了摸我的脸颊,“妈妈,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见她担忧模样,我扑嚇笑了几声,摇摇头:“没有啊。”
“你这几天怎么一直都没有回来啊?”圆圆又问。
我怔了一会,随即朝她露出一个放心的笑容:“不是说了嘛,这几天工作忙,妈妈没时间回来,圆圆是不是想妈妈了?”
圆圆在我面前用力点点头。
其实我也能猜到圆圆的反应,刚刚一回来,她便着急跑到我跟前,眼神透露出的尽是着急。
“妈妈也想圆圆。”
我摸了摸她的头发,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弧度。
突然,圆圆看了看门外的方向,凑近了我一些,“妈妈,看到你平安回来,真是太好了。”
我惊讶望她。
她又继续:“虽然坏叔叔一直告诉我你只是在上班,暂时还回不来,可是我看他脸上明明是很焦急的表情,那天晚上送我回来,就急匆匆跑出去了,我就知道妈妈你一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心中一怔,实在没想到圆圆会说出这样的话。
“还有啊,坏叔叔虽然没有告诉我,但是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是被我听到了,我听他提到了医院,心里有些害怕,总觉得是妈妈在那里。”
谈话之余,她紧紧抱住了我,小声念叨:“其实我心里什么都知道。”
我的脸上闪现过一丝惊讶之色,硬是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吸了吸鼻子,圆圆虽然小,但是很多事情她都懂。
我也回抱住了她,“让宝贝担心了。”
“妈妈没事就好。”圆圆丝毫不吝啬对我显示出她的爱,在我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心中感动不已。
她突然又悄咪咪地跟我说:“妈妈,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告诉坏叔叔,因为我都没有告诉他,虽然他在我面前演得很好,但是演技还是差了那么一丢丢。”
我笑了笑,眼眶渐渐泛热。
“在说什么悄悄话呢?”门外突然响起了低沉的嗓音,打断了我和圆圆之间的对话。
我和圆圆的视线随即转移在了门口的位置,只见丁程鑫依靠着门,一脸淡笑看着我和圆圆。
我还没来得及开口,圆圆立即摇头:“我们没有说什么!”
“是吗?”
圆圆又肯定地点点头,随后又看了我一眼,用眼神示意我不要说出去,我立即朝她投出了一个放心的眼神。
圆圆这才放心下来,爬下了床,屁颠屁颠跑了出去,一会儿便没影。
丁程鑫随即来到我身旁坐了下来,我能够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在我面前放大,能够看到他清澈的双眸。
“休息好了?”
我点头,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穿着睡衣,而他就坐在我跟前,似乎只要一抬起头,就能撞见他的那张面孔。
我不由得往后靠了靠,将身上盖得被子往上拉了拉。
“怎么?”他握住了我的一只手,“怕被我吃干抹净?”
手心立即传来滚烫的温度,我更加低下头。
好久,见他都没有开口说话,周身都开始变得沉默起来,我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正好撞上了他的眸子。
一瞬,他眼中像是染进了一丝凝重。
“怎么了?”我有些诧异。
他神色似挣扎了一会,嘴唇微张:“警方那边调查结果出来了。”
闻言,我全身立刻有了精神,就连最后的一点昏昏沉沉也被我打进了脑中,一脸疑惑地看他。
“事故是不是人为导致?”
他抿紧唇,在我面前点点头。
全身紧张的细胞都冒了出来,之前就觉得火灾发生的太为突然。
我紧盯着他,“谁?”
他从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玲子。”
“玲子?”喉咙像是堵住了一样,怎么会是她?
想了想,我还是摇摇头,“不可能,她一直都待在我附近,还和我聊天了,根本没有时间,怎么可能会是她?”
他握住了我的手,语重心长,“我知道你一时很难相信,但是警方那边提供的调查信息就是这样。”
我仍然觉得不可思议,玲子一向讨厌我,可是她不至于将事情闹得这样大,更何况印刷厂还有她的同事。
这样做未免太绝。
“那她现在呢?”我又问。
丁程鑫好半晌都没有开口说话。
我继续兀自猜测:“已经被警察带去了?”
他又在我面前摇头,神色凝重,我更加不明所以。
可是当我听到他接下来说的话,脑子一嗡,似有重物阵阵倒塌,胸腔里面的血液都在快速沸腾。
“她死了。”
死了?无法描述此刻的心情,只觉不敢相信,前几天才刚刚看到的人,我还扶着她逃出了大火,她看我的最后一眼,我依稀还记得,这会儿怎么就听到她死讯的消息。
“不可能吧。”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丁程鑫。
他郑重般地在我面前点点头,表情严肃,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据说是有人提供了玲子故意纵火的证据,准备逮捕玲子,才发现玲子已经服用了大量的安眠药。”丁程鑫叹了口气。
心下讶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突然了。我还记得当初玲子和我说过她从来都不会吃安眠药,真没想到有一天安眠药竟然害了她的命。
生命坚强,生命亦脆弱。
心情有些复杂,纵使玲子一直和我作对,可是真的突然离去,还是觉得生活好像产生了一点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每次路过街口,总会看到一个修鞋的老爷爷,日复一日,即使下着大雨,我也能够看到那位老爷爷坐在雨棚下,专心帮人修着鞋。
每次经过我都会不自觉瞧上一眼,久而久之便成为了习惯,只要瞥见他坐在那,心也开始放松下来。
直到某一天,他的位置空在那,不见他的身影,心立即往上提了提。此后,他的身影再也不见。
心中深知他一定是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当你习惯了一样东西后,有一天将它从你身上拔除,你会极其不适应,想要伸手去抓取,握住的却是空落落。
“事已至此,你别多想了。”丁程鑫在我面前轻声说。
事情不仅发生的太突然,甚至还蹊跷,可是丁程鑫并未说过多细节,怕我继续胡思乱想。
我心中还是有怀疑因子存在。
总觉得这是一场梦,想着当我踏进杂志社,没准还能够看到玲子的身影。
然,事与愿违。
当我走进杂志社,玲子的位置空缺,周围人还是在忙碌工作,似乎把这些改变都淡忘了。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庆幸,此后的工作生活,再也不用看到玲子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也不会被她刁难。
没过几天,新来的实习生代替了原先玲子的位置。
大家每天忙着工作的事情,像是约好了一样,谁都没有提起玲子死的事情。
倒是有一天,某同事无意间和我谈起了玲子。
我见她容光焕发,最近精神气不错,尤其是玲子一走,她很快便取代了玲子在杂志社的职位。
这还真的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
“玲子做事还真雷厉风行,风行到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缄口不言。
没想到她的话远远没有停止,反而继续:“只不过她死了也好。”
谈及此,她的语气好像尖酸了不少。
我不禁将视线转移在了她的身上。
“想当初我和她同进这家杂志社,一起竞争同一个职位,她倒好,背地里使用了一些手段,获得主编的器重。”她忿忿道:“要不是她的背后的手段,我早就取代她了,看她还能神气什么!”
我紧握手上的咖啡,其不断地冒出热气,我竟然摸到了一丝寒冷。
“等了那么久,现在还不是我如愿做上了这个位置。”她兀自说,嘴上上扬了一丝弧度。
心头不由得颤了颤,我看了看身旁的同事,竟然觉得有些陌生。
可怕的是人心。
尤其是那些表面上与你交好,不露声色的人,背地里做的事情却大相径庭。
犹如给了你甜头,又给你当头一棒,从高空坠落谷底的距离更长,冲击力更强。
实在听不下去,故意找了一个理由,往回走去,耳根子虽然落得清净,可是她刚刚说的那些话还是不断窜入我耳。
闲暇时间。纪南总是会来我这逛逛。
她走进来时,往四周看了看,似乎在打探什么。
我立即明白她到底在张望什么,随口说:“他不在。”
她停止了张望,动作也自然了一些,少了拘束,大步往里走来。
圆圆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动静,从房间内小碎步跑了出来。
纪南眼中含笑,“圆圆!”
“纪南阿姨!”
圆圆则高兴地跑到她跟前,张开了双臂,下一秒,纪南便将她抱了起来。“圆圆这段时间有没有想我?”
圆圆自然点点头:“当然想了。”
“怎么想我的?”
顿了一会,圆圆眼珠骨碌碌地转动着,随后又说:“很想很想,连晚上做梦的时候都在想。”
这一下完全把纪南逗乐了。
“看来我平时没白对你好。”纪南摸了摸她的头发。
瞥见圆圆身上穿的衣服,纪南忍不住夸赞:“圆圆,你身上穿的衣服可真好看,就像小公主。”
圆圆脸上即刻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谁带你去买的?”纪南又问。
圆圆没有急着回答,最终还是说出了丁程鑫。
纪南笑了笑,“看不出来嘛。”
圆圆脸上的笑意未减,突然拉起了纪南的手,说:“纪南阿姨,快来听我弹钢琴,我弹得可好听了。”
“是吗?”纪南满脸配合,脸上尽是惊讶:“圆圆现在竟然会弹钢琴了。”
圆圆硬是缠着纪南好久,弹完钢琴,又拉着她看别的,过了好一会,纪南才得空坐到我身旁。
“看来我真是个万人迷。”
我不由得笑了起来。
她瞥我一眼,“你还别不信,我现在是老少皆宜,来你这,圆圆一直缠着要跟我玩,住在张真源家,他父母也喜欢和我唠嗑。尤其是他妈,总爱拉着我去逛街,晚上还和我一起敷面膜。”
我惊讶,“他父母不是一直都在国外吗?怎么回来了?”
“回来没多长时间,可能是想通了吧,两个人在异国挣了大半辈子,能给孩子的陪伴实在太少了,回来也挺好的。”
“他们似乎很喜欢你。”我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纪南。
纪南故意自夸,“还不是我人好。”
“先开始张真源告诉我他们回来的消息,我心中还是有些担心的,要是看不惯我,赶我走怎么办,结果见到他们,完全打消了我心中的顾虑。”
“可能是他们长期在国外生活,思想都比较开明些。”
“应该是吧。”纪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他们还挺喜欢做慈善活动,前不久还去了什么医院,不仅捐了钱,还看望那些病人了。”
侧眸看纪南的表情,我怎么觉得话中带着一丝自豪。
“我看你将来嫁给张真源得了,和他父母关系也好,以后也不用担心婆媳关系。”我打趣道。
纪南睨了我一眼,“哪跟哪啊?别瞎说。”
我这说的可不是什么瞎话,都是实话。
再次偷偷看她,瞥见她脸上有微妙的变化,两边脸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若不仔细看,不太能看出来。
“对了,这是前天他妈发来的照片。”
我又意味深长地瞥了她一眼,看来两人关系不错,时刻保持联系。
要是有一天能够看到纪南找到属于她的另一半,我想自己一定会很高兴。闺蜜之间不就是这样,当你分享你的喜悦,她显得比你还高兴。
快乐就多了一份。
她将手机里的照片摆在我面前时,我随意瞥了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他们夫妇,只见他们手上还拿着一枚锦旗,脸上的笑容灿烂无比,足以掩盖掉岁月在他们脸上留下的痕迹。
身后尽是走动的人,却被他们身上的光辉挡住了。
“真羡慕他们,执手走了大半生,感情还那么好。”纪南说:“不像许多人,在一起久了,最初的那份新鲜感最终也被平淡的日子消磨完了,剩下的只有无止尽的厌烦。”
正当她准备抽回手机时,我的余光突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立即将将她的手拉住。
“怎么了?”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一时没法回答她的疑惑,我拿过她手上的手机,往自己面前凑近了一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只见在他们夫妇身后不远处,有一人穿着病服,跟在一护士的身后。虽然是他的侧面,四周都有人,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熟悉感,不容抵挡。
“何棠?”纪南大概觉得我现在的样子极其奇怪,又在一旁喊了我的名字。
“我好像找到了我父亲的线索。”我一字一顿。
话落,纪南脸上的表情愈加惊讶。
我用手指了指照片上的那人,“不出意外的话,我父亲现在应该就在这里。”
纪南睁大双眼,不可思议看我:“这也太凑巧了吧?”
可是对比之前和之后发生的事情,让我觉得这还不是最凑巧的一件事情。
当下,我便让纪南询问那家医院的地址。
很快,纪南便收到了发来的地址,我看了看,觉得名字和地址都有些熟悉,努力回想,不由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在无形之中,我早就知道了父亲的下落。
只是当时完全蒙在鼓里,根本没有细想。
纪南面上仍旧不可置信,盯了那张照片好久。
当我将这件事情告诉丁程鑫时,他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大概觉得这消息得来的很是惊讶。
“我之前一直在寻找我父亲的下落,可是一直找不到,也知道问江梅,根本不会问到结果。找了这么久,我都快要放弃了,没想到不经意间就寻找到了他的线索。”
丁程鑫微微思索,“所以你要去找他?”
我郑重般地点点头:“我必须要去见我父亲,他之前的状况就不怎么好,这次被迫转院,不知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江梅一定不会想到,我会以这种方式,无意间得知我父亲的消息。
“那我陪你去。”
出行的路上,多了一人的陪伴,好像多了一份坚定。
车子向前行驶,旁边的房屋渐渐变得少了起来。周边一切都带着一丝熟悉。
路过一转弯处,我侧眸看向身旁正在开车的丁程鑫,“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这里,差点撞到了一辆车吗?”
丁程鑫双手转动着方向盘,眸光沉着看向前方,还不忘点点头。
“没准当初从康复中心逃出来的人就是我父亲,只是当时却没有往深处想。”我不由觉得懊恼:“假如当时我们细想,嗅到了不对劲,可能早就得知我父亲现在的下落了。”
丁程鑫开车的姿态十分优雅,“没有那么多假如。”
真是一语道破梦中人。
找了好久,导航所提供的地图根本就不准确,就算是面前出现了湖,还继续播放着往前继续行驶500米,怕是觉得车子自带游泳功能,能成功跨过这片湖。
最后辗转,还是问了当地人,才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一走进去,发现不仅环境好,装修得也特别好。
来到站台,坐在前面的护士抬头望了一眼我和丁程鑫,脸上写满了惊讶,“你们找谁?”
我随即说出了我父亲的名字。
护士思索了一会,摇摇头,从口中简略地吐出了几个字,“不知道。”
我仍然觉得有些不死心,从口袋里拿出了当年我父亲的照片,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是一个人脸部轮廓是不会变的。
“你看看,就是这个。”
护士瞅了一眼我递过去的照片,眼神闪躲了几下,又摇摇头。
“真的不知道?”我仍然有些不死心。
“我才来几天。”
丁程鑫在一旁拉住了我,“走吧,我们去问问别人。”
无奈,只能跟在丁程鑫身旁,往另一处走去,心中只觉奇怪,刚刚和护士的对话,总觉得她像是在刻意回避我,不愿意告诉我答案。
随后碰到了一位迎面走过来的医生,身上白大褂一尘不染。
像是找到了希望,我立即走到他面前,还是同样的问法。这次他的表现比刚刚的护士还要奇怪的多。
我还没来得及将照片拿在他的面前,便见他不耐烦摆摆手:“我都说我不知道,你还问我干什么!”
手上的动作一怔。
一旁的丁程鑫皱了皱眉,“就算是不知道,也不懂礼貌?”
他现在目光冷的像是结了一层冰。
医生稍有顾虑地瞥了他一眼,又将目光转移在了我的身上,“你就别问我了,我们医院里从来没这个人。”
我瞬间觉得不对劲,在他转身想要离开时,我随即拉住了他的胳膊:“你刚刚说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改口说没这人?”
一定是在刻意隐瞒。
医生面带抱怨地看了我一眼,甩了甩胳膊,挣脱掉了束缚,快步往旁边走去。
“我父亲肯定在这里。”
心中散发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丁程鑫也在一旁点点头,“看来他们是有所准备。”
从他们口中得不到任何消息,心想在这个节骨眼上,绝对不能放弃,我主动和丁程鑫提议,分头寻找,总会在这里找到我父亲。
他面带犹豫,“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没事。”我语气坚定:“你不用担心,到时要是谁找到了,电话联系。”
他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我和他往各自的方向走去,一层楼,一层楼去找,眼神四处张望,不肯错过任何角落,害怕在不经意间错过。
只是找了许久,连父亲的身影都没有找到。
突然来到一楼层,顿时变得安静得多,连人都变少了许多,走廊深处传来的尽是阴森森的气息,我的身子一连哆嗦了好几下。
“你来这里干嘛!”
身后传来粗暴的声音,我的身子蓦然一怔,回头望了望,只见几个保安正在我身后,朝我走来,眼神犀利,一脸警惕地看着我。
“我来找人……”
我话还没有机会说完,就被他们无情打断。
“出去!”他朝我走近了一些,“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他们越是这么说,我越是觉得这里隐藏了什么不想让别人得知的东西,嗅到了一丝浓厚的直觉,想着我父亲肯定在这里。
我往后退了几步,“就让我在这里找找,不会耽误你们很长时间的。”
“不行!快点出去。”
他们仍然没有给我一丝一毫的机会。
思索片刻,我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快步往前走着,继续张望。
“你他妈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身后传来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暴吼声不断。
我依旧不管不顾,嗅到真相就在面前,我只想拼命抓取。
可是步伐再快,还是不抵他们的速度,手臂被他们抓住,我想要拼命往前跑,身后的阻力实在太快,完全阻止我继续往前跑。
“走!”两人拽着我往回走,“你要是在闹腾,小心对你不客气。”
我被他们拉着跌跌撞撞往前走。
挣扎着走了一会,一道呵斥从前面传来。
“放开他!”
往前看,只见丁程鑫快步往我走来,表情极为严肃。
我能够感觉到旁边两人抓着我肩膀的手抖了抖,估计被丁程鑫全身散发的强大气场吓住了。
丁程鑫一把将我拉到他身旁,看向我时,脸色顿时变得柔和起来:“有没有事?”
我摇了摇头,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胳膊:“我没事。”
丁程鑫狠狠瞪了一眼面前的两个保安,带着浓浓的警告。
保安的语气也不似刚刚那样僵硬,显现出一丝无奈:“我们也是为人办事,你们还是快点走吧,不要再留在这里,让我们为难了。”
旁边围聚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多数是觉得新奇,想要来看看热闹。
踟蹰在原地,一直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和丁程鑫暂时只能先行离开,再另行想办法。
期间,丁程鑫则一直紧紧握着我的手,让我只觉力量倍增。
“别着急,回去我派人调查一下,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前行的道路从来都不是平坦的,在快要抓到希望的时候,似乎伸手就能触碰到,总是会突然出现这样那样的难题。
想见却不能见到。
走到大门口时,一辆车停在我们面前。
我和丁程鑫本身想要绕开,继续往前走。
从车上走下来的人,让我莫名觉得有些熟悉,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一旁的丁程鑫诧异地看向我。
我再次将目光认真落在那人身上,直到看到那人的正脸,我才想起这不是上次来医院看我的人?
他似乎也感觉到了我投射过去的眼神,走了没几步,侧眸看了看我,眼神中有惊讶浮现,“何小姐。”
多凑巧。
院长办公室。
当院长助理给我和丁程鑫各自倒了一杯水后,我仍觉得恍若梦境。
“你们到这里来,是有什么事?”
我将手上的水杯缓缓放在桌上,表情凝重,“实不相瞒,我父亲就在这里,我刚刚来找他,却受到重重阻隔。”
“你父亲是?”他疑惑地看着我。
我这才将父亲的名字再次说了出来。
果然,我见他脸上的表情产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们都说我父亲不在这里,一直要赶我走。”我面色揪结:“院长,希望你能跟我说句实话。”
他面色揪结,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这个……”
“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寻找我父亲的下落,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线索,没想到又遇到来这种事情。”
院长神色似挣扎了一会,深吸了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说:“实不相瞒,我们医院里确实有他,当初是被人专门临时送来。”
我刚准备问那人是谁,他又及时说:“恕我不能将那人告诉你,当初已经答应过她,你父亲待在我们医院,也是秘密,我怎么也没想到送来的人竟然是你父亲。”
一切都是阴差阳错。
“我能见见我父亲吗?”
我的声音微弱了不少。
“这个……”院长神情犹豫。
这让我的心顿时往上提了提,心上的那根弦紧绷,此刻是我唯一的希望,我怎么能亲眼看着希望在我眼前溜走,不着痕迹。
“院长,之前不管怎么说都是小棠救了你母亲,她今天想来见一下她父亲,也不为过吧。”一直保持沉默的丁程鑫,终于说起话来。
院长叹了一口气,又点点头:“说的也是。”片刻,他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我们:“我带你们过去看看。”
情绪一时变得很激动,转折之快让我好久都没有缓过来。
每一步,都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心跳得越来越快,一直都在寻找父亲的线索,没想到再走几步就要见到了。
离得越来越近,又来到了刚刚保安拉我出来的楼层,阴森森的气息又重新包裹在身上。
沿着走廊一直往前走,走到最里间,院长在我面前止步,指了指里面,“你父亲就在这里。”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转头往里看,只见一人坐在病床上,背对着我们,看着窗外,因而我们也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
他的背影有些孤寂,隔着门窗,我都能嗅到一丝浓浓的寥落。
院长瞥了一眼,说:“他现在的情绪还算正常,之前情绪失控的时候,还真算疯狂,甚至还逃出去过一次。”
心情顿时变得沉重起来。
“除了情绪失控,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这样坐着,这段时间,话也变少了许多,几乎都不说了。”
心又揪了揪,都过了这么久,为什么父亲的状况不见好,甚至还变得越来越差。
“不是一直都在接受治疗吗?为什么还是这样?”
再次望了望里面,父亲依旧保持原先的姿势,似乎任何动静都不能惊扰到此刻的他。
话音刚落,院长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我不明所以。
“看来你们还真不知道将你父亲送过来的人。”
嗅到的那股疑惑越来越浓。
“你父亲转来我们这里,根本没有接受任何治疗。”
心好像被什么重物敲击了下。
双目倏地睁大,视线完全紧锁在院长身上。医院不就是救死扶伤的地方?再加上我父亲的状况始终不见好,更需要接受治疗。
院长面色沉重:“这也是那人的意思,说只需要住在这,其余的治疗一概不要,甚至连当初的药物治疗都让我们停了。”
双手紧紧篡成拳头,江梅竟然狠心到这种程度。
“当初我也觉得不应该,和她聊过,再怎么说基本的治疗都是需要的,只是被她果断拒绝。”
我才知道父亲最近的处境,除了情绪失控接受特殊的治疗外,其余时间则放任不管,这样,状况怎么能够变好?
当我得知医生可以为之放任不管的理由时,不由觉得心寒。
江梅给了一大笔钱,足以让他们背弃医德。
毕竟人的欲望是无穷的,利益多诱人。不要轻易挑战一个人的底线,你永远不知道他的欲望多大。
聊了许久,得到允许后,我轻轻推开门,回头望了一眼丁程鑫。
“放心,我在外面等你,不会走的。”
听他这话,我的心倒是落了不少。
努力挪动自己的步伐,离坐在床上的父亲越来越近,我的脚步声很轻,父亲完全没有听到,没有任何动静。
怀着沉重的心情,来到父亲面前,见到他那张脸,心中一震。与上次相见,他好像消瘦了不少。
“爸。”
喉咙一哽,我艰难挤出了一句话,竟然觉得有些生硬,好像很久都没有喊过了。
当初发生的事情早就尘封在过往,只是我知道世事不管怎么变,我与父亲身上都流淌着同样的血。
这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情。
一声,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眼神都没有落在我身上,涣散的没有焦距,眼底下尽是浓浓的倦怠。
我又朝他走近了一些,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他这才瞥了我一眼,原以为他会和我说些什么,但是短短一瞬,他又重新看向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我又兀自说了一些,整个病房里充斥的都是我的自言自语,他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完全将我屏蔽。
他的精神状态完全超出了我所预料的地步。
见他一直看着窗外,我顺着他的目光,也看了看。窗外是一小片蔚蓝的天空,往低看,是几棵树。
所见景色的区域极少。狭窄的视野让我看得极为难受。
偶尔会有几只飞鸟飞到窗台上,短暂逗留,用嘴啄啄自己的羽毛,往四处张望。半晌,它们仍然还会扑动着翅膀,往远处飞去。
它们的心是向往自由的天空。
我又看了看坐在我身旁的人,纵使是向往,也只能想想,依旧困在这。
从病房走出来后,父亲神情恍惚,不曾回头望我一眼。
打开门,一眼便看见了丁程鑫靠在墙上,见我走出来后,正好撞上了我的眸子,幽深双眸如一汪清泉,顿时让我的心变得通透起来。
“我父亲现在的状况很差,我怕他要是再不接受治疗,只会变得越来越糟糕。”
站在他面前,我不禁将内心的担忧如数说出。
很难再相信一个人,但还是会鼓起勇气,抱着希望去尝试相信一个人,就像是很难再以单纯的心去面对复杂的社会,但依然还要鼓起勇气去热爱这个世界。
他将我轻轻抱住,声音清凉如水,“我知道。”
声音很轻,但清晰地传入我耳畔,又像是直接透进了我的心里。
一句明了,不需多言。
“这件事情我来处理。”
再次来到院长办公室,丁程鑫止步,望我一眼,继续说:“你就待在外面,我进去和他谈谈。”
虽然不知道他要进去说些什么,也不知道结果怎么样,我还是点点头,丝毫没有质疑。
丁程鑫走后,我便站在走廊处,静静等待。
离我不远处是一处窗台,我鬼使神差地往前走了几步,来到窗台,能够看到外面的大片风景,能够看到医院近处的广场上人来人往。
到处充满生活的气息。
往旁边一瞥,我竟然瞥见远处的山上似乎有一座寺庙。
心里即刻有了主意,到时一定要和丁程鑫一起去看看。
每次发现好的地方,我总是想着要和他分享,想着他会不会喜欢,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片刻,身后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不用回头看,我都知那人定是丁程鑫。
“在看什么?”我还没来得及回头,他的声音便响在我的身旁。
转眸一看,便见他在我面前骤然放大的侧脸,刀削的下巴,深邃的双眸,脸上是很平静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刚刚和院长聊得怎么样。
结果应该不错。
我指了指远处,“没想到这儿还有寺庙,我们待会可以看看。”
“好。”他答应得干脆果断。
“和院长谈得怎么样了?说了什么?”我又问。
他转头看向我:“院长同意让你父亲转院了。”
我吃惊地看他,有些不敢相信。按理说江梅给了他们不少好处,怎么会轻易就改变了想法?
丁程鑫:不如桃杏嫁东风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