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11月底要去伦敦做策展,所以下半年的作品我在羽生前往中国冰演前十天终于加班加点的完成了。
“想好给它的名字了吗?”他站在我身后看着眼前的作品说道。
“没有,总觉得还少了什么东西,可就是不知道差了什么。”这是我第一次看着自己笔下的内容产生了不确定性,那种少了的感觉具体是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它是不完整的。
“那个黑暗中的神明是不是会做些什么?”他指着画中的那团黑色人影。
“神明…对,那是每个人心中的神明,我想画出自己心中的神明。这是故事的前半段,我需要画上后半段。”可是想创作第二段的时间现在来不及了,只能先把想画的东西先用文字记录一下。
“所以这次是两幅画?会很辛苦的,嗯…你在家里安心完成工作等我回来?”他犹豫着说道。
“你觉得可能吗?每天处于未知的不安中那么工作根本没办法继续下去,我会安排好自己的工作的,好吗?”我快速否决了他的提议,那个地方对于我来说有着特殊的意义,毕竟不论是曾经还是现在的他都是那么孤独,怎么能不陪在他身边呢?
“有时候觉得我在你眼里是很脆弱的一个存在,怎么说呢?像个瓷娃娃一样,我没有那么弱。”
“为什么这么说?”
“有时候是需要先考虑自己的,不是说过太劳累会加速衰老吗?”
我没有回应他而是陷入了沉思,我知道他说这话的原意是想让我优先考虑自己的感受和意愿。是啊,我的意愿是什么呢?就这么一直在他演出时陪着他,可是我的价值又在哪里?不,那不是我想要的,因为那样一直下去我知道会发生两个人都不能控制的事情,我会失去自我,变得懦弱、敏感、孤独,最终就像没有营养的花一样枯萎败落。那样的自己我都觉得很讨厌,明明已经看过那些不幸福的模式为什么自己还是朝着那样的模式走了呢?
羽生的话只是个引子,我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我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天花板在挣扎,我想找到和羽生相处的平衡点,可是现在我越发看不清也找不到了,有时候会想如果找不到平衡点就算了吧,就当作上海的冰演是起点也是终点吧。可是转身看着身边清秀的脸庞又会难过,如果…如果他知道我有这样的想法应该会是很难过的吧,可我不想看到他伤心难过。
就这样在我无数个挣扎的日夜里上海冰演还是如期而至了,整个团队提前三天到达上海,白天的我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是一到晚上我就不是白天的我了。白天我照常陪着他在场馆里练习,认认真真的做好助理的工作。红豆最近意外的没什么工作安排索性就提前来了,就当是短暂的相聚,在当天晚上我和她同床时她半夜醒来被我睁着眼睛的行为吓了一大跳,我问她怎么不睡,她说我一直睁着眼睛她怎么睡,我像是个听话的小孩默默闭上了眼睛,可是灯一关我又睁开了眼睛。
“你这种情况多久了?”黑暗中我听见了她微微的叹息声。
“不知道,我想睡觉,可是我睡不着,一闭上眼太黑了,我害怕。”我喃喃自语。
“羽生应该不知道吧?要是知道他不应该是没事人一样。”
“嗯,我害怕他知道。”
“为什么害怕?你在害怕什么?”她语气温柔的问着我。
“不知道,我怕晚上,因为晚上太黑了,我看不清自己也看不清所有人。”
“笙笙,我们去找楚医生吧。”她轻轻握着我的说道。
“楚医生…为什么?我只是晚上怕黑而已。”我心里是抗拒的,因为我不知道这次我又怎么了。
“怕黑就不睡觉吗?可是我们是人,都需要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你要是日日夜夜都不睡觉的话身体就会垮的,那个时候羽生肯定会知道的。”
“不,别让他知道。我可以找医生开点少量的安眠药可以吗?”
“好,不过这次我陪你回日本去找医生开。”
“嗯。”黑暗中我又听见红豆的叹息声。
清晨
“你最近白天就是这么骗过羽生的?”红豆站在我后面看着镜子里在化裸妆的我。
“嗯,我跟他说晚上工作到很晚就不去打扰他休息为由一直在客房睡觉的。”他可能知道我压力比较大所以也没坚持,不过经常半夜会下来看看我的工作进度,嘱咐我要注意身体。
“我会待在日本陪你一段时间的,如果情况还是没有改变的话我们再去找楚医生好吗?”
“好。”
中午过后我们出发去了演出场地,红豆和羽生相互寒暄几句后就进行了磨合。我坐在观众席眼神空洞的看着羽生不停的旋转滑行跳跃,没一会他俩就决定短暂的休息一下。
“总觉得这次你的眼里除了担心还有其它担忧,像是不舍,而且你最近的精神状态明显很差。”休息时他坐在我身边说道。
“只是休息不好而已,你想多了。”在我没想好该怎么说出能让他容易接受的话时还是不要透露一点的好。
“羽生君,刚才有个地方我的转折没做好,等会练习时我们单独再把那个地方配合一下。”红豆走过来正好解了我的围。
“好的,红豆酱的演唱非常棒!这个节目一定很精彩。”
“羽生君太客气了,不过这次我得跟羽生君借用笙笙几天。因为下半年有个演出在日本,这次过去需要跟那边的交响乐团详细沟通一番,所以…你懂的。”她笑眯眯的对羽生说道。
“当然!麻烦红豆酱了。”
“走吧,我们再去磨一磨。”就这样他们又进入练习阶段了,我知道红豆刚刚是在找合理的借口让羽生不起疑。
‘再见。’我看着在冰场上练习的羽生在心里默默说道。
Fantasyonice在中国的首秀无疑是成功的,看着羽生滑出去的瞬间场馆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和热烈的掌声,他们都是为他而来的,他是冰场上的巨星,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呐喊。工作人员拿来一个话筒给我,我自然的接过握在胸前。
“非常感谢大家的到来,嘿嘿!没想到大家这么热情,我都不好意思了呢!”他说一句停下来等我翻译完一句后又说下一句,就这样在我一句句的翻译中观众的热情和掌声越来越大。
“可能有人觉得我曾经在这里发生了不幸的事故,可是我却觉得这里是幸福的起点,因为我现在每天都能感受到幸福。”这话看似是对着观众席在说,可是我却知道他是在对着我说的。我还是按照他的意思翻译给了观众们,该是抱有什么样的心态才能在那样的遭遇后说出这样温柔善良的话呢?如果他但凡不善良一点我也能有勇气说出想说的话,可是…我很想有可是,但没有可是。
“那么,今天就说出那句话吧!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还能这样说出那句话。”我翻译完后他放下了话筒。
“谢谢大家!”那句没有话筒的日语‘谢谢’是他对每次到场观看他演出的冰迷们最真挚的独白,这句出自他心底的呐喊我没有翻译,因为在这一刻全场的观众们已经用同样真诚的那句日语‘谢谢’回馈了他,那是独属于他和冰迷们相互感谢的方式。
这次在他下场后我穿过人群拥抱他,他被我的举动震惊了一下,随即很快双手回抱了我。
“你看,我没有受伤,很平安的落冰呢!”他抱着我轻轻在我耳边说道。
“嗯,是大家给你的祝福和加油起了作用。”
“还有你给的紫晶手串和御守哦!”我把那串紫晶手链给了他,希望他戴着能平安健康。
“所以,你也要健康平安好吗?”他松开我看着我说道。
“我看起来哪里不健康吗?”面对他现在好像能看穿一切的眼神我有点心虚了。
“经常一整晚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能代表健康?”原来还是没有骗过他。
“你是不是也经常整晚不睡觉?”我想把皮球踢给他。
“想把话题转移到我身上么?很可惜,我不是笨蛋。”他神情开始严肃起来。
“嗯…那几天压力比较大,所以失眠了。”这是我认为最好的理由。
“这次冰演后我就进入调整期了,你出门工作我终于可以陪着你了。”他似乎相信了我的理由,又温柔的抱着我。
“嗯。”我呆呆的听着他的最后那句话心里乱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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