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常没有辅助的情况下,人是不看正对着自己的,当然,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快死了,或许也能漂浮在病床边,看着狼藉的自己。
我叫林栗,一个刚成年的大学生,在说相声方面略微有点天赋。
虽然在我很年幼的时候,我就被拐卖了,家人也陆陆续续离世了,但幸运的是我遇到了新的家人,师父把他的本事倾囊相授,师娘将我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大林和小舅舅陪伴着我长大。
还认识了孟哥和元儿哥这样的知己。
六岁以后的每一天几乎都是快乐的,虽然我只短短的留存于世间18年,但是也许已经足够了。
在icu的日子很煎熬,我能感受到自己生命正在飞速的流逝,如同手中的水,越是紧握越是减少,我无法醒过来,就好像陷入梦魇。
我不想再坚持了——
于是我的灵魂从躯壳中缓缓被剥离。
我看见了我自己。
也看见这个病房间其他的灵魂,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的病人旁边都会有一抹呆滞着的人影。
我的灵魂想飘得更远一些,我的躯壳心跳越来越缓慢。
直到一个零界点,心电图上的两根波动的线条持平了,而我可以自由的飘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了。
但是陆陆续续的哭声将我留下,我在半空中回旋过身。
在我的尸体旁边,所有我爱的、爱我的人都在哭,但是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情绪,我甚至在疑惑,为什么要为我流泪?
我已经自由了,不是吗?
悲伤也只是一时的,时间久了,总会淡去的。
空气中弥漫的紫藤花的清香,蝉鸣与簌簌的风吹树叶声交错,我在一个灿烂的午后死去。
医生在我的死亡证明上写的是死于脓毒血症感染,但我认为让我真正死亡的原因是我累了,我撑不下去了。
孟哥和元儿哥是一起来的,来的时候师父和大爷正在为我擦身。
小舅舅坐在旁边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鹤堂还好,他因为过度的悲痛,突然开始干呕,而张九龄却像疯了一样,他拨开师父大爷他们,整个人趴在我赤luo的身躯上,不肯让师父他们给我擦身。
他一直反复念叨着栗子还没有死,身体是热的,你们别这样对他,快给他把衣服穿上去。
接着德云社里其他与我交好的、熟悉的、教导过的师兄弟们都来了。
甚至连已经外漂好几年不再联系的曹云金师哥也来了,强忍着眼泪,可眼睛通红。
除了大林不在,几乎都齐全了,可惜的是大林在很偏远的地方拍戏,手机根本没有信号。
或许在离开前,我可以去看一眼大林。
就这样想着,突然有一股无形的力量牵扯着我,下一瞬,我出现在大林的身边,他正在民宿里背台词,他好像背了很久也许是累了,开始拿出手机发短信。
他看不见我,我贴在他的旁边,看见他在给我发微信,每天都发好多条,拍戏很辛苦或者想家想我了,不过没有一条成功发出去的,都因为网络问题而搁置。
郭麒麟:也不知道栗子和小舅舅和好了没有,要是我在他们身边就好了。
放心吧大林,我们已经和好了,想来小舅舅现在也不会怪我不理他了。
我贴着他耳边回答他,他竟一瞬间转过头来,我俩的视线对上了,难道...
郭麒麟:窗没关啊,怪不得有些冷嗖嗖的。
确实,是我想多了,大林要有这个技巧,还说什么相声呢?
郭麒麟关完窗户,闲来无事端着个手机在房间里四处打转,试图找到一个地方能给他点信号。
我就这样跟在他后面。
直到他在厕所站到椅子上,才有了一格信号,也就是那一格信号,师父的电话来了。
挂了吧大林,你不会想知道的。
郭麒麟:喂?爸?我这信号不好。
郭德纲:栗子——了。
郭麒麟:啊?栗子怎么了?听不清。
郭德纲:——
郭麒麟:我这信号真的不行,你再说一遍!
郭德纲:死——死了。
郭麒麟:栗子把什么撕了?该不会是读书太累把书给...
郭德纲:栗子死了!
郭麒麟:......
郭麒麟:骗我好玩吗?
郭麒麟:......叫他接电话。
郭麒麟:爸,你叫栗子接电话!
张云雷:大林,栗子走了,下午3点58分在icu里走的。
郭麒麟:......
张云雷:早点回——
郭麒麟挂断了电话,恍惚的从椅子上下来。
他就那样呆呆的站了几秒钟,然后突然惊醒一般。
郭麒麟:我这剧本还没背完呢...我得快点把剧本背完。
我坐在他的对面端详着他,大林看起来好像和平常差不多的样子,但我了解他。
郭麒麟:好饿...
郭麒麟喃喃着,他从自己的旅行箱里掏出临走前我给他买的零食,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不多时,那二十几包的零食就见了底,他抓着那把吃空的零食袋,往垃圾桶里扔。
扔完后一秒,他突然反应过来,猛的又把那些垃圾掏出来,就一霎那,他的悲伤如同决堤之水般冲溃了他所有的防线,他捧着那堆垃圾,用力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
林栗(林云迹)大林你疯了?
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和生命特征的我此刻却觉得心脏在剧烈的颤抖,我明知道自己触碰不到他,但还是飘了过去一把环住他。
郭麒麟:为什么我不在!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呢?我的命就是这样。
别伤害你自己了...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再透亮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家民宿了,就连时间也改变了。
我出现在我的葬礼上。
那些与我息息相关的人,看起来是那么的憔悴,特别是小舅舅,身上弥散着一股死亡的气息,似乎悲伤没有因为时间被抚平,反而好像愈演愈烈。
我或许不会害怕自己的死亡,但我畏惧家人们的心如死灰。
耳边又是谁在哭?
于谦:医生说过你的眼睛不能再流眼泪了。
孟鹤堂:干爹...我现在睁眼闭眼都是他,眼睛会不会瞎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转头看向他——他原本那双好像会说话的眼睛,连瞳孔都涣散了,整个眼球布满红血丝和血块,眼皮肿的看起来一戳就会破裂般。
我害怕的远离了他的身边,惶恐于他的悲伤。
我环顾了四周,似乎没有看见元儿,在几个不熟的师弟师侄细碎的交谈声中,我惊人地发现,原来他喝醉了酒走在路上被车撞了,现在脱离了危险,但还是昏迷不醒,医生说他并没有什么求生的意识在。
师娘呢?师娘也不在?
师娘心脏病发作,在医院里做手术。
郭麒麟至今都没有回过家,似乎不回家就可以当不知道这事儿的发生。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会变得这样支离破碎?
他们每一个人都因为我变得那么痛苦。
我的心脏一下子抽痛起来,一次又一次,有间隔的抽动起来,就仿佛有强电流穿刺重压而过。
医生npc:再来一次!
砰——
医生npc:再来一次!
砰——
医生npc:再来一次!
我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回到了一切还未曾结束的时候。
就如同大梦一场,不知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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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啾啾一直以来的评论,现在还开了会员,最近我的心理状态不太好,又加上新工作很忙,所以一直没更新,真的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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