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阿城出发,带着满腔热血和家人的思念来到了北京。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信心,似乎是觉得只要有足够的拼劲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更何况我也不算是什么外行人,我也是毕业于影视学院的,学过表演,又会唱歌和跳舞,长得也还可以,还能吃苦,这样一来,在北京都不能混上一个哪怕是小小的舞台吗?
事实证明——真的不能。
现实一次又一次打击着我,试图要用如同寒冰一样的温度刺痛着将我惊醒,在我的脑子里深刻:你没有后台也没有钱,你有什么资格实现梦想。
可我到底年轻,怎敢信命?
于是我想着一边打工挣钱,一边去各个剧场碰碰运气找找机会。
但这是北京,那么大的城市,那么繁华的城市,而我背井离乡来到这是,口袋里只揣着500块人民币。
我在这里举目无亲,处处碰壁。
但我不甘心就这样回去。
所以我去端盘子、烧菜、摆地摊、做销售...所有我能做的,能正经赚钱的活,我几乎都体验了一遍,唯独迟迟没有与表演有关的工作。
就这样一天一天蹉跎,我只能报喜不报忧,对着远在阿城的父母亲人撒谎。
孟鹤堂:恩,恩,北京挺好的,我在这里挺开心的。
孟鹤堂:没什么难处,工作轻松,身边同事什么的人也好,我还认识了好几个北京朋友。
孟鹤堂:表演?哦...表演,演着呢,电视?电视上看不见,我,我这个是现场的舞台剧表演,电视上哪看得到?
孟鹤堂:太吵了?我现在在剧团呢,人家在表演节目肯定动静大。
孟鹤堂:放心吧,我没事,一切都挺好的。
是啊,一切都挺好的。
我站在火车站那边的电话亭,给家人拨出了这通长途电话,我打电话时说得是那样神采飞扬,就连我自己都快被骗到了。
可我放下电话,回头一看,是我还没有发完的传单,仍旧摞在一旁。
家人的声音还在持续的传递,他们问我今天是元旦,能回家吗?
我哑口,不知如何回答,最后我支支吾吾得说团长在找我了,演出太忙了,估计没时间回家了。
甚至没来得及听完家人说再见,我迅速的咔嗒一声挂断电话,随后的那一瞬间,无措和痛苦直接覆盖住我,从头到脚,从外到里,密密麻麻,严丝合缝。
但是再不好受,作为一个成年人,我还是得忍着,擦干眼泪后,继续挂上笑脸,老老实实的去发传单,等到结束后,已是夜幕降临。
天空一直在下雪,车水马龙的路上,似乎每一个人都洋溢着喜悦,闪烁的万家灯火,竟没有一盏是为我而留的。
口袋里是今天刚挣的几十块,以往的我会省吃俭用地攒起来。
但今天,是元旦啊...
我一咬牙,去买了一袋花生和一瓶二锅头,也没想着回出租屋里,就随便在小卖部附近找了个偏僻清静的地方,开始吨吨吨地灌醉自己。
我喝得太快,而酒也劣质,以至于我很快就上头了,好像当晚发生了很多事,但我记不太清了。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正当我因为在陌生地方醒来,而六神无主,甚至想爬窗逃跑的时候,突然从屋外进来一小孩,手里还端着热腾腾的早饭。
但那不是给我的,他自己吃了一口,似乎是因为房间里传出声音,他不放心才进来看一看的。
小孩看起来很漂亮,你知道他是男孩子,可看见他的那张脸依旧会晃神质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小孩脆生生的说话——
林栗(林云迹)你在干什么?
林栗(林云迹)走门不好吗?
我一愣神,这小孩真眼熟啊,总觉得是在哪见过。
来回几次交流,我猛然间想起了,这个小孩不就是前段时间很有名的相声神童吗?八岁就登台表演单口相声了,还会唱越剧,天赋异禀。
真羡慕啊,为什么这样的人生不是我的呢?
这样的想法仅仅只出现于一息之间便被我打消了,人各有命,怎么能相提并论。
然而接下来他说的话,却让我完全意料不到。
林栗(林云迹)你很想登上舞台吗?
林栗(林云迹)说相声也可以上台,你想试试吗?
林栗(林云迹)不会可以学,基本功可以练,我们招生要到下半年才开始,你有基础在,你还有大半年的时间,为什么不能?
我为什么不能呢?
我为什么不能?
就是这句话,令我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这个名叫林云迹的孩子,他的眼睛里好像有团火,而四周的风将他的火焰燃烧到了我这,点点星火,随风而至,足以燎原!
我开始非常规律的生活,因为他,我到了于老师的饭馆里工作,清晨跟着他的录像带练基本功,晚上被他检查功课,几乎一周里的四五天,我们两个人都会在于老师那偷偷见面。
也许是因为我做事勤快又麻利,人也会说话,又也许是因为借了林云迹的光,我很快成了饭馆的大堂经理,不多时又认了于谦老师为干爹。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了。
可我时常会因为林云迹表现出来的成熟而忘记他只是一个还没有长大的少年人。
我把他当作我的朋友、恩师。
但最应该的关系,是成为他的师弟,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叫他一声小师哥。
值得庆幸的是,我做到了。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不用再偷偷见面,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后台跟着林云迹学习了,他一点点长大,我与他朝夕相处了好几年,可每一天我都觉得是在做梦。
如果那天我没有遇到林云迹,会有这样的结果?
也许也能进德云社,因为我之前投过干爹饭馆的简历,也通过了,或许时间久一点,我最终也会想破脑袋拼尽全力进德云社。
但决不会像现在,有个人陪着我一起成长,你能想象在一个人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有人一直陪伴着你、带着你一起前进的感觉吗?我信任他感激他,因为他,我孤身一人在北京的无奈被弥补,他就像是我的亲人一样,可这种情绪是什么时候开始变质的呢?
师父有很多徒弟,他的重心似乎都在云字科身上,对于鹤字科,他并没有过多的教导,这时候我就会有些苦恼,因为脾气好业务水平也好的林云迹,通常很乐意教导别人。
不停的会有人分割他的时间。
我开始觉得嫉妒,是像小孩子一样,被抢走了玩具时的心态吗?
不,不止是这样!
最初我还会生气或者难受,可对着一脸茫然的林云迹,我渐渐的有些麻木了,我只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小小相声演员,我不够有地位也没什么钱,我与他之间再怎么有共鸣,可我们之间仍有九岁的年龄鸿沟在。
我不确定,或者说我不敢确定。
但走在路上,偶尔拂面的风,它能看透我不肯承认的内心,然后凑到我耳边密密私语,它说——
你心怀不轨,且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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