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细水长流
01
我永远都不愿意回忆当年的画面,当年令我生不如死的画面。
那年我十五,抑郁症越来越严重,又再加上爸妈感情不合,于是,他们离婚了。
四月二十四日,阿姐带我去第二人民医院重新做检查,检查结果其实不出我的意料。
“重度抑郁症,重度焦虑症,神经质。”
医生告诉我阿姐说,我的情况已经很复杂了,单纯的吃药已经满足不了抗抑郁和抗焦虑了。
阿姐同意了,我也住进了医院,因为我的情况实在是太过特殊,医院安排了独属于我的一间病房。
我的双手被绳子捆在床上,雪白的床单上却永远都会染上血色,病房里永远都会传来我撕心裂肺的叫喊声。
我阿姐会提着装着饭的保温盒站在一面透明镜外看着我,眼泪顺着阿姐的脸庞滴到地板上。
姐夫抱着阿姐,然后一脸担忧的看着我。
02
不知道这是我们分手的多久,住进医院后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时间观念,唯一的时间观念就是——每天晚上九点多半准时电击疗法。
电击疗法使我的头脑越来越不清醒,我差点忘了我姓什么,我叫什么。
我的手腕被麻绳捆的通红,每次阿姐来给我送饭都要看着我痛哭,我的意识不清醒,我想安慰她,可是我的手却抬不起来,我只能微眯着眼看着那个曾经骄傲的女人在我的病床前哭的不成样子。
03
家里人知道了,但也只是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住进了医院这件事。
我三表姐连环炮轰我阿姐的微信,在这炮轰期间,我的几个哥哥姐姐已经连夜坐飞机从达州赶到广东了。
我大哥提着我以往最喜欢的零食,大姐拿着最新款的游戏机,三姐拿着烧烤一类的食物,四哥拿着三姐的平板,五姐拿着换洗一类的衣服。
我阿姐看到他们如此大的阵仗一开始说,没什么必要的,可是我三姐说,“他是我们的弟弟,是我们最小的弟弟,是我们最疼爱的幺儿,所以做的这一切都是有必要的。”
我阿姐被三姐的话感动到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对着他们说谢谢。
04
我这辈子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他是怎么来到广东的。
再一次见到他时,依然是在医院,我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在医院,直到后来从三姐口中知道了这件事情。
他加三姐好友的原因还是在我们分手的那天,我恳求三姐去劝他别和我分手。可是我们最后还是分手了。
一个早春,我的情绪不错,外头也正是阳光明媚的时候,于是我便恳求护士小姐,希望护士小姐可以将我推到外头晒晒太阳。
我坐在轮椅上,阳光打在我的身上,我漏出了久违的笑容,护士小姐惊讶的说:“阿榆,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病好了,就多笑笑。”
我应了声好,然后继续闭上眼睛晒太阳。
我准备喊护士小姐推我回去的时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怀里抱着满天星,手里提着奶茶,穿着浅色系风衣的男人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的脸上很脏,衣服有泥巴溅上的痕迹。我起初还以为这又是我哪位病友的家属时,他叫住了我,“崽崽,你不看看我嘛。”
05
我敢保证,我没有见过这个男人,因为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没有他的存在。
他走上来推我的轮椅时,我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认识你。”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不过又马上恢复了正常,“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认识就不认识,大不了我们重新认识一次。”
他说的这一句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究竟在安慰他自己。
他照顾我照顾的很细致,那段时间里阿姐已经有三天没有来医院了,他说,“你姐姐给我发了信息,她说她有事,所以最近就不来医院了。”
我没有理他,只是抱着三姐送我的抱枕,愣愣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
他倒了杯热水给我,我一句话也没说。但是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刺激到我,我突然抱着脑袋大叫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别靠近我!你滚啊,滚啊!”
他被我吓到了,楼下守着的医生听到我的大叫瞬间带着镇定剂以及针管冲到我的病房。护士小姐戴着口罩以及手套,然后把他请出了我的病房。
他离开我的病房时,眼里还有心疼。
06
从哪天之后,本来不需要电击疗法的我,却突然又恢复了电击疗法。
电击疗法虽然使我轻松了一些,但我仍然痛苦,我仍然在每晚都会哭的撕心裂肺。
我看着他在病房内忙碌的身影,我突然问他说,“我们认识多久了?”
他浇花的手顿了下来,然后垂下了眼眸,说:“你十一岁时我们认识的,你十二岁我们在一起的,你现在十六了,算来也有六年了。”
我被他的“十二岁时在一起”给震惊到了,我又连忙追问,“那现在我们还是在一起?”
他摇了摇头,“分手了。”
“那你为什么会来这儿?为什么要来照顾我?”
我似乎好像想从她的回答中找到我们曾经的一切,可是当我问到这儿时,他却不肯再说了。
07
那个时候的我似乎不知道他对我的意义,只是记忆里那点模糊的片段告诉我说,对我很重要。
我的朋友说,他其实很爱我。或许,连我都不太清楚。
他爱我的表现可能是方方面面,比如说:同款的头绳,同款的衣服,同款的手表...
在医院时的我,天真的觉得,我们应该会在一起很久很久。
我以前总认为我们的故事是未完待续,事实证明,的确如此。
住院的那几年,我也没有放弃自己喜欢的爱好。写小说这件事情,是除了喜欢他,我坚持最久的。
08
我其实早就想起来了一切,见到他的第一眼。之所以当天晚上的反应那么大,只不过是因为以前的记忆如同潮水一般重新涌回。
我转去了普通病房,在普通病房其实没待多久,医生就宣布我可以出院了,但是要时刻保持吃药,绝对不可以自己断药。
他站在我的身旁听着医生说的话,然后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附和。
我二十三岁那年,我和他结婚了,去荷兰结的婚。
我的朋友说,你们俩这一路走来还真的不容易,经历了无数的事情,可最后,还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和他一个在地图的最中间,一个在地图的最南边,广东的风吹不到四川,四川的风吹不到广东。
婚礼的最后,他给我戴上戒指,亲吻我,告诉我,他很爱我。
TNT:空降生他身娇体软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