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毕竟无，所有的一切都湮灭消失？

仁王感觉自己的状态很不好，仅是呼吸都感觉到了疼痛，不只是身体的透支，精神力的透支和反噬，还有无能为力的绝望。比起鬼十次郎那种粗暴的，打到身上剧烈的疼痛，种岛的网球算得上温和，可这温柔刀却刀刀致命。

跪倒在地上的仁王抬头，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一片黑暗让仁王有种自己在灭五感中的感觉，但不是的，他知道，他还记得，他在和种岛前辈比赛，然后……然后怎样了呢？仁王有点迷茫，他想捡起不远处的球拍，可颤抖的左手让他感到奇怪，他用力攥紧球拍的拍柄，可依然能感觉到那种颤抖，顿了顿，仁王右手拿过球拍，看着张开的左手一直颤抖，又看了看右手，右手竟然也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我到底怎么了？

仁王迷茫地看向周围，一片荒芜的黑暗当中什么都没有，一向动态视力极好，甚至经过十来年的锻炼，洞察力强化到能看见精神力细微的流动的眼睛此刻看不见自己以外的任何事物，周围一无所有，仁王垂头看了看自己，狭长的狐狸眼圆睁，手中除了一把球拍什么都没有，仁王看着蓝紫色的球拍，一阵恍惚。

周围的场景开始有了颜色，仁王发现自己穿着立海大那芥子色的运动服，正和柳生站在医院的走廊上，他微微抬头四望，真田、柳、丸井、胡狼还有切原都或蹲或站，他们的身后是病房的门，鼻息间是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仁王怔了怔，病房里的……是……谁？

然后他听见了撕心裂肺的嘶吼，熟悉的声音中透出浓烈的痛苦和不甘，他猛地站起身，艰难地走向病房，周围的队友没有抬头，甚至没有看他，仁王也不在乎，他走到病房前，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按，门开了。病房里哭喊声变小了，可那痛苦无助的呜咽却揪住了他的心，让他窒息。他轻轻地推开了房门，敞亮的病房干净整洁，纯白色的病床上，匍匐着单薄的蓝紫发青年，在看到熟悉的身影时，仁王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床上的人缓缓抬头，仁王与他眼神对视上那一刻，那双深蓝色的眼眸里蕴含的绝望几乎把他溺毙，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看向了走廊两侧的队友们，只见他们眼眶微红，切原甚至一直在小声啜泣，他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想说什么，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仁王感觉自己脑中一片空白，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很想问清楚，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然后他面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他记得很清楚，这是东京的绿之森网球公园，是每年的关东大赛比赛场地，拿着球拍的仁王皱了皱眉，往人最多的地方走去。

网球场上果然是在比赛，芥子色运动服和蓝白色运动服的选手，是立海大吗？仁王看向了一旁的比分牌，是决赛啊！而且两场双打都赢了，仁王看向了立海大选手席，只见监督席上坐着的是带着黑色帽子的真田，选手席上丸井正吃着蛋糕，切原嚣张地为场上的柳喊着加油，还有柳生旁边的他自己。仁王蹙眉，又在四周看了看，始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他想起来刚刚在医院看到的场景，幸村他……在医院吗？

仁王又看向了球场上的比赛，立海大柳莲二VS青春学院乾贞治，什么啊？青春学园……青学都多久没打进关东决赛了，他又好奇地张望，也没在青学的选手席上看见那个实力还算不错的眼镜冰山，这是什么情况？还没等他想明白，然后他就看见了他们立海大军师的滑铁卢。柳居然被这种拙劣的演技欺骗？啊，不是，仁王眯了眯眼，想起来了，他也认识这个海胆头，在JR双打大赛上，是搭档的对决啊，puri~仁王看向柳的目光不禁变得冰冷，在柳那蹩脚的演技下，这场比赛最终以7-6输了。

仁王觉得有点滑稽，这场比赛……是在比拼演技吗？而后，他又听见了笨蛋海带头对青学的挑衅，他看着自己教导了许久的可爱后辈红着眼睛在球场上拼搏，周围是各种各样的批判，然后小后辈被对方临场突破后彻底碾压了，虽然在最后关头，海带头开启了无我。可是，海带头这么弱的吗？仁王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他急切地看向了立海大的选手席和观众席，在正选后面，他看见了银灰发色的少年，那是……玉川？津岛不在，新垣不在，仁王揉了揉眉心，太不对劲了。

立海大观众席那边一片喧闹，然后大家都收拾东西跑走了，只留下真田，真田拿着球拍正要上场。仁王听见众人议论着，立海大的部长今天手术！手术？什么手术？仁王想要跟上，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他没办法离开这个球场，只能看着场上的比赛。

青学的一年级正选？仁王奇怪地想，真田是三年级的话，那和真呢？他刚刚不仅没有看到津岛和新垣，连和真、健太和千也都没有见到。真是个不走心的幻境呢，puri~是的，仁王无比肯定，他现在是在幻境中，心中的焦躁也渐渐平复，他眯了眯眼，倒是想看看这个幻境到底想让他看什么。

比赛开始，由真田风林火山频出，青学那个一年级正选被压制得狼狈，再到青学的一年级开启无我，不断破局，冲破了真田风林火山的封锁，开始追上比分，真田被步步逼紧，甚至开启了无我来对抗。仁王睁大了他的狐狸眼，他看见了，青学一年生身后闪过的虚影！那个不屈不挠，拼命想要胜利的小小身体内，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然后，真田很戏剧化地输掉了比赛！立海大输掉了关东大赛！

Piyo?这什么破幻境在开什么玩笑？

仁王看得很清楚，在比赛后期，那所谓一闪而过的虚影并不是异次元，是强烈的意志凝聚了一刻，青学那个一年级的实力也没有那么强，不过是无我，真田输给了无我。哈哈哈……仁王有点想笑，那家伙六年级的时候输给了千锤百炼就算了，现在输给无我算什么？退步吗？分明不是，分明最后那一瞬间闪现的雷光……仁王的舌头顶着左脸颊，气鼓鼓。

场地周围的人都在欢呼，欢呼着终于把立海大拉下了王座，终于打断了立海大的关东连霸，终于的终于。仁王终于明白了刚刚看到的，病房里的人撕心裂肺的哭声为了什么；终于明白走廊里垂头丧气的人是为什么。因为他们输了啊，输掉了前辈们辛辛苦苦传承下来的关东王座，比他们年龄还要大的关东连霸断在了他们手上，还有病房内那个人的绝望。仁王的眼眶红了，很快就收敛了所有情绪，假的！都是幻境！仁王的眼神变得凶狠，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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