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没人,她走向卧室,走到门口便看见母亲一身睡衣坐在床上,背靠床头,精神委顿,脸色有种不正常的苍白。
父亲坐在床边,正温柔的给母亲喂药,那头绿色长发,竟已夹杂了些许白色。
嫣然如遭雷击,险些站不稳,但很快整理好表情,抬手敲两声门,便往里面走,力求神色自若,却有着紧绷的僵硬:“妈妈生病了吗?”
听到声音,两人看过来,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但到底经事多,淡定从容的对她笑:“嫣嫣怎么回来了?这个时候,不该在为了半年后的魂师精英赛准备吗?”
“妈妈生病了吗?”嫣然不答,只执着的问这一句话。
雪繁与白珩对视一眼,心底无声一叹。雪繁朝嫣然招手,嫣然走过来,近处看,妈妈的脸色更显青白,嫣然心口一窒,眼泪几乎瞬间落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到底怎么回事?妈妈你为什么这么虚弱?爸爸的头发为什么白了?”
生命治疗系魂师,大家都明白一个道理:生命治疗系魂师的头发不论是绿色、青色还是黑色、红色,但凡褪色都意味着生机流逝,大限将至。
雪繁温柔的拭去嫣然脸上泪痕:“当年,你堂外公,也就是雪夜的父亲,我的伯父,为了雪夜顺利继位,给我一种下了一种很烈性的毒,能够坚持这三十多年,已经是奇迹中的奇迹。你父亲这些年,为了我的身体耗尽心神,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嫣然崩溃的扑进雪繁怀里痛哭,呜咽抽泣,哭到颤抖,让雪繁和白珩心如刀割。
白珩抚摸嫣然头顶,同从前一样不急不缓的顺着她的长发,轻声安慰道:“嫣嫣,这世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你很小的时候,我便告诉你,父母只能陪伴你走很短一段路,未来的人生,皆由你自己掌控。”
“可我没想过会这么快!”嫣然知道父母总有一天会老去,会离开,可是她一直觉得爸爸妈妈会看着她长大,会看着她登上他们期望的那个位置,会看着她成为他们希望的那种人,会看着她……会陪着她一起老去。
“我的嫣嫣,别难过,就算肉体死去,爸爸妈妈也会以另一种方式陪在你身边。”雪繁温柔一如往昔,云淡风轻得好像时日无多的人不是她一样,“这并不是我们一家人的终点。”
嫣然只觉得妈妈在安慰她,她抹干眼泪直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妈妈:“三哥解毒很厉害的,我让他来帮你看看好不好?”
雪繁微笑,“我知道小三很厉害,但你也不能怀疑你爸爸的能力。”
嫣然一顿,是了,在医术上就算是三哥也要退一射之地,她的爸爸白珩,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
嫣然心痛垂眸:“我要怎么做,才能留住你们?”一想到快要没有爸爸妈妈,她就痛到无法呼吸。
白珩笑道:“还记得第一次带你到内阁时,爸爸和你说了什么吗?”
那时嫣然才七岁,小小的一个,紧绷着,鼓着包子脸一本正经的装大人。
嫣然毫无犹豫的重复一遍父亲当年说过的话:“以嫣然之名,敬奉未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治一人易,治众生难。嫣然,你生来便是要做治愈这片土地的人,开创太平盛世,给百姓安身立命,是你生来的使命。”白珩眸光微黯:“爸爸妈妈有愧于你。”
因为私心,把你带来这个世界,给予你一生都要背负的沉重使命,却不能陪你到最后。
嫣然急忙摇头,眼眶红肿,一动又落下一滴泪:“爸爸妈妈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们已经为我做了能做到的一切,我都知道。”
这一天流的眼泪比过去的总和还要多,嫣然哭到睡着,被白珩抱去旁边的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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