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紫堂真说了很多很多,从辉煌的过往说到无神同行的黑暗,再从落败的时代畅想到未来的新生。
紫堂真没有亲眼目睹过紫堂家曾经的辉煌,也无法想象到一个和平明亮的未来,从开蒙起就身处灰暗的少年此刻也忍不住想擦亮眼睛,畅想未来的世界是否真如薇瑟口中那样不被欺压,人人都能实现梦想那样的自由。
他看着少女未被长发掩住的侧脸,湖蓝的眼眸微微垂下,微翘的双唇,嘴巴一开一合,像在讲述一个美好的如泡沫般的幻梦。
从薇瑟开口讲出那一番“惊世骇俗”的话起,他就已经基本打消了对这位原初天使的顾虑。但听着听着紫堂真却忍不住发呆——她从哪里窥探过这样一个世界吗?要不然怎么会如此笃定且坚信。
这种坚信并不像他那样凭借脑力推算出的计划和结果那样的镇定,即便是聪慧冷静如紫堂家的长子,有时候也会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自己的选择是值得的吗?如果当初他选择明哲保身,结果又会如何。
选择会有遗憾,这是人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的本性。尤其像他这种从世家出来的孩子,从小就被要求像继承人那样培养,优先考虑利益,是他被驯养出来的本能。
就连那时候答应秋,除了他自己的私心和梦想,也有当时情况下经过艰难抉择,而后破釜沉舟的绝对。
他看着薇瑟,觉得她有时候和秋,她们两个很像。
金发蓝眸的少女像热烈的向日葵,永远抓着太阳。但薇瑟,她身上流动的更多的是一种内敛的沉重,像茫茫大海深处涌动的暗流,艰难却滞涩地流动着。
但两人却本能地都有一种『趋光性』,好像只要抓住那么一点点希望就能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很难说薇瑟究竟做了多大的决心选择反抗,但当她将她的计划一一告诉紫堂真时,他确确实实吓了一跳。
这太冒险了。
——而且,太疯狂了。
但薇瑟告诉他,他们没有别的路了。她说的确实是实话,于是紫堂真又一次默不作声了。
“那黑洞怎么办,您真的认为他们是同伴吗?那样毁灭的力量。”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
她诚恳地摇了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毁灭只会带来灰烬,而灰烬,不能带我们看到新生。所以只有黑洞是不行的。”
就在紫堂真认为薇瑟不会再说其他的了的时候,她突然问了一个极其突兀的问题。
“你相信神明的意志吗?”
“神明的意志?”紫堂真反问道,“创世神不是已经消失了吗?”
少年看着眼前的这位原初天使,忽然灵光一闪问道,“难道创世神没有消失,那他为什么不出来拯救我们?”
要知道,这世界有百分之八十的混乱,都是创世神消失之后产生的。
薇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看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你是神明,你觉得我们会成功吗?”她问紫堂真。
少年想了想,摇摇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因为要牵扯到好多好多人的意志,好多不确定性的因素……你知道要完成一件事情,我们必须要做充足的计划和准备才能做到万无一失,而运气也是很重要的一环。”
“这种道理我想是个心智健全的人应该都会明白的吧。”
“你说的对。”
这么严肃的话题,为什么要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紫堂真又觉得薇瑟在废话了。强大的敌人几乎不可逾越,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应该抓紧时间制定更加完备的方案,而不是将时间浪费在无休止的质疑和侥幸中去。
“世界上的很多事,果然都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啊。”
这是一句类似叹息的话语。
紫堂真看着薇瑟的脸,一种荒谬到极致的想法忽然福至心灵地从他脑海中生出,但他却怎么也抓不住那一瞬的灵光。
——难道说。
不,不可能……
紫堂真慌乱地闭上眼,想要掩住那种被恐惧攫取住全身的想法。
在两人快要临别再见的时候,银发少年忽然瞥到她脖颈上通红的手印,默了默,看向她,“你说的那些我会尽力完成的。”
“那你怎么办呢,薇瑟大人。”
“像说服你一样,说服其他人。会有办法的。”
她不知道是对紫堂真,还是对自己说道。
她不打算回到神使那里了,回去就是死路一条。
时间迫在眉睫,如果神使察觉到什么,依薇瑟对力量神使的了解,首先派出来抓她的一定是派厄斯。
她要说服派厄斯,就算无法将他变成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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