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鬼灭却(29)

他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他似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低汗的鬼类也能出这么多的水分，弄得全身都是汗淋淋的，更何况是冷，自足下蔓延至脊背的寒，每次挥舞对扇都有着莫大的压力。索性放出那一个个的结晶之御子，冰雪塑造的小人都是与他相似的形象，它们跳至空中，制造出更多冰雪。朵朵霜花在地上绽放，空气中的温度瞬间跃至冰点，每片雪花都是颤栗的杀机。

雷电将军手拿薙刀，不停地防守进攻，以她的机体坚硬程度，自视无需这般谨慎，但巴尔泽布却一改之前的性格，转而关注起了她的躯体状况。雷电将军略微走神，心想，内在不会是想让她以后学习做饭吧。紧接着又眼神一凛，注意力全副集中，她故意卖了个破绽，对方果然朝着她设计之处攻了过来，她手里的薙刀从惯用手绕进另一只手里，以更为精巧的劈击袭上了童磨的那些御子。

这些小人儿也太碍事了。雷电将军被缠得微恼，脸上的表情依旧显得威严，不过想要击杀它们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飞上半空就好了。在童磨诧异的目光下，雷电将军升至半空，手中薙刀几近扫出了一个圈，御子们皆被斩落，自头顶到足尖被劈成两半，连哀嚎都不见便化成雪融进了雪中。

童磨脸上游刃有余的表情也同雪一样，在绝对的强悍实力面前消融了。难得的，他面无表情，终于展现出几分认真。地上的霜花尚未消失，此时向上延伸出藤蔓，破空声在耳边响彻时，已经袭向人的面前。雷电将军不躲也不避，她抬起手，无数的气流奔涌而出，连空间都为之扭曲，巨大的宛如眼睛一般的紫色图案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而后又缩小移至身后，周围的空气中代表雷电的紫光闪烁，沉重，沉重的窒息感萦绕在童磨的心中。

那个紫色图案的犹如神明投视的眼睛，当它凝视童磨时，那些雷电便出现得更加频繁。冰莲依旧在成长，很快就长出闭目少女的身形，她们左右簇拥着童磨，轻开檀口，吹出更多的寒气，被寒气所遇到的地方统统冻结，感受到危险的炭治郎直觉精准得可怕，忍痛翻转了一圈身子，才勉强让自己不必置于被冻住的境地，当他忍不住抬头去看救下他的人的状况时，雷电将军依旧维持着腾空的状态，但在他的视野里只余一片漆黑。

“……”他才意识到自己依旧看不见，只能凭声音听出那是位年轻女人，至于气味，是一种非常奇异的味道，隐隐萦绕着龙胆花的香气。

“你，只有这种小伎俩吗？”雷电将军刀指童磨，沉静的面容不怒自威。内在追求极致的武艺，追求永恒之道，追求回避磨损的方法，而此身被赋予的正是倾其所有为达成存在所欲所求，她是影的影子，也学着影将尚武刻印心中，而童磨的做法却令她感受到了失望。

“是不是小伎俩，阁下试过才算知道呢。”

“是吗？”

童磨正面迎上雷电将军的薙刀，他的武艺自然是比不上她，但薙刀本身是长柄武器，近战有相当大的劣势。他抬手，手中扇面合起，以扇柄袭向雷电将军的面门，他的目标在对方的太阳穴，凭他的气力，被他击中死穴的普通人类必会死亡，但雷电将军所展现的能力不管怎么样看都无法归到普通人类的范畴，这一步险棋童磨下着，只是为了后面留出后手。

雷电将军面无表情，未握住刀的手指合拢，反手擒住对方的手腕，童磨见状，立即用另一只手攻击，却被雷电将军抓着已被桎梏的手轻轻向上空一拧，她的腿弯起，膝盖趁着童磨被这力道拽得俯下身时，朝着最为柔软的腹部一顶，传来几声极为清晰的骨头碎裂的声音。疼痛使童磨睫毛轻颤，但还不至于让他失了攻击力，反而，他借着这种势头，狠心斩断了自己的整条手臂以此脱身。空荡荡的右袖一阵晃荡，从平滑的切面开始，那些血肉筋络向外张开，眨眼间便恢复原样。

“……原来如此。”雷电将军将童磨的异状看在心中，眼前之人所做的并非是像提瓦特拥有神之眼此等外置魔力器官的人们那样可以操控元素力达成的，他也不是人类，而是披着人皮的魔物，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必有任何留手。

寒烈之白姬有条不紊地送着寒气，雷电将军意识到那些寒气似乎掺杂着奇怪的东西，巴尔泽布却知道那是童磨血液中的毒，童磨通过将自己冻结的血液变成雾，再借由挥舞对扇将那些雾散布出去，而他的血液对人类而言就是剧毒，虽然对将军来说不值一提就是了。

雷电将军看了一眼地上的炭治郎，见他紧闭双眼，就知道这小子应该也是被这些毒雾所伤，听呼吸也能听出来炭治郎根本没有陷入昏迷。她又想起自己的武器似乎对童磨没有什么作用，内在不慌不忙提醒她去拿地上这小子的武器，雷电将军立即执行，收起了薙草之稻光。

“你的武器，借我一用。”尊贵、威严的女声在他耳边一闪而过，他手里的长刀就被抽走了。

雷电将军对手中漆黑的日轮刀很感兴趣，她拿在手里，竟觉得刀身有如太阳般炽热的感觉，她猜测那是由制作它的矿石所致。

一心净土的巴尔泽布却在叹息，他胸中有种沉痛的情感在弥漫，不由得喃喃自语，“姐姐……”他惯用薙刀是不假，但也并非不会使用其他刀剑，他总是让将军随身携带着梦想一心，但那把刀其实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巴尔泽布的姐姐，雷神巴尔，亦或者，称为雷电真。

恒常乐土，移世不变，很少有稻妻人知道，如今的雷电将军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一位。众神筵席之时，巴尔泽布不过是陪侍末席的影武者，坎瑞亚一役，便让他失去珍视的一切，他也曾目睹过全力奔跑的国度最终覆灭于天理脚下，在大恸下寻求一条能够抵抗磨损的大道，他必须为子民考虑。

千世万代，不变不移，肉身终将化作尘土，于是便用人偶代替，只要精神力尚在，便终有一天能得到永恒。

童磨捏着扇子，他原本以为雷电将军是鬼杀队派来增援的柱，但现在看来，对方只是个不具名的武人啊。但是能和他交手这么久，又会使这些神异之术，也是不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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