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并未如自己所言回房,而是随意选了条小路漫步,虽对父亲的忽视早已习惯,可每一次却还是不自觉的带着期望,期望父亲对自己的认可和关注,渴望温情和关怀,但每次却只能让失望更深而已。
“小道友,不知小儿子轩可还安好?多日不见我倒是十分思念,可否先带我去见见他?”江澄的思绪陡然被打断,顺着声音望去便见一蓝氏弟子带着一位身着金星雪浪衣袍的风流男子,那男子脸上笑意虽不甚真诚,但眼中的关切却是明明白白。此人便是金氏宗主金光善。
“自是可以,金宗主请随我来。”
不知怎想的,江澄就远远的坠在金光善后面跟了上去。很快他便见到了和魏婴一样罚跪的金子轩。
走在前面的金光善自是比江澄更早看到自己儿子的身影,自从看到金子轩后,江澄就发现金光善脸上面具似的笑意变得鲜活真诚起来。可等他转到金子轩正面时,表情却陡然一变,隐隐带着怒气,蹲下身小心翼翼的抚上金子轩脸上的伤,似在询问什么。
但江澄离得太远,并不能听清楚。
不知金子轩说了什么,江澄看到金光善突然笑了,不是那种虚假的面具似的笑意,而是发自内心的眼角眉梢都染着喜意的真切笑容,然后便看见金光善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伤药,小心翼翼的涂在金子轩的伤口,父子二人言笑晏晏,金子轩虽还是那副矜骄的模样,但眼中笑意却是不假……
江澄嗤笑一声,眼中尽是嘲讽,不再去看那副父慈子孝的模样,转身离去。不知不觉间便来到了一片空旷的草地,旁边溪流叮咚作响,午后的阳光洒下,在溪水上方形成一道道七彩的光圈,带着几分梦幻的色彩。
江澄小时候在云深不知处时想家了或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总会来这里,他知道这里地处偏僻,鲜少有人经过,便随意找了一块空地,将手臂枕在脑后躺了下了,闭上双眼,任由阳光洒满全身,并不强烈的光晕透过眼睑在他面前形成一片金色,让江澄有几分恍惚,他似乎看到了八岁生辰时瘦小的自己深夜在寒风中等待了一夜;又看到父亲抱着魏婴夸赞他有天赋,剑法进步神速,而自己就在一旁满眼羡慕,得不到父亲半分眼光;很快场景一换,这一次,江澄看到父亲看自己时尽是失望,口中说道:“江澄,你真是半点不懂江家家训。”……场景一次次转化,江澄周身渐渐被悲伤的气息所笼罩,就在他即将沉溺其中时,突然,一道温柔而清亮的声音将他拉了出来。
“江公子?”
江澄一睁眼便看到一袭白衣的俊朗少年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是温润的笑意和见到自己在这里的一丝讶异。
江澄撑起身子,却并未如往常一般规矩行礼,而是随意的拍了拍身旁的位置,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蓝涣因江澄不同以往的态度稍稍停顿了一下,而且随意坐在地上显然不符合蓝氏雅正的要求,可江澄却丝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看蓝涣没动,直接上手拉着他的手往下用力,“坐下陪陪我。”语气中带着疲惫,望着蓝涣的眼中也黯淡无光。
看着那双杏目蓝涣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无奈只得顺着江澄的力道坐在他的身侧,“江公子似乎心情不好?”
江澄没有正面回答蓝涣的问题,而是再次躺在了草地上,但这次他枕在了蓝涣的腿上,蓝涣自小家教甚严,鲜少与人如此亲近,是以江澄一躺下他便浑身一僵。江澄显然也感觉到了,但他并不打算起身,甚至自如的闭上了双目,直到感到身下的身躯慢慢放松,才答非所问道:“蓝涣,你觉得我如何?”
没有尊称,没有敬称,而是直呼其名,似乎十分的不礼貌,但蓝涣奇异的没感到丝毫冒犯,只是觉得今日的江澄似乎与以往不同,他看了看正枕在自己腿上闭目养神的俊美少年,仿佛被造物主精雕细琢过的脸庞,英挺、秀美的鼻梁,嘴角是完美的弧度,却总是勾着一抹似嘲似讽的笑意,形貌昳丽,带着几分这个年纪特有的雌雄莫辩的美感,却不会让人轻易错认了性别,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此时隐于眼睑之下的那双紫水晶般神秘的眸子,蓝涣曾有幸窥见过那是怎样的光彩夺目,不过他却总在透过这双眼眸看另外一人。
蓝涣想起刚刚在那双紫眸中看到的失落与黯淡,瞬间感到一阵心疼,缓缓说道:“江公子三月来的测试皆是前三甲,叔父常夸江公子才华卓绝……”
“我问的是你的看法!”江澄出言打断了蓝涣的话。
蓝涣沉默了些许,认真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江澄听了并未睁眼,但嘴角却荡开一抹笑意:“哦?泽芜君对我评价如此之高?莫不是诓我吧?”
“涣心中之意而已。”
“那比之魏婴如何?”江澄继续问道。江澄这话语气甚是随意,似乎只是顺便一提而已,但那微微颤动的浓密睫毛却暴露了他对答案的在意。
这问题一出蓝涣先是一愣,很快便想到了那些传闻和今日为了魏婴两个时辰便从云梦赶到姑苏的江氏宗主,终于明白江澄在在意什么了,“江公子的问题涣怕是不能回答。”
“为何?”江澄睁眼看向蓝涣,一双紫眸敛了日光,像是撒了一层金粉一般,更加的摄人心魂。
看到那双杏目重新有了光彩,蓝涣心中溢出丝丝轻易不能察觉的喜悦,一双冰蓝色的眼眸挂着温柔的笑意,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纵容低头看向江澄:“江公子想听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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