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澄和蓝涣将狌狌送回招摇山后,蓝湛伤势也已痊愈。由于蓝涣那日的提问,江澄接下来在云深不知处的时间可谓时时提醒自己不可和蓝湛太过亲密,以免引起误会。一月时间转瞬即逝,虞吟晚回了峨眉,江澄的面壁思过也结束了。
等江澄回到弟子房时,却发现魏婴走后本该自己一人居住的房间里却多了一个人:“聂怀桑?你怎么在这儿?”
“江兄,你回来啦!”聂怀桑见江澄推门而入,立马笑吟吟的迎了上去,拉着江澄的胳膊把他让到桌前,倒了一杯茶递给他:“你快喝杯茶歇会儿!”
江澄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一时间满口清醇淡雅的茶香由鼻端舌尖沁到咽喉:“峨眉雪芽?”峨眉雪芽产于峨眉常年云雾空蒙的池城峰、玉女峰、天池峰一带,采摘、烘制都极其讲究,再加上巴蜀之地地势险要,峨眉虞氏更是隐世,是以峨眉雪芽基本属于有价无市的茶中精品,而江澄也最爱这清香馥郁的名品。
“江兄果然懂茶,这是我大哥让人给我送来的,江兄觉得如何?”
“还不错。”江澄觉得自己想多了,聂怀桑怎么会知道自己喜欢这茶呢,应该只是碰巧罢了:“不过......你确定这茶是你大哥给你的?不是让你给蓝老先生的?”这话江澄说的真心,此等名茶给聂怀桑喝,他真的觉得挺浪费的。
“哈哈哈,江兄真会开玩笑!”聂怀桑笑着拿出包好的茶叶,递予江澄:“江兄若是喜欢,便赠与江兄!”
“如此珍贵的名茶,江某愧不敢当。”
“当得,当得!以后我与江兄便是室友了,还要劳烦江兄多多照顾呢!”
“室友?你还没说你为何会在我房间呢!”江澄疑惑的看着聂怀桑。
“前些时日云深不知处下了场大雨,我那房间竟然漏雨,我一时没有住处,曦臣哥让我来和你同住,要是江兄介意的话,我……我去和曦臣哥说,等房间修好我就回去。”聂怀桑越说越委屈,慢慢低下头不看江澄,一副生怕他生气的样子。
江澄向来吃软不吃硬,聂怀桑如此他自是不忍苛责,况且此事天灾也非人力所能左右,他拍了拍聂怀桑的肩膀:“不碍事,你住下便好,正好这屋子也只有我一人居住。”
聂怀桑垂下的脸上悄悄浮现出一个狡黠的笑意,抬起眼眸时却依旧是那副温顺无辜的样子:“谢谢江兄,江兄放心,我一定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一双圆滚滚的眸子就那样亮晶晶的看着江澄,江澄一时安耐不住手痒,抬起手揉了揉他的发,如人般温顺而柔软。
(蓝曦臣突然看向身侧的聂怀桑,他记得当日聂怀桑居住的房间确实漏了雨,那时维修的工匠还向他抱怨,“仙人们是没事喜欢拆房子吗?这么大的一个裂口,补都不好补!”当日他只以为是工匠嫌缝隙大,不好修,并未多想,可如今再想来,那工匠的话语中分明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这道裂口乃是人为!但聂怀桑却并未理会蓝曦臣的怀疑,只是含笑的看着少时的自己和江澄。)
自从聂怀桑和江澄住在一起后,几乎时时刻刻跟在江澄左右,江澄觉得魏婴都没这么粘人,几次忍不住想要发火,可每当看到聂怀桑带着些讨好的小心翼翼的笑容时,这火气便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况且聂怀桑跟在他身边时从不像魏婴那般捣乱,自己看书修炼时,他便也只是安安静静的待在一侧做自己的事情,渐渐的江澄便也习惯了身旁有这么一条小尾巴,甚至看到他由于不忍直视的小测分数被蓝启仁痛骂了一顿后,实在看不下去开始指导聂怀桑的学业。
聂怀桑在江澄面前也确实在一个合格的学生,江澄的讲解必然认认真真的听,江澄留下的课业完成的比蓝老先生留下的还要认真,每每看到这般,江澄便指导的更加仔细了。
可江澄指导了一段时间便发现,聂怀桑或许于修仙一道确实没有天分,可是人却不笨,甚至可以说聪明,何至于在云深不知处求学多年都毕不了业?江澄侧首看着身旁正专心功课的聂怀桑,心中突然有了怀疑,沉声道:“聂怀桑!”
聂怀桑一听江澄的声音便知道坏事了,江澄生气了,可他实在想不起来自己究竟做了何事让江澄不快,转头小心的问道:“江兄,可是怀桑做了什么事惹你生气了?你说,我一定改!”聂怀桑开始接近江澄时确实是因为羡慕魏婴,他觉得如果自己也能进入江澄划定的范围内一定很有趣,于是他便这么做了,想给这次无聊的求学生涯添一件趣事,可很快他便发现因为魏婴的缘故,想要真正的接近江澄还真不是件易事,但没想到没多久魏婴竟因为斗殴离去而给了他可乘之机,于是他抓住机会,想方设法靠近江澄,可是越靠近便越能感觉到少年藏在犀利语言下的那颗挚诚火热的心,他会在外出试炼时一边嘴上嫌弃,一边选择和自己一组,小心翼翼的护着修为不精的自己;他会在他人言语贬损侮辱自己时,站在自己身前维护自己;他会在自己因为小测不及格被蓝老先生痛骂时,说帮自己补习功课……这所有的一切不因为身份,不因为修为,只因为他是聂怀桑,简单而纯粹。
这一切便犹如温柔的陷阱,让聂怀桑不由自主的陷了进去,原本抱着游戏心态的猎人却成了落入网中的猎物,并且心甘情愿,不想挣脱,不愿放手。
是以,当江澄沉着脸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聂怀桑不由得心中一颤:难道他发现了自己的靠近其实是一场预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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