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崩溃

“我每天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我想笑都笑不出来。可就是在刚才我站在雨中，很冷，真的冷，那一刻我才觉得我真的活过来过！”

撕裂声穿过黑暗，唐舞麟站在床边，怔怔的过了好久。屋内漆黑一片，雷声在没日没夜的雨中翻滚，愕然之后又安静下来，只听见霍雨浩急促的呼吸声。唐舞麟心口一绞痛，听着霍雨浩的怒吼，他终于回过神来。

“师兄。”唐舞麟喊着他。

霍雨浩未回。

“师兄。”唐舞麟又唤了一声，他慢慢的靠近床边，满是悔意。他知道自己刚才失控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脑子里面乱的厉害，白天他看到霍雨浩站在雨中的时候，他摸着霍雨浩冰冷的肌肤，他又想起了当初霍雨浩险些溺亡的场景。

他是真的怕了，害怕失去，那种痛苦他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缓缓来到霍雨浩面前，替他将嘴角的血摸去，唐舞麟埋下头，听着霍雨浩有力而蓬勃的心跳声。

“对不起，雨浩，对不起，我只是在害怕，我是真的怕。”唐舞麟哽咽道，他抱着霍雨浩，两个人深深陷入无尽的黑暗里面。霍雨浩颤抖的身体贴在他肩膀，那双清丽的眸子露出哀伤，他紧紧的捏住唐舞麟肩膀，五指泛白。

过了许久，霍雨浩闭上眼睛，手又松开。

那一天唐舞麟忘了他是怎么抱着霍雨浩睡着的，他只是觉得那一夜的雨真大，不住的雨声在黑夜中蔓延，朔朔的将一切故事都掩埋。

等唐舞麟醒来后，他的怀中已经空了，原本两个人仰躺的大床只剩下他一个人，属于霍雨浩的地方已经冷了。

他爬起来，轻轻的叫了一声：“雨浩。”声音回荡在房间中，久久没有回音，那一瞬间唐舞麟慌了，可要是说起慌，却又说不出来为何慌，仿佛是映中他脑海中一个恐怖的想法，他似乎早就知道会这样。

房间里面安静的死寂。

他来到客厅，有关霍雨浩的东西已经被收走。他舞麟呆愣了几秒钟，从沙发上找出手机，拨打电话。过了一会，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唐舞麟像是一摊烂泥一样躺在沙发上对着电话那头问道：“你在哪？”

霍雨浩沉默几秒钟：“我回家了。”

“是嘛。”唐舞麟哑声笑了几下：“我还以为你不会接我电话。”

对面又是一阵死寂，过了许久：“我怕我不接电话，你会到处找我。 ”

唐舞麟声音变得沙哑，他痛苦的弯下腰：“霍雨浩，你也知道我会到处找你呀......”

-

大学毕业那一年，霍雨浩就买了房，花了一年的时间房子好不容易装修完，还没住几天，唐舞麟就死皮赖脸的跟着霍雨浩在同一小区买了房。

“师兄，你这二居室别住了，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呗。”唐舞麟趴在画板后面，探出一个头来，笑嘻嘻道。

“和你住，那我这房子岂不是空着了？”霍雨浩看着他，嘴角露出一抹忍不住的笑意。

“空着就空着。”唐舞麟笑着，黑曜石般的眼眸带着毫不隐藏的爱意，只会属于霍雨浩一个人，他像是猫儿样蹭过来，握住霍雨浩拿着画笔的手：“你搬过来，我晚上陪你一起看星星。”

听到这霍雨浩眼眸狡黠的眯起，当晚就收拾行李把自己打包送到唐舞麟那房子。那套原来的房子倒是一直搁置了。

如今唐舞麟站在门外，门上被贴了乱七八糟的小广告，他敲门，屋里面传来闷响，似乎有人扭动的门栓将大门锁住。

“师兄。”

“你走吧。”屋内霍雨浩轻声道，他依靠着门坐在地上，散发垂落。他未开灯，屋内漆黑一片，霍雨浩双手抱怀掩入阴影里面，只觉得冷。

“师兄，我想看看你。”唐舞麟恳求道，他抬起头，眼眸中埋上一层若隐若现的水雾 ：“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火，是我没照顾你的感情。 ”说道后面那声音化为了不着调的哽咽。

“不是舞麟的错。”漆黑一片中，霍雨浩瘫坐在地上，如月般的眼眸沉寂在黑暗中，霍雨浩曲着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可他还是在发抖：“是我不配。”

唐舞麟微微愣住。

冷风阵阵，吹得霍雨浩心仿佛凉透。他伸出手，不受控制的握紧，脑海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痛苦要冲破大脑，压抑的他快要喘不过气来，黑暗中霍雨浩仿佛有看到了霍云儿。

扭曲的脸不断的靠拢，二十年前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大雨掩盖罪恶，霍云儿的尸体从大海中被打捞出来的时候。她的双眸死死的盯着天空，不愿闭上，她死不瞑目。

霍雨浩捂住脑袋，想要尽可能的忘掉一切，可那些画面深深的印在脑海中，他紧咬着嘴唇，竭力大喊道：“我是个疯子，整天疯疯癫癫的，有的时候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脑子里面到底是什么......”

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张憔悴发白的脸上浮现出阴沉沉的死气。每日靠着药物才能入睡，他控制不住的情绪，变得易怒无常，分不清现实还幻觉，甚至生活开始逐渐变得无法自理。他就像个废物一样浑浑噩噩 ，行尸走肉一般，连阴沟里面的老鼠都比他活的肆意。

这样的自己，可悲又可恨。

“舞麟，你走吧，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好不好，我现在脑子好乱......”霍雨浩哭诉道，最后化为了哽咽：“我求求你了......”

两人相识七年，霍雨浩从未对唐舞麟说一个求字。而如今他放弃了一切的身段，卑微的恳求唐舞麟：“你走好不好，别在管我了。”

唐舞麟站在门外，久久不语。他垂下眼眸，手指在不轻易间早已镶嵌入肉里，他甚至忘了疼。听见霍雨浩的哭诉，唐舞麟现在恨不得冲进去将霍雨浩抱住，可是他做到不到，隔着冰冷的门板，他也只能听见霍雨浩崩溃的哭声。

“我不会走的，师兄。”

他抚摸着门板，那一瞬间他仿佛摸到了霍雨浩的头，他知道霍雨浩就坐在那。他在哭泣，他在害怕，他陷入了一场又一场的噩梦中无法自拔。

泪水滑落唐舞麟眼角，他慢慢的跪在地上，与霍雨浩隔墙而抵：“师兄，你别怕呀，不管遇到什么，舞麟会一直在。”

“我会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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