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篇】42.离去

每次洛小熠回忆起这次经历时，都会想，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

他独自一人，站在火焰肆虐，几近崩塌的月漾楼中。四周是坍塌的横梁、墙壁，无论月漾楼之前是怎样的堂皇美丽，现在已看不出一丝相似之处。

天空是赤红的，是被血染红的。火光冲天，硝烟滚滚，黑与红，模糊着洛小熠的视线。

这里几乎成了废墟。

死去了更多的人，血到处都是。东亭湖失去了光泽和生机，湖面昏暗的红也许是天空的颜色，也许是死人的。

漂浮在湖面上的枉死人。

平躺在血泊和污泥上的柏乐。

洛小熠便站在她的身侧，如木桩般，只低头看她。

啊。

她快死了。

几只淬毒的箭插在她的胸口和左眼。

无力回天。

他们在来的路上遭到了暗算，一路厮杀抢到一艘军舰后才抵达月漾楼，又利用船上的炸药炸毁了一半军舰。

洛小熠无比的强大，没有人能与他过上两招。

而且他也负上了照顾后辈的责任，甚至为柏乐挡了一刀。

那把刀卡进了他的肋骨，直逼内脏，拔不出来。

直至最后，他们终于意识到洛小熠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后，不顾自己的士兵，一番轰炸后，箭雨连天，又放火断绝他的后路。

在他们看来，月漾楼已经变成了死楼，不会有人活下去。

无论敌友。

“…………”洛小熠不语，注视着柏乐的呼吸渐渐困难。

那双让他印象深刻的眼睛，被痛苦侵占，被卷袭。

她缓慢的眨着仅剩的右眼，疼得眼泪直掉，但还是望向了好像离她很远很远的洛小熠。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一直都是，好似什么都看透了，什么都明白。

“你绝对……能……咳…”她虚弱咳出气管的血沫，毒发了，鲜红的血从口中，鼻腔，耳朵，甚至眼睛里流出。

听不见了……

“……活…着…离开……”柏乐艰难的动了动右手，她不明白为什么洛小熠不蹲下来，听她这将死之人的遗言。

“你要…活下去……”

离她近一些，再近一些。

眼前的事物模糊不清了，可洛小熠的脸好像那么那么清晰，她荒唐的说出最后一句话。

“……我…想看你笑一下，行吗？”

始终失神的洛小熠好似被一句话泼醒了一样，他微微瞪大的眼睛看向了柏乐。

可她死了。

闭上眼睛死去的。

“嘿…柏乐？”

洛小熠沙哑的声音像破铜锣那样刺耳。

“你累了吗？”

他半蹲下来，沾满血污的手轻轻碰了碰她的鼻前。

“为什么不睁眼了？”

干裂的嘴唇一动便开裂，冒出血珠。

“我在笑。”

嘴角僵硬的上扬，露出违心的微笑。

“……”

洛小熠垂着眼睛等待着她的反应。

温柔的笑容，悲伤的眼睛。

“我知道你骗了我。”

“为了将我步步引进这里。”

“从始至终，我只是一个人在战斗。”

这份怀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她不知道暗语传递的目的地吗？

从她对洛小熠的话会有些奇怪的反应吗？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信任过柏乐？

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走进明目张胆的陷阱。

柏乐在这里死了，就代表她只是一颗引洛小熠去死的棋子，可以简单草率的抛弃。

所以这里也不是月漾楼，也不是东亭湖。

只不过是一处简陋的楼和普通的湖泊。

柏乐听不见，所以不确定洛小熠其实什么都清楚，只是他长久以来的眼神带来的她以为的错觉而已。

——

一点叨叨絮絮的解析：

其实前文有一点点不明显的铺垫

以及我本来打算让柏乐普通的死去以普通的身份

不过深挖一下洛小熠对待柏乐之死，大概是这样：

她是敌人，就算是濒死，在死前贸然靠近也有被拖下水的风险，他还有刺杀将军的任务，他是绝对绝对不能死的。

但柏乐在与他之前的相处中，也有过无意间透露出来的，属于孩子的笑，属于她真实的情感，这让洛小熠明白——也许她被威胁着执行这个任务，也许她家人的性命在他们手上，才会被迫听令于王朝军，当然，也不排除她在撒谎的可能，敌人的话不完全可信。

他们两人其实一路相伴了挺长时间，正文中只是没有多提而已，因此洛小熠其实对柏乐也有伙伴的概念，所以才只会在柏乐死后说那些话，这是对敌人亦是伙伴的矛盾，很复杂

也是很难处理的关系，所以洛小熠才会一直站立在柏乐的身旁，却不像对待真正的战友那样（拥抱，或者流泪吧）

至于没有在柏乐死前说穿她的谎言，也是洛小熠他所能给与的最大的温柔了。

战争无比残酷，柏乐身为敌人却由衷的希望洛小熠能活着离开，让自己的负罪感减轻。

毕竟两个人都是好孩子嘛…

洛小熠虽然备受战争之苦，从最初的热血少年一步步麻木，变成了铁石心肠，无比理智的杀人机器了。

但是有一点不可否置

洛小熠一定还爱着这个世界，渴望着和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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