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响了又响,雷狮犹豫半天,最后在安迷修不解的眼神中坦然一笑,拿起手机走出别墅。
前几回是雷蛰,这次终于轮到他爹亲自登门问候了,雷狮并不意外,他缓缓按下接听键,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冲,“喂。”
“雷狮。”
“有事吗?”
“听到父亲的声音不应该问好吗?”
“好的父亲,您有事吗。”
……
雷狮这软硬不吃的性子真是随他,雷霆叹了口气,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岔开话题,“你哥之前跟你提过那么多次让你回公司,你考虑清楚没有。”
“我不回去。”
“别太任性,雷狮!这么多年,你也该疯够了,你得为自己接下来的人生负责。”
“我什么时候不负责了?”雷狮被气笑了。
雷霆这顶无须有的帽子,扣的实在是太没逻辑。“更何况当初进娱乐圈,您也同意了。”
“是,我确实同意了,但那个时候你还小,我觉得磨磨心智是好事。”
“所以我长大了,成熟了,您就开始逼我回去,这是什么道理?”
“因为你已经有了承担一切的资格。”
“说的到轻巧,我又没学过公司管理,有这功夫,您不如多鞭策鞭策雷蛰,我看他挺喜欢。”
“你哥自然不用你操心,他有他需要完成的事情。”
“那不是很好,你们父慈子孝,子承父业,同心同德,互帮互助,何必考虑我这个没出息的失败者?”
“你能不能别老是话里带刺?”雷霆无奈,“我是为了你好,这份工作你不可能做的长久,男团吃的是青春饭,等再过几年,你看还有没有人愿意替你买单。”
“没人买单我就自己买,不劳您费心。”
“雷狮!”
“总之我不会退团。”
说到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为了防止雷霆继续念叨,雷狮眼疾手快的关掉手机,屏蔽了一切信号来源。他深吸一口气,回到客厅。
见他隐有怄意,安迷修关心的问,“怎么了?”
“没事,一个无关紧要的电话。”雷狮摆摆手,继续看电视。
但他越是这样,就证明他心里越有事情瞒着。
只不过他不说,安迷修就不会主动问,毕竟他不是多事的主儿。
两个人在一起,靠的是情感共通,互相尊重。步步紧逼,刨根问底实乃下下策。
故安迷修顿了顿道,“既然格瑞回归队伍,那么…我们下期节目又能一起参加了,我觉得可以适当庆祝一下!”
“好啊,你请客,我买单。”雷狮加入群聊。
“这么壕?”嘉德罗斯双眼冒心,“那我不客气了,正好最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推荐一家店,除了蔬菜类不要,其他通通点上!”
“故意的吧嘉德罗斯,这段时间体重增长最快的就是你了!”
“诶你这张嘴!”嘉德罗斯踩了一脚雷狮的拖鞋,然后被一个锁喉。他面红耳赤的扒拉雷狮的胳膊,但因为雷狮占据上风,所以无法挣脱。
见状,神近耀用最平静的声音说最扎心的话,“你别是不想请客了。”
这法子果然有效,很快雷狮就放开嘉德罗斯,转而攻击他了,“神近耀,你怎么也这么毒舌?”
他边说边捏了神近耀两下,然后被神近耀不留余力的掐了回来。
嘉德罗斯顺势抡起拳头,加入战局。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就很难控制了,银爵也不阻止,只是站在一旁看着笑,他知道这几个家伙纯粹是闹着玩儿。
安迷修订了嘉德罗斯推荐的那家店,等待过程中,他托着下巴,“那我们下期表演什么?”
“好问题。”嘉德罗斯全身而退,坐到了安迷修身侧,将他往沙发中间挤了挤,“格瑞腿脚还没痊愈,肯定不能做大幅度动作。”
“不用考虑我。”
“这次竞演的主题是什么?”
“出其不意。”
“出其不意?”嘉德罗斯挑眉,“说起来,我们前几场是不是都在唱跳?”
“嗯。”
“那这次要不要尝试…只唱不跳?”
“如果是因为我的脚伤,就不必了。”格瑞下意识拒绝,他一向不喜欢被刻意照顾。
“哪是为你啊,少自作多情了。”嘉德罗斯撞撞安迷修的胳膊,“我们明明是为了竞演主题,对吧?”
“是啊,为了竞演主题,偶尔唱跳男团只唱不跳也很出其不意!”安迷修心领神会,他暗戳戳的回撞了一下嘉德罗斯。
对面银爵注意到他俩的小动作,有意附和道,“言之有理。”
三个人一唱一和一肯定,成功说服了格瑞。
“但只唱不跳,就少了冲击感。”神近耀百忙之中抽空说出了自己的建议,转身继续跟雷狮火拼。
雷狮手不停的同时动了动嘴,“可以编排点儿格瑞也能做的简单动作。”
“其实我觉得,如果我们原创一首,效果应该更好。”银爵提出自己的见解。
“好主意!”
“那我跟雷狮负责排动作,你跟神近耀负责填词,格瑞和安迷修负责编曲。”嘉德罗斯一锤定音。
“分配合理,准备开工。”
“外卖到了,先吃饭。”
“得令!”
晚餐过后,六人齐聚一堂,开始商量对策。
原创讲究的是灵感,首先要确定主题,才能进行后续创作。
提出的大部分建议都被否决之后,安迷修举起手,弱弱的问,“要不写首情歌?我们好像从没在公开的场合表演过。”
“这提议不错。”
“可以一试。”
敲定方案,安迷修和格瑞一人拿了把吉他。
格瑞率先起头,安迷修听了一会儿后,拨了两下琴弦,跟上他的节奏。
二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整体基调确定下来。
当然,只要格瑞在,注定这首歌快乐不起来。
竞演那天到场的观众数量是近一个月来最多的。因为前三场人员不全,所以节目组采取了票数叠加法,并没有任何人出局。但本轮全员到齐,会直接淘汰三支票数最低的队伍。
除了Mistryrain稳居榜首外,Secretsugar,Blank以及四重奏紧随其后,互不相让的争夺着第二名的宝座,总体上Secretsugar优势最大。
本轮抽签,Mistryrain终于跟Secretsugar对上了。不愧互为亲友团,双方甚至连小巧思都差不多。
蜜糖也是一首原创,相对于谜语的伤感,他们比较欢快,整首歌甜甜的,富有青春浪漫气息,因此很受现场观众的喜爱,票数一度超过了谜语。
好在还有前三场累加的票数,所以Mistryrain仍是地位稳固的冠军。
蜜糖虽败犹荣,可谓是后生可畏,令人钦佩。
没进组之前,团赛是主业;一旦进组,团赛就成了副业。
安迷修两头跑,觉都顾不上睡。有的时候他太忙了,雷狮就会去探班,送送温暖。每回看到派厄斯,他都要甩两个白眼过去。
派厄斯觉得自己有被冒犯,雷狮这小兔崽子越来越目中无人了,再怎么说,他也是长辈,对长辈如此不敬,在古代是要被逮起来狠狠教做人的!
今天,雷狮照常来探班,结果刚好碰上安迷修和派厄斯对戏的场景。
安迷修非常认真,一板一眼,有模有样;反观派厄斯,一脸反派相,还总对安迷修动手动脚。
雷狮看的一肚子火气,他像小朋友护食一样,将安迷修护在身后,“你干什么?!”
“哦?雷狮,你又来了?”派厄斯扬了扬眉,见怪不怪。
“离安迷修远点儿。”
“可我们是搭档诶。”派厄斯情真意切,一脸无辜,看的雷狮想给他两巴掌,“那你别给自己加戏!”
“嘶…雷狮,你对我的意见好像比之前更大了?”
“废话,也不看看你当初做了什么。”
这话一出口,二人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还是派厄斯先开口,“雷狮,有件事我觉得还是得跟你说明一下。”
“说。”
“当初我离职是雷震批准的,走的正常离职流程,至于那群同事,他们自始至终都跟在我手下工作,也是你大伯同意他们跟着我一起离开,并不存在你认为的背信弃义,恶意竞争。”
“……”
“当然,说这件事并不是为了开罪,我知道,不管怎样,我都难辞其咎。”
“只不过我还是要说,因为我离开的时候,确实没想过会发生这一切。”
“但事已至此,再解释就显得我愚蠢至极,事后诸葛亮。”
“我很抱歉,雷狮,但请不要觉得我是个坏人。”
多年的怨恨不会因为一句话就抵消,这件事上,兴许派厄斯没有犯原则性错误,但却造成了无法逆转的后果,雷狮不可能轻易原谅他,更何况要原谅他的人,也不该是自己。“不必跟我道歉,问心无愧就好。”
“还是谢谢你愿意听我说完。”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可不愿意,是你话太多,还有,离安迷修远一点!”
“我不~”
“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感觉到二人之间的嚣张气焰缓和了不少,安迷修充当和事佬,“行了雷狮,你少说两句,派厄斯前辈您也…”
“既然小安主动劝和,那就一会儿见喽。”派厄斯挥挥手,一身轻松的离开了。
背后,安迷修碰碰雷狮的肩膀,“心情好点儿了?”
“也就一般,要不你亲我一口,我心情铁定好!”
“呵。”安迷修冷笑一声,“爬!”
一定程度上解开心结,也算雷狮不虚此行。
虽然已经严肃的拒绝了雷霆,但这段时间,雷蛰还是不死心的天天给他打电话。雷狮每次都直接挂断,不给雷蛰一点儿联系到自己的机会。雷蛰也很有眼力劲,一旦雷狮挂断电话,他就不打了。
但是这回,雷蛰居然在他连续挂断电话三遍之后,又重新打了过来。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雷狮接通,正准备骂他几句,突然,耳边传来雷蛰颤抖的气音,“雷狮,快来医院,大伯醒了。”
手机从手里滑落,险些掉到地上,雷狮呆滞了几秒,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医院。
直到站在病房前的那一刻,他才回过神,开始思考这是个恶作剧的可能性。
他有些退却,虽然这则消息令他喜不自胜,可万一是个玩笑,就会让他更加痛苦。
沉思的中途,雷狮察觉到身边站过来个人,“来了啊。”雷霆和缓道,“去看看你大伯吧。”
“他…他真的醒了?”雷狮还是不太相信。
“谁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雷霆将房门推开一条缝,隔着门板,雷狮看见了正在跟雷蛰说笑的雷震。
他真的醒了。
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就像是压在心口的一块儿大石头落地,有种如释负重的感觉。
太好了,终于还是回来了。
雷霆抓紧时间趁热打铁,“雷狮,回来吧,我很需要你,你伯父也是。”他伸出手,拍了拍雷狮的肩膀,就像普通父子那样。
这是压垮雷狮内心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不喜欢这个家,没有温度,更没有亲情。
不苟言笑的父亲,英年早逝的母亲,笑里藏刀的长兄还有孤傲淡漠的二姐,一家四口的关系局促不安,相处并不融洽。
只有雷震,给了他关爱,让他对生活有了一丝期待,因此,他一直将雷震视做自己的英雄,难以割舍,无法忘怀。
直到雷震出车祸变成了植物人,那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天崩地裂的滋味,这个家他是一分钟也呆不下去了。
大闹一场之后,以他隐姓埋名作为代价,进入了娱乐圈。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雷震,因为雷震教会了他什么是情感,所以,他要向雷震证明,他也可以过的很好。
这么久了,久到他都快要忘了是哪一年离开的家,那个躺了多年的人终于再次清醒,仿佛是上天开恩,劫后余生的喜悦感令他终身难忘。
“我会考虑的,再给我一段时间。”
“好。”
父子俩默契的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一前一后来到了雷震身边。
“好久不见,大伯。”
“还真是好久不见了啊,雷狮,你长大了。”雷震笑着伸出手,想去揉揉他的头发,但现在雷狮已经太高,他够不到了。
见状,雷狮主动俯下身子,将头埋低贴近他的手掌。
时隔多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雷震的抚摸,带着长辈独有的慈爱。鼻尖倏地一酸,雷狮迅速眨了眨眼睛,将快要溢出的泪水忍了回去。
此前坚定的信念,在这一刻土崩瓦解,让他溃不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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