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谁?”
“哦~她呀。”
正啄毛小乌鸦漫不经心撇了一眼,说:“萧凛的表姐敬贤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可怜?
脚下丛丛草木枯黄,头顶有雪花随着冷风从青瓦徐徐飘落,偶尔一两片掉到男人薄薄的眼皮上,最后被体温暖化成一滴清亮的水珠,顺着纤弱的颈滑进衣襟。
澹台烬仿佛无知无觉,定定注视着湖边垂钓的女子仔细端详,许久,他也没瞧出来对方哪里可怜。
侧面看去,女子约桃李年华,她静静端坐于湖边,手持一柄长而细的木杆,黑又亮的青丝仅用一支木头雕的桃花簪松松垮垮绾着,肩头披了件价值不菲的玉兰色狐裘。
视线向下,不盈一握的细腰坠着样式精巧的白玉佩环,随着她偶尔抬起臂膀撞击出清脆动听的叮铃声。优雅妩媚,莫过如此。
澹台烬脑海忽然浮现两句诗词,“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形容此女再好不过。
他情不自禁往前挪了几步,越靠近,鼻尖缭绕的幽兰清香就越增重一分,有种喝醉了的飘飘然感,让他欲罢不能。
我不曾见洛神,却已然觉见洛神。
此时的他想,望着湖面,掩于长睫之下的双眼应当也是善于顾盼生辉,就像天上的星星,河里的月亮,藏着令人心颤的光芒。
但他注定要失望了。
“是铃兰吗?快看,今晚我们有鱼吃了。”
女子回眸一笑,俏脸未施粉黛却已唇红齿白,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凹陷两个小小的、可爱的窝,让澹台烬想拿手指戳一戳。
他本冷心冷情,但见到女子的刹那内心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微不可闻的悸动,那感觉他平生第一次见,新奇又有趣。
澹台烬没有阻止,任由小小的毛丫发展,至于何时,或者会不会长成枝叶繁茂的参天大树,那就不可知了。
“行眼前乐”是他奉行的人生箴言,毕竟,谁知道他还能活多久呢。
*
“铃兰,你怎么不说话?”
他沉默的太久,女子逐渐意识到不对劲儿,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忽然收了笑,沉声问:“是他们又欺负你了吗?”
她似乎非常紧张那个名叫铃兰的人,一把放下模样怪异的鱼竿站起身,两手摸索着往前走。每一步看似轻松,但根据女子抿成直线的唇揣测,不难判定她内心有多忐忑。
澹台烬怔了怔,这才发现那双眼睛和想象中的星星、月亮没有一丝一毫相干之处,也从而明白了为什么小乌鸦说她可怜。
“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她焦急的往前走,卷翘的睫毛眨呀眨,眼眶里墨绿色的重瞳骨碌碌的左右打转儿,怎么看都不像是常人能拥有的,其间泄露的不详之色让见者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澹台烬一阵纳罕,倒觉得像是林间野兽的眼睛,这让他忽然想起一件奇闻异事。
据荷花池里的老王八所说,20年前战神靖南王叶然与其王妃,也就是萧凛姑姑萧初诞下幺女,取名怀初。
那孩子天生早慧,一岁能言,两岁对《盛国诗词赋》中的所有诗词倒背如流,比城中各宗室子弟聪明伶俐百倍。因颇得皇太祖喜爱,年仅七岁就从郡主破格封为公主,入皇家族谱,让旁支宗戚们眼红的不得了,纷纷可惜自家没生个好女儿。
那些日子靖南王府风光无限,甚至有人戏言,皇太祖要将皇位传于靖南王叶然。
不过这话大家听听也就过去了,毕竟有才德兼备的亲儿子盛王在先,皇太祖再怎么喜欢靖南王这个女婿,也不至于糊涂的将皇位拱手让人。
至于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一切从那夜过后全变了。
大片大片的不祥鸟盘旋宫殿之上嘶哑啼啭,靖南王夫妇在府里突然暴毙而亡,目睹之人仅有十岁大的小怀初。
事后皇太祖曾将其宣进宫问话,小怀初却像受了诅咒一般变得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奇怪的是她不哭也不闹,只抱着自己缩进柜子里睁着眼睛发呆,整天死气沉沉。
好歹是已逝爱女唯一的孩子,皇太祖对这个早慧的外甥女忧心又怜惜,以她自幼丧失父母的由头特意抱到膝下教养,这一养就是五年。
五年后,寿命已尽的皇太祖驾鹤西去,盛王继位,这颗明珠也跟着蒙尘,逐渐隐藏于世。那件事也在有心之人的刻意操纵之下消弥于耳,深深埋进这座城。
但今日一见,澹台烬并不那么觉得,反之,他认为这颗明珠更耀眼了,让他这个卑微如泥的景国质子都生了些许妄念,想要占为己有。
反正,他们都是不被注意的人,不是吗?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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