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的手艺非常好。作为早餐的简单的一碗红宝石色的甜菜汤,配上满满一勺子斯美塔那(酸奶油)和一大块黑面包,几乎跟一本伏特加或满满一勺鱼子酱一样,会让人眼前浮现出莫斯科红场和圣巴西尔大教堂的画面。
吃过早饭后,扎西德勒跟着谢尔盖上了顶楼,就是她房间的正上方。房门没有锁,谢尔盖就示意她开门,这是一间阁楼,屋顶倾斜。一缕微弱的光线从天窗照下来,屋内依旧模糊不清。
谢尔盖从架子上拿下一架小提琴,琴板弧度的形状像垂链线,仿照古希腊柱子上优美的螺旋形设计的旋首也非常优美。扎西德勒环顾四周,这里共放着34把乐器,它们都保存的非常好,虽然都旧了,但岁月在它们身上留下的痕迹让它们更加熠熠生辉。唯一一把特殊的,就是放在正对门的架子正中心的竹笛,它碎成两半了。
谢尔盖从来没有丢过一把乐器,放在这个房间的只是一小部分,踏入这些放乐器的房间仿佛踏入了一道令人惊奇的冒险的门槛。那把碎成两半的竹笛是那位杀手R造成的,这件事情给谢尔盖造成不小的打击,以至于他要把它放在最显眼的位置。扎西德勒在打量这件屋子时,老实说她有点兴奋。
扎西德勒伸手接过谢尔盖递给她的小提琴,回忆起书上看到的动作和技巧,缓缓拉响第一个音。一开始,她拉的很糟糕,可几分钟后,她的手指变得非常灵巧,音乐从她的指尖流淌出来。听她演奏,你能很明显的听出从生涩到娴熟的变换过程,仿佛一个新手的成长史,然而这一不可思议的过程只发生在几分钟内,就发生在谢尔盖眼前。
有人说音乐像一份标准的献祭,把她的灵魂的秘密呈现出来。一个演奏者,应用她的崇高或美丽的音乐将世界装点起来,让人们的审美意识得以满足。
谢尔盖说不清楚扎西德勒的音乐带给他的感觉。看她演奏十分怪异,几乎很难用语言说清楚它会带给人什么样的躁动不安的情绪。他对声音的敏锐度远超常人,女孩的音符有一种颤抖的光泽,让人感觉到神秘的生命的跳动,听上去令人恐怖,如同一盘腐烂的生肉摆在谢尔盖面前,却又有一种极富有魅力的谜,正如大千世界的由来没有答案一般。这首曲子他很熟悉,很难,很考验技巧和手速,但扎西德勒最擅长的便是技术了。
他听完一曲后又让扎西德勒拉了几首曲子,换了几样乐器,有的曲子扎西德勒没听过,他就亲自示范一遍,然后女孩复制粘贴一般把他的动作、速度、呼吸节奏一一模仿,十分相似,他甚至快要以为正在演奏乐器的是他自己了。毫无疑问,眼前的少女是个天才,但她不可能成为音乐家,因为谢尔盖知道,她矜持的背后隐藏了他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个秘密让她永远也不可能走上音乐这条路。
‘世界上又少了一个有为的音乐家。’他想。
晚上酒馆里吵吵嚷嚷走进来一群人,有五六个人的样子,其中还有一个姑娘和一架手风琴。有人趴在最左面的桌子上打瞌睡,一把花白的大胡子垫在脸下,有时似乎突然从梦中惊醒过来似的,伸开双手,伴随扎西德勒舒缓的大提琴曲开始打响指,但没有从桌子上起来,而是胡乱哼这一首歌曲,并竭力想起歌词,好像是:
心儿多爽朗。
在这迷人的晚上。
小河静静流微微翻波浪。
或者忽然醒来又唱道:
长夜快过去天色蒙蒙亮。
衷心祝福你好姑娘。
但愿从今后。
你我永不忘。
……
安德烈耶维奇走进酒馆,他看起来40多岁了,中等身材,样貌很有趣,但却好像比他实际岁数老很多。他的肌肉发达,可以想象到他的体力很好。他的大大的酒红色眼镜突出来,虽然看来显得坚定而固执,却似乎带点让人无法捉摸的神色。从他的脸色能看出他过着那种令人异常不安的“酗酒”的生活。
他在吧台坐下,就是昨天扎西德勒坐的位置。他热切地和谢尔盖打了个招呼,心里惦记着男人新调制出来的酒。他很健谈,只是偶尔有点前言不搭后语,话很啰嗦,仿佛他有一个月没跟人谈话了。
“别这么看我,老朋友,我知道酗酒不是美德。”他用粗犷的嗓音对谢尔盖说,“要知道,我以前差点成为一个修士,然而当一名军医显然比在乡下做一辈子修士更有前途。”
“你的选择让你在未来有了一个麻烦的儿子,”谢尔盖把早就调制好的酒当在他面前,“听说他把我介绍的第四个老师气走了?”
“哦,可不是吗,别在这时候提那个恼人的小子!”安德烈耶维奇高声地说,“他就是上辈子跟过来的讨债鬼,仿佛我和玛莉亚欠过他什么一样,事实上他一直在为难我们!就应该用扫帚把他扫出人类社会,得让他受到凌辱才能让他变得正常点!”
他将斟满酒的玻璃杯拿起来,说道不爽的地方就喝一口。他旁边无法坐人,因为他身上始终带着浓厚的酒气,仿佛仅仅闻一闻这种气味,用不上五分钟,就会使人酩酊大醉。
“如果他能像他的父亲和哥哥那样懂点谦恭的美德,他倒是能变的像个人样,玛莉亚太宠溺他了,让他变得无法无天!让我们别提那个煞风景的小子了,他就是个囚犯,恶魔!”他爱用夸张的说法,大概就是由于他有在酒店里同形形色色的陌生人交谈的习惯。他注意到酒店里不同往日的悠扬琴声,他对大提琴的音色不能更熟悉了,每天他的小儿子都会在房里拉琴,可他非常不喜欢小儿子,连带着对大提琴也讨厌起来。
“你这里什么时候来了个学徒?”他皱着又粗又大的眉头问道。
“我可没能力收她做学徒,”谢尔盖用社交场上那种漫不经心的口气说,“她是个当之无愧的天才……我的意思是她比大多数人要聪明的多得多,说不定也比你的小儿子聪明。”
他示意扎西德勒拉完这首曲子后过来。
“哎,老兄,我承认天才都是些古怪的、令人讨厌的家伙。”安德烈耶维奇一边这样说道,一边撑着浮肿的眼皮凝视着这个他认为的朋友,“人们说什么‘责任啦,良心啦’,我不想反对责任和良心,但他们在‘天才’面前屁都不是,看我的儿子就知道,他们天生就给人带来麻烦,我可不觉的费奥多尔未来能成为一个伟人。”
扎西德勒把大提琴放好,走过来时正听到这句话,她立刻明白谢尔盖先生让她来的目的了。
“普罗科菲耶夫先生,”她说,“您想让我教导那个孩子读书吗?”
“这孩子会成为你儿子的下一个老师。”谢尔盖把扎西德勒推到安德烈耶维奇的眼前,既能让他看清女孩的样貌,又保持着良好的距离。
“你在开玩笑吗!”看清扎西德勒的容貌后安德烈耶维奇瞪圆了眼睛大叫道,这副模样让他更像金鱼了,“你想让这样一位美丽的小淑女教导我那该死的儿子?”
他的重点甚至不是扎西德勒的年龄。
“我没在开玩笑,”谢尔盖说,“她需要一个玩伴和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
“费奥多尔显然不是好玩伴,别想让着位淑女和他成为朋友,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天生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 ”没有人能像安德烈耶维奇一样厌恶自己的儿子了。
“所以你要给她比普通家庭教师多得多的薪水。”
安德烈耶维奇发现谢尔盖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但他仍拒绝了他,他不想让一个好姑娘被他的坏种儿子打击的下地狱。然而谢尔盖这回却固执的不可思议,他甚至以为喝醉的不是自己,他不理解为什么谢尔盖执意要祸害这么一个美丽的女孩。他对自己的小儿子厌恶透了,但他现在喝的神志不清了,谢尔盖新调制的酒的后劲非常大,让他感觉自己在一瓶一瓶干伏特加,恍恍惚惚中,他已然不记得自己都说了些什么话了。
回家的时候,他完全不记得自己走过的是哪一条路了,他已经习惯这样走路了。第二天早上,他甚至想,是不是看错了。他面前是一张非常年轻的小脸,约莫十多岁,也许甚至只有十岁——一张小小的、漂亮的脸,乌黑的头发,但脸白白的,嘴唇鲜红,仿佛白雪公主。她大张着手臂站在自己老婆面前,他的老婆正拿着卷尺为她量尺寸。
“你得好好给我解释解释这个小天使是哪里来的。”玛莉亚对她那醉醺醺的、看上去还没醒酒的丈夫说,“她说自己是普罗科菲耶夫先生介绍过来的老师,我要你解释的不是别的,就是你为什么要大半夜把她拉回来后一声不吭地倒在沙发上?你甚至没想过给她安排个房间。”
“她是个天才,能自己安排好自己。也确实是谢尔盖介绍的‘老师’。”安德烈耶维奇揉着阵阵疼痛的太阳穴,不负责任地说道,他不想和老婆多说话,“米佳呢?他上哪去了?”
(米佳是米哈伊尔的亲密称呼,和叫费奥多尔费佳一样。)
“现在刚5点钟。”玛莉亚说,虽然不满丈夫对自己的敷衍,但到底没表现出来,只是顺从地向他解释道:“米佳和费佳都没起床呢……等他们醒来在给他们介绍她吗?她会一直住在这里吗?她真的有能力教导费佳吗?”
不怪玛莉亚怀疑,她的小儿子天才的不像话,就是身体不好,还有些关于异能力的小问题,不然就能和米哈伊尔一样去上学了。费佳对吃穿住行从没有挑剔过,只是对教他的老师又一套自己的标准罢了,尽管已经换了50多个老师,玛莉亚仍不厌其烦地为他搜寻可能令他满意的老师,她的儿子是个天才,他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谁知道她能不能行,”安德烈耶维奇抖动着胡子说道,“行不行她都是最后一个,你以后别再给那个坏……那个小子找老师了,他把我的脸都丢尽了!”
“费米是你的儿子。”玛莉亚弱弱地说。
“呵!”他冷笑一声,“我祖上可没有异种的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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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完。
唔啊啊啊啊啊,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费佳,我的俄罗斯大宝贝!!!!!!
来吧,让爱情来的更猛烈些吧!
下一章保证费奥多尔出场!先说好,扎西德勒和费奥多尔拿的不是师生剧本,真的真的不是。
疼爱费奥多尔的母亲,厌恶费奥多尔的父亲。原著没提费奥多尔的家庭,我就瞎编乱造了嗷。
可恶,他真的帅炸!!!!!
我会努力塑造好费佳的,有ooc请多多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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