磋磨

“一野，我想给张妈妈守孝三年。尽管这并不是必尽的义务，但我想这么做。我来到张家这五六年，她对我视如亲女。尤其这四五年间，我们更是相依为命。老人家善良、宽厚、慈爱，甚至在我们的事情上，她也是无私而大度的。人与人之间的缘份，并非总是如此柔善。我与老人家母女一场，我想最后为她尽一份心意。这是我在张妈妈入土为安那天在她墓前做的决定。我是这么普通的一个人，被命运嘲弄，也被命运眷顾，我一直在耽误你，也不知道凭什么。”

“一野，如果你失望，如果你生气，甚至因此而厌烦我、憎恶我，从此看任何一个姑娘都比我可爱，我也无话可说。你原本就可以拥有更多更好别的选择。我甚至已经做好你从此不再理会我的心理准备。”

“但不管怎样，我还是希望你能有时间在回信里给我回复。”

“三年之后，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仍然觉得我是一个好的选择，那么，我们就结婚吧。”

“决定权交给你，我等你回复。”

“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不管你的答复如何，温嘉秀这一生，永远感激与你的遇见。这一路走来，我很荣幸，一野。”

“好好吃饭，注意身体。望平安。”

顾一野仔细地读她来信的每一个字，看了好几遍。然后他放下信纸，双手交叉地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

她果然还是介意那天晚上在旅馆发生的事情，尽管她只字未提。大约她并不责怪他在她身上倾注的爱意与热情，但她习惯于自省，那天如果她不是在他怀里，而是在归家的路上或家里，遗憾来得不至于令她如此难以释怀。

当然，也有可能她只是想考验他。

顾一野叹了囗气。

他早已有觉悟，甚至她说的三年，还算不上糟。四年他都等过来了，三年算什么？她不是个容易被环境与情绪影响摇摆不定的女人。三年就三年，看她到时侯还有什么理由不嫁给他。实在不行，再来点硬的。

他拿出信纸，准备给她回信，笔在指间捏了又捏，还是放下，又叹了一口气。

真是磨人啊，这个姑娘。

他撑着额头，在灯下又将她的信看了一遍。

不能让他一个人受折磨，他也要磨一磨她。

顾一野决定明天晚上再回信。

第二天下午，他接到高梁电话，军校的一个老战友结婚请客，请他们去参加婚礼。到了晚上，高梁便开着吉普车来接他了。

车一直开到市区，在一家高档酒楼的门囗停下，门头五彩霓虹，金碧辉煌。

顾一野皱了皱眉，“怎么选了这种高级酒店？”

高梁笑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知道新娘子是谁吗？姓艾，艾领导的侄千金。罗加林女朋友的亲姐姐。她们家虽然不在部队上，但在商界是很有点影响力的。有钱人嫁女，能在咱部队招待所办吗？”

顾一野眉头锁得更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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