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人是一早就知道顾一野存在的,对于他这些年对张家对阿秀的关怀照应也心存感激,可与张妈妈不同,尽管顾一野各方面条件都是做女婿的上上之选,阿秀父亲和母亲对于女儿又找个军人还是心存顾虑。倒是哥哥温嘉清劝慰父母:“妹妹向来有主见,当初嫁张飞是自己拿主意,如今想必也是想好了才带回来见。我看这个小顾长得好、条件好,行事言谈能见得是个妥当又有本事的。我觉得不错,比张飞更配妹妹,又能真心接受孩子,是段良缘。我妹子到底还是个有福气的女子,你们也不要总往不好的方向想。″阿秀父母再想一想,觉得也不无道理,便什么都不再说了。
顾一野不知有这么一节,只觉得未来媳妇一家都十分热情。尤其未来大舅子,饭桌上猛灌他酒,他便是再不善饮,也要舍命赔君子,不能给阿秀丟人,于是酒来碗干,丝毫不怯,让温嘉清十分满意。谁知下了饭桌,转身就吐了个昏天暗地。阿秀全程照料他,一句多的话也没有,喂他喝下解酒的蜂蜜水,又给他擦手擦脸脱外套,直到把他收拾妥当扶进被窝,又给脚头放了热水袋子,才算停当。
阿秀坐在他床边,看他满脸醉意地眯着眼,睫毛长密,鼻梁高挺,脸颊瘦削方正,唇上下巴上隐约可见青色阴影,这是一张极为英俊的二十四岁成年男子的脸。阿秀注视着顾一野的脸,想起曾见到过的他十八岁时的样子。青葱、神釆飞扬,即便看上去并不是个活泼爱说话的样子,可少年自带的光芒简直是无处可藏的。
一转眼,都六年了。
阿秀有时侯会想,这几年,如果没有她这一家子,顾一野会怎么过呢?他真的不觉得累吗?他右肩上的伤当初一定非常严重,她发现过一两次,情绪波动似乎会刺激到他的旧伤。独自痛苦,不欲人知。如果张飞是他的心结,她希望由她来帮他解开。这世上不会有比他更好的人了。这一切,包括未来的结合,如果是他真心所希望的,那她便如他所愿吧。他几乎了解她的全部,而她,却对完完整整的顾一野所知甚少,尽管怀有这种隐秘的担忧,但阿秀并不打算去问他什么,她似乎找不到合适立场去问他什么。
勇敢一点呀,温嘉秀,不怀有期待便好。
“在想什么?”
阿秀惊了一下,顾一野嘴角含笑,仍眯着眼睛,一只有力的大手自被窝里伸出,正抓着她戴着细银镯的右腕,也不知道握多久了。
“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盯着我看这么久?”他睁开眼睛,因为醉意未消,眼神带着点朦胧,长眼尾显得十分多情旑旎。
阿秀笑了,“看你好看。”
确实好看,好看得像个大狐狸。
顾一眼心里受用极了,嘴上说道:“吐了一地,难道不是看我怎么出了这么大个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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