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明天上午，从我们对战青学开始？”玉川拨弄着土豆沙拉碎碎念。

他明白参加挑战赛的凶险但还是会感到失落。难得来了历史最悠久、最具声望的温布尔登，能看不能用，那里的任何一片球场都只提供给顶尖球员。

“抽签冰帝轮空，福渡西中和四天宝寺的比赛与我们同步进行。从近几年的成绩上看，福渡西中的成绩不是很理想，但也长达二十多年没缺席过全国大赛。”柳莲二坐姿端正，“即便如此，立海没有死角。”

“所以呢？”仁王噗嗤笑出了声，靠着柳生的肩：“我们拿下胜利，万里之遥来了，和在国内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我们在神奈川可以对这种集训的邀约不屑于顾，”柳生拍开肩上沉甸甸的脑袋：“来到伦敦之后，反而需要综合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做出妥协。”

“ITF主办这次大会，宗旨是各国青少年团队切磋技术，总体而言相当于一次进修。理论上在官方赛程之外，私下不阻止预约国与国之间的友谊赛。可惜因为之前克拉克的夜袭，各国精英都包场内部合训，友谊赛自然也就不了了之。”柳军师没说的是也许会有个例，可考虑本国在网球团体赛中的排名，没有问津就是了。

“醒醒啊，”丸井抢过桑原的草莓蛋糕啊呜一口，大力拍上切原的肩膀总算把人从昏睡中唤醒“幸村跟你同岁的说，越前比你还小呢，都开始为以后蓄力了。你呢？赤也你对未来的规划不会还一点都没有吧？”

“俱乐部的教练建议我先抓紧学业，等升学之后再尝试全日青和亚洲区的c级赛事。”切原吸吸鼻子，挠挠头道：“幸村前辈也说这样的安排更好，免得我以后参加比赛了还要为学业分心。”不管是不是王牌，课业永远是切原的痛。

含糊的嗓音，让真田切牛排的手紧了紧。

“升学很重要，口语方面也需要更加努力。”柳生神情关切。

“我有很努力学习英语！”切原大声抗议为自己正名引来侧目，被真田铁拳制裁：“不要大声喧哗！”

“并不是所有的赛事都会用英语报分，”玉川沉思几息后兀地坐直：“挑战赛，幸村和藤原两位前辈是要双打吗？！”

“嗯，他们一直在为此特训。”真田消灭掉整盘牛排，扫视一圈：“我们的训练也不能松懈！”

这几日的阳光格外热烈，傍晚天边被金红的霞光渲染，忍足打了个哈欠：“呐，迹部，你说他们都不会累吗？”单打、双打交替着来，这么有活力？

绿茵草地经过跑踏，已经露出贫瘠的色彩。汗水浸湿的背上沾了些许草屑，幸村紧盯来球，回击压在底线，被藤原反手旋回边线斜角。

没想到这两人在草地的发挥比硬地还要更加难以招架，而且分分秒秒都在给对面出难题，相爱相杀？迹部换了个坐姿，下意识皱眉：“日吉他们训练结束了？”

“结束了。”

“立海大呢？”

“打了一天的车轮战，目前还瘫在球场。”

入夜后探照灯照亮整座球场，幸村倚在长椅边，仰头挺直了背。

“正手、反手、切削、小球、高压……每一次都恰到好处的不遗余力，凛也这么喜欢草地吗？”

“嗯？无论是在前后场的转换还是策略的施展，在草地都会有更多的发挥余地；到了红土，比赛很容易变成在底线的较量，网前的竞争反而不突出。”藤原凛也摘下发带，捻起夹杂的半根翠绿在指间摩擦。

“说的也是。”幸村透过球拍网孔看向高高的观众席：“大家都很有朝气，明天的对决应该会很精彩吧。”

“再有朝气，杂乱无章的即兴‘演奏’也不会好听。”刺耳杂音让藤原敬谢不敏。

第二天，立海和青学的对抗赛从单打率先开始。

立海已经列好队，玉川站在队首：“请多指教。”

幸村依旧无心来“关照”部员，甚至连轮空替补的仁王都不在。忍足慵懒地靠着椅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立海在闹分裂。”

有手冢压阵，一项热闹的青学也安静下来多了几分庄重肃杀。可惜开场就大比分落后的劣势，让乾贞治头上的阴云密布，十分浓重。

不二微微蹙眉。乾经历过全国大赛的洗礼，从实力上看，为何会和同样作为数据军师的柳莲二差距如此之大？

旁观者清，迹部一句概括，给看向自己的部员们解释：“摆正心态很重要。”从关东大赛不出线一跃成为全国准优胜，青学自然而然会认为水准提高，期望值同样也提高了。而期望值高昂，失望值自然也会倍增。

“青学越前龙马vs立海大切原赤也，令人期待的对决，你说呢，迹部？要不要打赌预测一下结果？”

“龙马，加油啊！”

“青学fighting！”

从都大赛开始，越前龙马曾经创造过许多奇迹，帮助青学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

宍戸亮掏掏耳朵：“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因为越前的出赛，青学方面士气明显飙升。

日吉若面无表情地开口：“立海方面未免太安静了！”

芥川慈郎呼呼大睡，凤长太郎扶稳他，对此情此景感到无解：“青学的声援的确没有给切原君带来影响。”

“和全国大赛那时比这就小场面啦，”向日撇嘴：“至少没有喝倒彩的。”

“一盘定胜负，比赛开始！”

越前龙马的外旋发球被早有防备的切原打了回来，不甘示弱的救球。

“那小不点的潜力确实不可小觑。”丸井叉腰：“二者到底谁更强，很难说清。”毕竟他们碰到藤原都只拿到过零蛋。

发球局的试探之后，越前拍框轻敲肩膀，“You still have lots more to work on.”

“You sti……”还苦手英语口语的切原切了一声。他脑子秀逗了才会管这个家伙在说什么？总之，赢球就对了。

藤原凛也有事单独离开，幸村完成每日份的体能训练，独自呆在房间里复盘温网双打决赛的录像。

画下球路，幸村笔下一顿，莫名觉得少了些什么。

凛也……

这些天都是同进同出，现在复盘大师对决陡然少了一个人的独到见解，幸村有些不适应。笔落在地毯上无声滚动，幸村看着线条愣神。

实际上跟过去的‘安静独处’相比，藤原划下界限同样给予了双方很大的私人空间，但幸村最不想要的，反而是这份安静。

从小具有在网球上的天赋，不知不觉就坚持到了现在。

“你有天赋这点不可否认，可那还远远不够。”樱田教练有天在他结束训练时这么评价，“刚才你挥拍时想过为什么要平击吗？”

幸村记得自己当时是这么回答的，“这么做能赢。”

“没错，可你的赢球刻板到毫无灵魂可言。难道你克服病魔站在这里，就是为了套着完美的假象计较每一分得失吗？”

“能被DOA接纳的，随便挑一个出来都曾经是某地方的No.1，”樱田教练当时的语气很严肃：“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来历，现在，抬头，向上看。”

夕阳下的泰晤士河很美，落幕余晖的壮观，与旭日恰好是两种极端。

嘴边的笑容似有似无，仁王喂完鸽子，捞起打滚的泰西斯朝天际看去，满目红光。

“不一样了，对吧？”

“什么？”

“网球，当眼光不再被局限，世界上的强者那么多。”三年很长，又好像一眨眼就要结束。大家都有自己的未来要去拼搏，不可能一辈子聚在一起说：我们立海没有死角。

仁王的话模棱两可，但幸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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