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那个少年，货不对版

难得的休息日，玉川凉雄对要一起前往箱根训练十分惊讶，这种惊讶一直持续到了抵达温泉会馆。

而对过去一年的准正选来说，心情也十分复杂。

知晓一二内情的真田协助大家办理入住，柳莲二虽然面上不显，内心担忧并不少：“我们的经费……”去年冠军奖金在更新球场设施中已经用掉很多。

“藤原说这边设施更为专业。”

用来享受生活的高级会馆和网球训练看不出半点关系，何谈专业？

所有的调侃都在打开门瞬间，被仁王闭嘴咽了回去。

他们首先看到的并不是小教练，而是通电运行的各种设备！

和这些比起来，力量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被实时监控数据的玉川正戴着检测用氧气面罩，裸着上身在跑步机上变速跑。

年初才开记者会的运动医学设备在杂志上占有很大篇幅，柳生有些震惊，压低了声音：“这些不是德国首先……”投入使用。

“空运。”藤原凛也接替医师设置程序。运输时限紧张，不过航线申请很顺利，就算来不及也有合作的航空公司支援。

一小时后，哀嚎声此起彼伏，丸井带着氧气罩在被改装过的跑步机上连呼带喘，找了个间歇把氧气罩一摘，声音里都充满绝望：“我，我觉得我的腿要断了！能不能停下？！”

藤原你简直是魔鬼，魔鬼！

“根据实时数据，并没有到达临界点。再加一档跑快点，我需要记录吸氧量，如果不达标，那么在合格之前你都要和球拍说再见了。”

氧气罩温柔套回丸井的脸上，负责记录的护士小姐堵住还没出口吐槽。

这个威胁很有效，疲软的大家都精神一振，就连存在感不高消极怠工的玉川也配合加速拿出最好状态。

柳莲二挑挑眉尖，看着努力和大家步调一致的玉川，头疼于切原成绩的心活泛了一下。

再高的荣耀都需要后人维持延续，不然看看青黄不接的牧之藤，才过去两年别说称霸全国，连拿到入围资格都已经勉强。

切原天性单纯容易焦躁，相比之下谋定后动的玉川更符合接班人要求。

未免立海大变成下一个牧之藤，在幸村精市因病缺席、真田忙碌于三连覇紧盯日常训练之余，柳莲二开始物色培养等他们毕业之后，支撑起网球部的继任者。

不过在泡过温泉，见识了切原赤也和玉川勾肩搭背喝牛奶聊游戏，柳莲二还是对未来产生一丝迷茫。

烫手的菠萝包横切一刀夹上厚切黄油，是藤原凛也对童年为数不多的记忆之一。

一口咬下，菠萝包酥脆香甜的外皮咬起来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黄油消融在极为柔软的面包中似溶非溶，浓厚香醇却并不油腻。

抛弃姓氏脱离家族十年，夏树小姐已经有三十有三，但外貌看上去却像是只有二十五六的样子，气场蜕变更为惊人。

但这个全美乃至全球最受推崇的心理学家午夜梦回时，依旧记得并不亲近的小侄子。

“真开心你没忘记我。”法兰西腔调中带了一抹慵懒的性感气息。

藤原凛也背靠软椅，落日透过玻璃窗映在双眸却抹不去极致的冰冷，“你知晓藤原健次的处境。”

阔别十年的重逢，早已经物是人非。夏树小姐想要摸摸侄子柔软的头发，她以前就想这样做，但凛也明显不愿亲近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在藤原凛也将亲叔叔丢进监狱，这个家的走向就充满未知，所有牵涉其中的人，都可能被失控的局势误伤。

“我是你姑姑，”夏树小姐从容优雅的啜饮奶茶，笑容得体，而藤原凛也却不耐烦直接打断了她的解释。

“那姑姑又准备如何说服我收手，以保证藤原健次被顺利保释出狱。”

“你比我想象中更聪明，孩子。”

关于藤原凛也的调查中详细记录着高达187超群智商，但能在违背家族远走之后逍遥自在，夏树一样是个天才。

换句话说，他们同样天赋盎然，同样内心孤独，但这点惺惺相惜不足以让专程来此的女士改变计划。

“我想你不会乐见医院里那个还没康复的小家伙个人信息夹杂绯色丑闻被登在社会版头条里，只需要一点点的导向舆论，足以毁了一个人。”

威逼之后就是利诱，但还未开口，就再次被打断——

“幼年时亲身经历的大厦倾覆、攻讦倾轧，已经成为你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你坚信权势即是原罪，你厌恶，不，你怨恨掌控那份权势的任何人，你惧怕自己有一天也成为跪在地上向掌权者乞怜的可怜虫。”

埋藏于心底的记忆被血淋淋唤醒，而藤原凛也的声音还在继续，“你梦见过向父亲下跪吗？”

“什么？”

“祖父，父亲，甚至是我，”藤原凛也语气肯定，“你一定梦见过——”冷淡且严厉“你是如何下跪的？”

脑海中的一切仿佛被清空，仅剩一句话始终在耳边重复，一遍又一遍。

“你是如何下跪的？”

“你是如何下跪的？”

“你是如何下跪的？”

……

“瞧，再艳丽的带刺玫瑰下跪时也倨傲不复，乖顺又忠诚。”藤原凛也垂下视线。

当恢复意识时，夏树慌神正跪在侄子面前，以极其卑微的方式。

镜片后的双眸幽蓝莫测，“请记住——我的东西，不要妄想染指分毫；我的事，永远轮不着你们指摘。”

“切原，玉川，”温泉缓解乏累，恢复体力的真田弦一郎看落在走廊尽头嘀嘀咕咕的两人，“快些跟上。”

“是，”吓得一激灵，切原拉着小伙伴小跑上前，战战兢兢地欲言又止，“那个，副部长，我的英语老师让你月曜日去见他。”

“我为什么要见你英语……”真田弦一郎回头，从切原心虚的搓手中猜到缘由，冷笑去找柳莲二。

切原泛红赧然的双眼看着真田副部长气势汹汹离开，玉川叹口气，抬起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

挥手辞别了女士，藤原凛也在放映室对比收集筛选过的一沓数据资料，双手自然的交叠摆在桌上，面容在白光映衬下更显苍白。

柳莲二和真田联袂而来，门外还隐隐窥探着几个。

“关于地区预赛……切原他……”

积累经验是下一代重中之重，不只是浅薄的切原，玉川参赛经验为零，藤原提笔迅速勾勒几笔，随口问道：“他怎么了？”

“切原不能上场。”

笔尖留下划痕，藤原看向真田：“什么意思？”

真田咬牙额角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有点难以启齿。

毕竟是为切原补习一年却没见成效的当事人之一，“测考成绩不及格。”柳莲二眼角抽动叹气，“如果期中考试成绩还没有改善，校方不会允许切原参加关东大赛。”

论，一个学渣如何考进大立海大附属中学！

与此同时，银座一家汉堡店里。

哈蒂娜好奇研究越前龙马的黑眼圈，尾音一如既往的微微上翘：“没睡吗？”

越前龙马没精打采，“我很好……”

就是低年级只能捡球的要求很过分，有个老太婆自说自话的很可笑，但转学肯定会被唠叨嘲笑好久，关乎尊严，凑活着呆。

总之，越前龙马是绝对不会把自己不开心真正原因说出来的。

他要怎么说？说加入第一天就被欺凌刁难，最后息事宁人的处理方式是青学常态化？就是这么不要脸。

万一哈蒂娜追问怎么办？

——网球包被偷，最后用破旧不堪的旧球拍处理找事的，未等解气就惨被罚了？

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能让哈蒂娜知道，越前龙马说起在青学的日常十分敷衍。

这份敷衍也导致哈蒂娜听完，左思右想都跟‘很好’边都不沾。

真奇怪，哈蒂娜眯起眼睛：“我们明天去迪士尼嘉年华。”

“可以，”越前龙马揉了揉脸，将快乐水从哈蒂娜手边挪开，推过去一杯果汁：“特别推荐的樱桃汁。”

樱桃汁？哈蒂娜端起来闻闻，喝了一口。

味道一言难尽，没喝到可乐还被樱桃汁苦味摧残的哈蒂娜放弃尝鲜鲜虾汉堡的初衷，两人约定汇合时间地点之后各回各家。

带着新买的遮阳帽，越前龙马步履轻快地闲逛去体育用品店扫荡一通，家门口和表姐视线相对。

二人说话间，越前南次郎双手插兜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儿子眉峰一扬，毫不吝惜地露出笑容：“哦，青少年约会回来了。”

落后几步的男人西装革履，“这就是龙马？”斯文败类的男人认真看一眼少年：“我是你的精神教练，纽约那边临时抽不出人手过来，通知早已经发到邮箱，没看么？”

越前龙马已经很久没清邮件，握紧兜里的手机。

“没看也没关系，”男人的嘴角挑起一抹笑：“自我介绍一下，拜伦·莫亚蒂，任职DOA。”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儿，看了看尴尬的表姐，又看了看朝天翻白眼的老爸，越前龙马不知该如何吐槽，只能点头、握手、微笑。

“你好，越前龙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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